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我不是賊!」
聳拉著肩,垂著腦袋,他就那樣站在門口。
空氣一靜。
「你不是賊,你站在我們家門口乾嘛?」許清清可不會輕易上當,警惕地盯著他。
「我爹讓我來的!」
「你爹讓你來的?你爹誰啊?」
「項大強。」
「不認識。」
「怎麼會不認識呢?你忘了,我爹昨天才找的你,他說你給我介紹了一個活,讓我過來當學徒……」
姓項?學徒?許清清的腦海里滑過了一個人,震驚:「你不會是項詠志?」
「對啊,就是我。你剛還說你不認識,你不是知道我名字嘛……」項詠志有些不開心,他本來就不想來,要不是他爹娘威脅他,不來就不給他飯,他才不會來。
什麼作坊不作坊的,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許清清:「……」
不是,你爹怎麼回事?
我昨天沒答應他一定會收你啊,我只是跟他說,作坊確實要招人,大概會收什麼人,讓他到時候讓你過來報名……
許清清收回了菜刀,解釋了一下,想讓項詠志回去。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項詠志根本就不干,說他爹讓他來「討好」她的,他要不「討好」,他爹會打斷他的狗腿。
許清清嘴角一抽:「那你準備怎麼討好?」
「我給你家幹活,到時候你讓我進作坊。」
「……我已經跟你爹我說了,那作坊不是我開的,是人家鎮上的貴人開的。我只是幫忙拉了一下線,讓他把作坊開在了我們村附近,招不招人,招什麼人,都不是我說了算。你給我幹活也沒用,我也做不主了。你還是回去吧,別折騰了。」
周牡丹挑完水,又做了早餐,偷偷瞅了半天,要不是知道他來幹嘛的,還以為他看上她婆婆,跑來獻殷勤了。
他還悶不吭聲,問他幾句也不答你。
但要是你給他餅,讓他吃飯,他也吃。
周牡丹看他一下子幹掉了五張餅,眼睛差點沒瞪出來。
不是,你確定是來我家「獻殷勤」的嗎,我怎麼覺得是你吃得太多了,你爹娘養不起你,打發你來我家蹭吃的來了!
五張餅啊,要是平時,都夠我們一家六口吃一頓了。
眼看著項詠志打定了主意要跟她們出門,周牡丹忍不住了,她連忙把許清清拉到了一邊,小聲說道:「娘,不能讓他跟著。他一個大男人,要是跟我們出門的話,會被村里人看到的,到時候會被人說閒話的。」
她提醒許清清,她倆都是沒男人在家的「年別婦人」,本來就容易招惹這種是非,這項詠志傻不愣登地跟著她們進進出出,肯定得出事。
許清清攤了手,說道:「我能怎麼辦?你覺得他會聽我的?」
果然,許清清讓他別跟了,說讓外人看了會說閒話,項詠志也不吭聲,但到了要出門的時候,他就一把將許清清的背簍背到了背上,抱起了許清清的女兒,走到了前面。
「哎,你幹什麼?你把背簍還給我,你抱我女兒幹嘛?」
項詠志理也沒理,走得飛快。
許清清在後面追。
周牡丹一看這個樣子,也趕緊背起背簍,抱起小女兒,叫兩個大的跟著,追在了後面。
還好她女兒魯念娣沒哭,要不然她得跟她拼命。
「你他娘的有病啊!」
「我在討好你!」項詠志盯著許清清的眼睛,說得一臉認真。
許清清一口老血噎在喉嚨,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更氣人的是,這牛車旁邊已經有好幾個大娘了,她們聞言紛紛望了過來,那一臉八卦的樣子,不用說就知道她們在想什麼。
啊……許清清抓狂。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怎麼跟你爹一樣聽不懂人話啊?我已經說了,那個作坊不是我開的,你討好我也沒用,要不要招你是人家管事說了算,不是我——」
「那管事我又不認識。」
「要我也不認識你啊。」
「你現在認識了啊,你知道我名字。」
……
許清清想上前把孩子給搶回來,但人家項詠志人高馬大的,胳膊一抬,許清清別說搶到孩子了,頂多能摸到一個腿。
許清清氣得牙痒痒的。
周牡丹帶著三個孩子站得遠遠的,根本不敢靠近,她有些尷尬地說道:「你誤會了,他不是看上了我娘,是為了工作的事討好我娘。」
「啥工作?挖木薯?」
「作坊。」
張嬸瞪大了眼睛。
不是,他這樣真的不是為了結仇嗎?就算是為了作坊的工作,討好許清清,那也不是這樣一個討好法吧?
這麼多人看著,那得傳成什麼樣了。
張嬸覺得這樣不行,想要上前幫忙勸說。周牡丹讓她別去了,沒用,她不信。然後她去了以後才發現,確實沒用,人家根本理都沒理她。
一牛車的大娘大嬸眼瞅著,那眉眼關司打得,那叫一個精彩。
「唉,你說這傻小子真的是為了工作嗎?」
「咋可能?除非他沒腦子。哪個為了工作討好人討好成那個樣子,那不是適得其返嗎?我估摸著,是瞧上許清清了。許清清才多大啊,她也就比她兒媳婦大了幾歲,還年輕著呢。」
「你是說,許清清想要改嫁?」
「她改不改嫁不知道,但你想啊,她是死了男人,但她現在可是在鎮上找到活幹了,誰要是把她娶了回去,不就是娶了一隻會下金蛋的老母雞嗎?」
……
這話不說還好,這一說,某大娘的眼睛珠子就轉了。
可不是嘛,許清清瘋是瘋了點,但人家能賺錢啊,這要是娶回了家,不就是娶了一個會下金蛋的母雞?
反正她娘家侄子是個瘸子,娶一個傻子正好。
犧牲一個瘸子,換一個隨時可以頂工的機會,穩賺不賠。就算有一天許清清真瘋了,大不了再換一個媳婦,也完全沒問題。
至於許清清會如何,沒有人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