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唇角一彎,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不錯。」
蒼梧見她沒有一般女子的羞赧和矜持,也不同於沙匪女子那般兇悍殘暴。
落落大方,帶著尋常女子沒有的自信。
蒼梧不由得多看幾眼,隨即被一道冰冷的目光籠罩。
見陸雲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蒼梧一滯。
不過是多看兩眼罷了,這戰神未免小氣,儘管這女子生得一副絕美之姿,可女子就是女子,沒必要露出這般神色。
到底是邊緣小國出來的,上不得台面。
對陸雲景的評價降低不少,也高興幾分。
有弱點就好,就怕無欲無求,那他們拿什麼來拉攏。
「戰神國主固然厲害,卻是個霸道之極的傢伙,如今皇室乃至整個邰和國都沿襲這樣的習慣,若是只對外如此便也罷了,偏生他們對國內百姓的壓迫愈強,百姓痛苦不堪。」
蒼梧轉移話題。
秦月見他不再提關於自己的事情,顯然是並未將她放在眼裡,想來他們對皇室的舉動也不以為意。
或許他們認為皇室這般作為,是在和東晉國相爭的手段。
秦月不以為意。
不過讓她哭笑不得的是,自從懷孕之後,或許她沒有太多反應,但是陸雲景卻有『孕期反應。
這直接體現在他對周圍人的態度上。
比如剛才,蒼梧只是多看了她兩眼,這傢伙警告的眼神就投過去了,像是一隻刺蝟,隨時炸毛。
以前陸雲景不會如此小心眼,所以秦月將這種行為歸結於『男性孕期反應』。
「邰和國的苛政我倒是聽說一些。」
陸雲景神色如常,好似剛剛炸毛的不是他一般。
邰和國的苛政是從三十年前新國主繼位開始,戰神國主上位下達的第一道聖旨就是將所有囚犯處死。
他認為只要犯錯,不論大小都有劣根性存在,他要肅清國內所有不良風氣,那就要從根源治理。
新國主不僅賜死所有囚犯,囚犯的家人全部驅逐出城,流放邊緣地帶,三代內不得進入主要城市。
新國主上位五年,邰和國人口減少五十分之一!
邰和國官員兩袖清風,沒有人敢貪污,沒有人敢犯錯。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表面。
壓迫越強,反抗越大。
先是兩位大官先後謀反,試圖推翻新國主的王朝,最後兩大世家被連根拔起,全家老幼被屠乾淨。
而後又有一些地方武裝軍加入反抗的隊伍當中,甚至於一些地方將士跟著謀反。
蒼梧沉聲說道:「沒飯吃的孩子飢餓難耐之下偷了一個饅頭,被抓住後認定擁有劣根性,當眾處以絞刑。窮苦家婦人因沒有多餘的布料,裸露胳膊,被認定不潔,被當眾穿心而死。」
秦月目瞪口呆。
先不說該錯誤是否有情可原,錯誤的確是錯誤,但也要分程度,不分青紅皂白一律處死,這個已經不能單說是殘酷,這有點變態了。
這暴君執政三十年邰和國的人口還不得銳減一半?
果然蒼梧冷哼一聲,「進言無法入耳,那暴君堅持那一套律法,最終很多將士受不了脫離編制自行來到邊緣地帶。」
秦月和陸雲景相視一眼,二人均猜出蒼梧大概就是那些人中的一個。
他和兩個副統領看上去同一般匪徒不同,細微動作也能辨出他們受過系統訓練。
同蒼梧的交談中他們了解到,像是大當家這種邊緣地帶的沙匪他們收服很多,相比較以前的兇殘,歸順對抗軍之後已經好了許多。
但是對抗軍精力有限,又沒有那個財力供應所有人,所以對於他們偶爾搶劫一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傷及人命便好。
畢竟打著對抗軍的旗號,若是毀了名聲,不得人心,將來會成為推翻皇室最大的阻礙。
民心所向。
蒼梧離開軍隊這麼多年,悟出這樣一個道理。
「這次來,蒼某真心實意邀請陸王爺能夠加入我對抗軍,祝我等一臂之力!」
頓了頓,見陸雲景沒有異色,繼續說。
「事成之後,陸王爺將成為邰和國的護國戰神!」
護國戰神,那是極為特殊的殊榮,地位和國主平起平坐,只是沒有最終決策權。
雖然沒有實權,卻擁有絕對尊榮。
是蒼梧對陸雲景許以的最高承諾。
對於大國而言也有不小的吸引力,更何況是邊緣小國,若是陸雲景能夠成為護國戰神,那麼他自己的國度將脫離大國掌握,不再為任何附屬國,也能得到一個質的發展。
陸雲景那風輕雲淡的樣子讓蒼梧心中犯嘀咕,難不成他還另有所圖不成?
