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撼村

2024-08-13 17:52:29 作者: 桃花遇春風
  七哥和三十七詫異地停下了腳步,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而特別的氛圍。

  「過來!」剛剛經過的玄武主教語氣不快地說道。

  兩個頂層教會人員面面相覷,快速地走了過去。

  「這是剛剛測過屬性的孩子?」

  「是的,玄武主教」

  「朱雀親自主持的?」

  「是的,朱雀主教現在還在降生房。」

  「哼!我正找她呢!」玄武主教冷嘲熱諷地說道。

  「你們滾吧,在走路時少說點廢話。」玄武主教下過驅逐令後,帶領身後幾個人徑直地朝降生房走去。

  七哥將睡著的莫無均放在地上,與三十七朝一行人的身影,做了手心遮眼的禮節,便再次抱起莫無均步履不停地離開了。

  當走到接生房間的拐角處時,三十七終於呼出一口氣,說道:「嚇死我了,上一次與三十六走在主廳也碰見了玄武主教,他二話不說便扇了我們每人一巴掌,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因為什麼,是不是只要是朱雀主教的手下,他遇見了就沒好臉色。」

  三十七打了一個冷戰,看向七哥。

  「別說不該說的,低頭做好現在的事。」七哥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就繼續走向了接生房。

  ……

  「謝謝,辛苦使者們了。」莫無均的父母一邊道謝,一邊趕緊抱過熟睡的嬰兒。

  使者們點頭示意後,便離開了接生房。

  七哥與三十七再次走到主廳時,七哥對著精神萎靡的三十七說道:「三十七,這都快天亮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正好還要去一趟培育室,那旁邊就是編號登記處,我直接上報編號就行了。」

  「謝謝七哥!回去了請你喝酒。」三十七大喜過望,朝七哥比劃了一下喝酒的姿勢,就健步如飛地逃走了。

  七哥見三十七走遠後,身體稍微舒展開來,微微地望了望四周,又拐回了接生房的方向。

  「哈哈哈哈,老婆,我就說沒什麼事吧。」滿面紅光的男子大聲地笑著說。

  剛當母親的女子笑眯眯地看著熟睡的莫無均,又瞥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催促道:「趕快刻姓名牌,天亮後,我們還要回家呢。」

  陌離楓這才想起正事,轉身拿起剛才送來的紅色木牌,心滿意足地在上面刻上了三個大字。

  【陌旭穹】

  等到七哥看見夫婦二人懷抱著陌旭穹,在天亮從小門離開接生房以後,迅速踱步到房門口,輕輕打開房門,側身閃了進去。

  他一抬眼就看見了放在桌子上的紅色姓名牌,於是摘掉了面具,一股奇異的香味氤氳開來,緊接著從白色斗篷內掏出了一塊紫色木牌。

  他一邊刻著名字,一邊想道:「這名字起的真大,這小傢伙將來能擔的起嗎?」

  片刻後,一塊刻有【陌旭穹】的紫色姓名牌出現在桌子上,而溜進來的小偷和紅色木牌則消失不見了。

  ……

  莫無均以陌旭穹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個月了,他從父母聊天中,以及其他村民口中,逐漸接受了這個迷霧環繞的世界。

  突如其來的迷霧,導致人類領土在幾百年間不斷被吞噬,霧隱教的橫空出世,守住了人類最後一方家園,因此人們把腳下的這片土地稱為霧隱淨土。霧隱淨土以宏偉肅穆的霧隱教堂為中心,圍繞教堂四周劃分出了六個村莊:踏村、撼村、霧乘村、玉山村、同歸村、上聞村,以及最南部的一處綿延幾千米,終年赤日炎炎、深不見底的無極深淵。

  而陌旭穹便成長於南邊的撼村,毗鄰無極深淵。

  雖然家庭並不是陌旭穹所期待的大富大貴之家,但卻溫馨安寧。

  母親姚聞雪是撼村靈力學院低年級的一名老師。雪白瓜子臉,又眉彎彎,鳳目含愁,柔順長發如絲般垂落在肩頭,顯得溫柔而明亮。身材苗條,曲線如同柳枝在風中搖曳,既有女性的柔美,又有別樣的颯爽英姿。

