第284章 我也會難過
老闆繼續磨磨蹭蹭修手機,去裡面的台案上搬東西,看到電腦變黑屏了,「嘿,這電腦怎麼回事?」
沈滿知從躺椅上起身走過去掃了一眼。
被網絡攻擊得系統崩潰。
電腦太舊,性能不好,被對方找到只是時間問題。
至少能力還不錯。
她俯身把鍵盤敲得噼里啪啦,老闆緊緊地皺起眉頭,「你會不會搞哦,別給我弄壞了,好多錢的……」
回車運行,沈滿知收手打了個響指,「行了。」
老闆抱著電腦顯示屏看了又看,「還真好了!」
沈滿知重新坐回了躺椅上,半睜著眼消磨時間。
突然,她往電腦那邊看了一眼。
她自認為這趟行程萬無一失,沒有暴露的可能性。
秦宴風能找到她,只有通過這個途徑。
而對方又是國安安排負責和她對接的人。
所以秦宴風是國安的人?
聽起來不太可能,但好像也只有這樣才能講得通。
沈滿知心裡憋著火,直接將老闆正卡著的任務遊戲通關了。
備用機刪除了所有信息,也不方便查,不知道西圖那群人走了沒有。
日落西山,她等得有些不耐煩,走上前敲了敲櫃檯,「能不能行啊老闆?」
老闆戴著個眼睛抬眼睨她,低頭搗鼓了半分鐘,將手機扔給她,「給錢。」
沈滿知順利開機,將在市中心兌換過的票子給他,「謝了。」
她沒有多留,出門左轉,往之前西圖白天停留的那家飯店去了。
手機快速安裝上跟蹤器軟體,輸入了型號代碼,屏幕上出現了一張簡易地圖。
另一條藍線順著黃線的軌跡接踵而至,最終重合在一點上,直指那家飯店。
是貼在勛爺那輛越野車上的跟蹤器。
勛爺來了?
看跟蹤器配對的軟體記錄,勛爺應該是剛到不久。
沈滿知加快了速度,臨近飯店附近找了家露天的小餐館。
可能是下午吃了零食的緣故,也可能是這家餐館不好吃,她只吃了幾口,視線一直放在那家飯店門口。
沒一會兒,那邊有了動靜,一群人急匆匆從裡面出來,往路邊停著的幾輛車邊候著。
隨後,披著長衣的勛爺才出來,身後跟著西圖,兩人在門口交談了幾分鐘,聊得應該不是很好,勛爺有些斥責,西圖低頭的表情有些陰冷。
結束話題沉默了一會兒便各自上了車,駛離了飯店。
離得太遠,沈滿知無法得知他們交流的內容。
勛爺讓西圖先行回寨,但西圖顯然是在這裡等著勛爺一起回去。
兩人的關係看起來也不像表面上那樣尊卑有序。
按照她和白虎的分析,西圖明顯更關注勛爺的一舉一動,像是監視。
西圖今天遲遲不動身回大本營,是不想讓勛爺單獨回去?
難道是金豹集團內部利益競爭者之間的糾葛?