想到這裡,心中微微一沉。
陸雲景緩緩說道:「除此我還有一個要求。」
蒼梧連忙詢問,眼底卻冷了幾分。
陸雲景說道:「除了護國戰神的頭銜,將雲遮湖東邊三十里化為我的私人領地。」
蒼梧一怔。
說實話,要私人封地是比較忌諱的,給將來留下劃地為王的隱患,這是蒼梧聽後露出猶豫之色的原因。
可隨後他便點頭答應下來。
雲遮湖是沙漠內湖,往東三十里雖是大片綠洲,但是整個地域都在邰和國中心地帶,真要劃地為王那便是自尋死路。
更何況,三十里的範圍,芝麻大點的地方,顯然不是為了將來謀劃什麼。
他這邊才一答應,便看到陸雲景目光深情地注視著一旁的夫人,心中頓時瞭然。
原來是他夫人喜歡,才為此爭取。
蒼梧放下心來,一個圍著女人轉的戰神根本不足為懼。
將來他若是喜歡,每日送他一個美人都沒問題。
雙方達成一致,正式結成聯盟。
接下來陸雲景便要了解對抗軍的情況了,是否值得他和秦月『投資』,怎麼進行『投資』,都要看這對抗軍是否爭氣。
如若他們不爭氣,那麼這聯盟未來的方向便要變一變,這個主動權掌握在陸雲景夫妻手裡。
對抗軍本身有七八萬人馬,這是發展了數年才有的規模,若是加上收服的沙匪,那麼直逼十五萬人。
只是沙匪再如何兇悍,同正規軍是沒辦法比的,不論是凝聚力還是身體素質,最重要的是思想上的不同。
雖然對皇室有著極大的不滿,但是邊緣地帶管理鬆懈得多,地方官員也很想制裁他們,奈何不是想處決就能處決的。
仇恨拉不夠,蒼梧便只能手動拉,匪患一直是皇室想要解決的問題,暴君極為痛恨這些人,但他從未想過從根源去解決,而是以暴制暴。
知道暴君會用此手段,蒼梧只需要泄露出一些匪患的窩點,皇室幾次清剿之後,他們再收服沙匪便容易的多。
這個蒼梧是個有智謀有手段的人。
這絲秦月對他的評價。
這樣的人當統領,對抗軍在皇室的追蹤清剿之下非但沒有受挫,反倒迅速壯大隊伍。
但蒼梧依然覺得太慢了,加上沙匪不到十五萬人,別說邰和國龐大的軍隊,只出動御林軍就能將他們全部砍殺。
知道這一點,蒼梧從不正面和他們衝突,都是打的游擊戰。
故而知道陸雲景戰神的身份之後,蒼梧帶著兩個副統領第一時間往這裡趕。
有了戰神相助,他們至少可以將計劃提前十年。
尤其是像陸雲景這種胸無大志,眼裡只有女人的戰神,那幾乎是不可多得的。
只要給他想要的,不僅能夠當做武器,將來推翻皇室建立新朝,還能讓他保家衛國,穩定自己的位置。
想到這裡,蒼梧對待陸雲景愈加熱情,但不論如何,他都以平輩相稱,和大當家等人的『尊下』不同。
「陸王爺不如到我們那裡,這邊較為貧瘠,對夫人的身體不利。」
陸雲景聽到後半句,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這裡不僅要什麼沒有什麼,更重要的是,這裡的人餵不熟。
既然現在有『直通車』,秦月自然是想少走一些彎路,這是她和陸雲景提前商量好的。
總歸他們是被對抗軍『抓走』的,如今對外宣稱仍舊是『階下囚』,他們去哪裡都沒有負擔。
對抗軍占領了兩座城,都是邰和國邊緣的城,規模不算大,作為根據地足夠了。
對於土地遼闊的邰和國來說,這邊是極度偏僻的地方,皇室除非狠下心無論如何都要將他們拿下,否則是不可能出動軍隊的。
「我們在這裡是安全的,兩座城外圍有一片沙暴區,常年的沙暴讓這裡與世隔絕,地方官員同皇室長久失聯,自己便當起土皇帝。」
蒼梧解釋著,他心中好笑,恐怕現在那暴君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失了兩座城。
戰力和統治力是兩碼事,暴君是戰神不錯,但是這統治力著實不好說。
沙暴區更是天然屏障,十年來發展如此迅速同這個也有關係。
「近期我們開始培養新兵,基本上都是從沙匪村選拔出來的十六七歲少年,有活力,思想還未禁錮,希望將來能夠改變他們。」
秦月不由地看了蒼梧一眼,這人倒是天生的統治者。
城府深,有智謀,手段乾脆狠辣。
秦月問道:「他們還在用長矛這種兵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