  父親陌離楓是撼村狩獵隊中的首席獵手。他身材魁梧,濃眉方臉,目光銳利,如同鷹眼一般,能夠穿透叢林深處的秘密。但笑起來卻憨態可掬,敦厚老實,陌旭穹時常覺得他身上充滿矛盾。

  在陌旭穹剛滿一周歲時,有天夜裡,一個與陌旭穹差不多年齡相仿的女孩,被裹在黑白格子布做的毯子裡,出現在陌旭穹家門口的大柳樹下。在天亮後,陌離楓出發去狩獵時,驚恐地發現了這個被遺棄的孩子。


  在霧隱淨土,有個讓村民們噤若寒蟬的忌諱——黑夜不可離家,否則傳聞會被盲目痴愚的異鄉人拖入無法想像、不可名狀的詭異之中。

  夫婦二人對此狀況感到不知所措,決定將此孩子被遺棄的消息上報給負責管理村里事務的撼修司。

  雖說六大村莊被叫作村子,但其規模與人口都與陌旭穹上一世家鄉的縣城一般大小。夫婦二人等待許久都沒收到撼修司回復的消息,於是決定先收養這個不知來歷的女孩作為兒子的姐姐,因其天生身上有股花草芳香,便起名為【陌晴馨】。

  上一世的莫無均在5歲那年,因為一場意外被拐賣到虎國,輾轉反側中被師傅選中,才得以逃出牢籠,後來被迫跟隨師父學習掮客之道。

  這一世的陌旭穹在滿月時,就已隱約察覺到周遭空氣中不安定的水汽,但不知是什麼。直到後來母親在教學時把他和姐姐抱到學校照顧,他才從母親那知道了這些微小如灰塵的水汽名為——真氣。

  從此,修真世界的大門向陌旭穹敞開,而他憑藉著上一世看武俠小說中的經歷,不斷試圖吸取天地中的真氣。

  直到他年滿一周歲時,他才成功吸取了第一口真氣。於是,在此後成長中,他不斷吸取真氣沖刷奇經八脈。

  他每每吸取真氣時,就竊喜:「如此之早就已開始修行,恐怕自己日後必是天之驕子,俯視天下。」

  「這用上一世的話來說就是,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笨鳥先飛。」

  就這樣,陌旭穹每天吸吸真氣,看看母親教學,受受父親胡茬的摩擦,安穩地度過了愜意的五年。

  ……

  「Are you ready?」,一個滿頭銀髮的小男孩耀武揚威地揮著一根長長的樹枝,站在學校前的石階上,大聲地喊著一句大人們聽不懂的語言,聲音奶聲奶氣,但說話的語氣卻是拖的一聲長調,老氣橫秋的。

  「Go go go!」,石階下面站著四個與銀髮男孩年齡相仿的男孩女孩,揮舞著拳頭大聲回應著,但在大人們耳里聽到的卻是「狗狗狗」。

  這一天陽光普照,風和日麗,遠處那漫天的迷霧好似也被太陽曬得渙散透明起來。小商小販在路邊大聲地吆喝著,河上絡繹不絕地商船徐徐前行,坐在酒館裡的大人們享受著李子酒淡淡的酒香和果味。