沈滿知看著手機軟體地圖上的兩根亮線的行蹤軌跡,很明顯這次是朝著大本營的方向而去。
她也應該動身出發了。
離開了這片街區中心,往簡陋的居民樓里鑽,巷子裡有微弱的光,角落堆積廚餘垃圾,偶爾有四處逃竄的老鼠。
很多商鋪後門有著簡易的洗水池,沈滿知拉開一扇破舊的木門,找到了一處水龍頭。
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為了防止露餡,自然要變換妝容。
她脫下外套系在腰上,摘下假髮套,額前的劉海被壓得扁實,洗臉的時候一併打濕,重新順了一下頭髮。
水流順著下水道發出咕咕咕的聲響,沈滿知拂干臉上的水漬,耳尖微動。
寂靜的夜裡,伴隨著水流聲的還有一陣輕微的腳步。
她轉身的同時一個狠戾的側腿往門外踢去,那道人影像是預判她的動作,只稍稍側身便躲開了。
「是我。」
那人出聲,沈滿知才停下要繼續的動作。
她抿唇不語,重新俯下身洗臉。
秦宴風站在門口,月亮掛在居民樓上方,銀灰色月光斜射入狹小的洗水房,剛好截斷在沈滿知的細腰上。
沈滿知掀起腰上的衣服擦了擦臉轉過身來。
她在陰影里,秦宴風在月光下。
破舊的水房頂漏了口,一縷光落在她臉上。
「怎麼找到我的?」
秦宴風聲音有些低啞,「這座小鎮並不大。」
只要有心,總能找到。
沈滿知將還在滴水的劉海往後按去,雙手撐在身後的水泥檯面上。
「我是說,在市中心的時候,我沒有以真面目出現過。」
秦宴風似乎笑了笑,他微抬下顎,月光在長睫上灑下一層柔光。
「如果我說,是因為日思夜想過無數次,你信不信?」
沈滿知最招架不住他的情話,撐在檯面上的手微微收緊,臉上的神色卻依舊淡定。
「能不能說點正經話?」
秦宴風收斂了笑意,站了會兒,才抬步走近水房,甚至與她腳尖相觸的距離。
「你來這裡是為司佲做事嗎?」
沈滿知抬眸,「很重要嗎?」
「很重要。」
她沉默半響,「是。」
他垂眸,瞭然,「那你應該已經猜到我為什麼來這裡了。你做得很好,只是我對你太熟悉了……那句話也是真的。」
攤開來說了,秦宴風是國安那邊安排和粼江,也就是她,對接解救人質的一方。
所以她的位置也是秦宴風身邊的人鎖定的,才能在手機維修店找到她。
日思夜想也是真的,才能在她易容的情況下,也能輕易認出。
沈滿知往後靠了靠,「我有點不懂你現在什麼意思。幫我又不想讓我知道是你,你要瞞就好好瞞著,下午又來我面前晃悠做什麼?」
秦宴風俯身撐在她身側,不答反問,「你昨天給我打過一通電話是嗎?」
沈滿知喉結滾動,撐在檯面上的手因用力過猛,指尖開始泛白。
他繼續道,「擔心我一個人來這種地方,所以下午才跟出來對嗎?」
兩個問句,讓沈滿知的心思在他面前無處遁形。
她不回答,沉默良久。
秦宴風便低頭碰了碰她的唇。
「結束是我提的,不再找你也是我說的。」
秦宴風看著她眼睛,「但是我試過了,做不到。」
沈滿知偏頭避開他的眼神,「做不到就不要說。」
他唇角輕勾,卻仍舊落寞,「我很想見你,也會擔心你因為不喜歡我,會反感,會討厭……所以很想知道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情。」
所以才故意不理你。
說著,他自嘲地笑了下,「但是好像,我連司佲都比不上,讓你值得不顧自己性命也要為他做事。」
她唇角微動,想要開口。
「沈滿知,」他微乎其微地嘆氣,「我會一成不變地選擇你,也會在關於你的事情上一直降低自己的底線。」
他後退,語氣很低,眼底黯淡無光,「但是我也會難過。」
沈滿知伸手想拉著他,卻只碰到了衣角。
秦宴風已經轉身走了出去。
和那次寒露事的雨天一樣。
沈滿知心裡悶悶地疼,這種感覺也已經好多次,她難以表達,只能看著他走遠。
秦宴風卻停住了,她愣住,只見他轉身飛快走回來,眉眼間有些濃烈的情。
進了水房,將她提起坐在檯面上,又將她緊緊環住,托著她脖頸,俯身落吻。
她太過震驚,以至於緩過神來時忘記了換氣。
被秦宴風拂著後背順氣,才平靜下來,然後聽到他落在她耳邊的低聲呢喃,「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