  那耀武揚威的銀髮小男孩正是穿越來到這片淨土的陌旭穹,此刻他正組織著小夥伴們去南邊的無極山上探險。

  無極山因其與無極深淵交界而得其名,山雖只高二百丈,但山體覆蓋面積卻極為廣闊。因為撼村的小孩們喜好去山上玩耍,所以撼村狩獵隊早已把山上危險的動植物清除乾淨了。

  「出發!」,陌旭穹用樹枝指著遠處的無極山下令道。陌旭穹說是探險,但實際上只是小孩們玩耍而已,只不過探險二字更能刺激小孩們過剩的好奇心和積極性。

  一路上小夥伴們打打鬧鬧,而陌旭穹也盡情的享受著上一世遺失的童年。

  「砰咚」,兩個屁股同時坐下,韓騰躍和丁豪氣喘吁吁的躺在地上,林清影和江婉瑩也累的香汗淋漓,坐在了兩塊平坦的石頭上。

  一陣大風呼嘯而過,天地間只剩下了風的聲音,仿佛所有的不安和喧囂都被它帶走。陌旭穹站在最高處的石頭上,雙眉緊鎖,向北眺望遠方隱約在白霧中的巍峨教堂。

  陌旭穹在上一世察言觀色的本事就不弱,自然也就總能發現事物的矛盾之處。

  教堂里西方式的雕刻與壁畫,村莊裡東方式建築與習俗;村民們黑夜不可離家,但不包含教會人員;教會從不插手村莊間的貿易與競爭,只有在節日時贈予村民們修煉資源;沒有四季的霧隱淨土,只有晴天和雨天……

  種種不符邏輯的矛盾縈繞在陌旭穹心頭,他知道自己還太小,很多資料還不能查,很多地方還不能去。

  陌旭穹嘆了口氣,撥了撥滿頭的銀髮,想著自己身上也有苦惱之處:「為什麼是銀色的頭髮,這也太顯眼了吧。」上一世因自傲和大意而被暗殺,這一世他不想再引人注目,可是發不遂人願,偏偏長出這亮到可以反光的銀髮。

  片刻後,陌旭穹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這近在咫尺的深淵,以及這高聳入雲的迷霧之牆。

  今天這趟旅程,下到山的背面靠近無極深淵,才是陌旭穹的目的,在村里喧譁地組織小夥伴們探險,只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你們先歇著,我去找條河接點水。」陌旭穹對著兩個女孩笑著說,然後用腳踢了踢兩個躺在山頂將要睡著的男孩,「你們倆別睡了,和清兒、瑩兒一起去畫畫村莊的風景。」

  「啊?旭哥,又要畫畫,你不是說要帶我們探險嗎?」小胖墩韓騰躍在地上像只白花花的肥蟲子蛄蛹著,旁邊的丁豪默不作聲,但眼神里閃著期待的目光。

  「放心,肯定帶你們去探險,我這不先去打點水,順道看看走哪條道更刺激嘛!」

  「Yes sir。」韓騰躍唰地一下跳了起來,用陌旭穹教給他們的語言回答道,並敬了個軍禮。丁豪反應總是慢半拍,但也站直敬了個禮。

  ……

  「嗖嗖嗖!」陌旭穹好似只奔馳的小豹子,風馳電掣地穿梭在背面的山坡上,不一會,就抵達了山腳處。

  陌旭穹如此靈活的身手,一方面源於從小不間斷的吸收真氣沖刷經脈,鍛鍊了筋骨;另一方面源於父親在陌旭穹剛學會走路時,就讓他搖頭晃腦的學習林中步伐。

  陌旭穹向深淵上方犬牙交錯的懸崖處慢慢走去。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無極深淵,滾燙的熱風從萬丈深淵涌了上來,放眼望去,整個深淵仿佛噴薄出滾滾熱流,空氣中瀰漫著焦灼的氣息,讓人在這股燥熱中渴望一絲清涼。

  陌旭穹十分困惑,通常臨近深不可測的谷底或洞口,感受到的應該是陰風陣陣,而這裡卻熱氣蒸騰。

  「當你注視深淵時,深淵也在注視著你」。陌旭穹第一次體會到這句話中的不安,無盡的深淵像頭黑夜中的碩鼠,它嘶嘶地低吼著,恐懼地蜷縮起來,但鋒利的爪子卻深深扎進了人們的腳踝。

  陌旭穹獨自凝望,忽然醒悟,深淵的盡頭只有孤獨與絕望相隨。

  可是,此時令人不安的哀號從深淵處傳出,就好像有人在遠方招手一樣,陌旭穹在懸崖處半滑半走地行進,一邊顫抖一邊恐懼。

  翻滾的熱流令陌旭穹窒息,深淵的低語令他懼怕。

  「TM的,停不下來了。」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