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揉揉額頭，帶著貼身嬤嬤和丫鬟，一臉疲憊地朝著築夢居而去。
夜色靜謐。
別致高雅的小院內亮著幾盞花燈，正房的門窗緊閉，窗紗被屋內的燭火照射，映出淡淡微光。
沈夫人攏了攏披風，抬腿走上台階，輕輕叩動房門。
「清漪，睡了嗎？」
房間內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回應。
她試探性地去推門，房門紋絲未動，顯然，從裡面反鎖了。
沈夫人：「……」
這沈清漪，到底在搞什麼？
明知小菀兒身體不舒服，卻還是不經過允許、私自把小菀兒給抱走，這讓她怎麼放心的下來？
她皺起眉頭，繼續輕叩房門。
「清漪，醒醒……」
「夫人，小姐正是嗜睡的年紀，這點動靜怕是吵不醒她，不如，讓老奴來將門撞開。」
嬤嬤走上前來，看了看緊閉的房門，眸光落在沈夫人的後背上。
「算了……」
沈夫人搖頭嘆息一聲，否決了這個提議。
「這麼晚了，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太好，萬一嚇到清漪，那就更得不償失了，這樣吧，我今晚睡在清漪這邊的廂房，勞煩嬤嬤讓人去跟夫君說一聲。」
她就守在這裡，守著她們兩姐妹，萬一有什麼事情，也能夠及時知道，但還是希望，不要有任何事情才好。
「是。」
嬤嬤領命，轉身下了台階，就在這時，左右兩側耳房的房門被推開，幾個小丫鬟齊齊出來，垂著頭忐忑地向沈夫人行禮。
小丫鬟們頭髮散著，衣服有些凌亂，眼底還帶著尚未退卻的困意，顯然，是在聽到動靜後起床出來的。
沈家沒有通房和陪床的規定，主子們除非身體不適，否則，下人們不需要守夜。
「別緊張，我是來看你們小姐的……」
沈夫人視線依次從她們身上掃過，淺淺一笑，溫和出聲。
主母溫厚，可丫鬟們卻並沒有因此放鬆下來，依舊緊張不已，特別是花蕪，別提她此刻有多心虛。
「對了，你們有誰知道，三小姐情況如何？晚上可有醒來過？可有吃過奶？」
聞言，小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一致看向花蕪，她身旁的幾個小丫鬟甚至急不可耐地伸手，偷偷摸摸在她身後推她。
察覺到大家的小動作，沈夫人眸光落在花蕪身上。
花蕪連忙垂下頭，認真回話，「回稟夫人，小姐入睡前，三小姐並不曾醒來過，也並不曾吃過奶，不過，小姐房中備著奶呢。」
沈夫人：「……」
備著奶有什麼用？
沈清漪睡得那麼死，敲門聲都吵不醒她，就算小菀兒醒來，她大概也不知道。
不行，照這麼看來，真的不能把小菀兒交給她。
沈夫人後悔了先前的決定，打算讓人把門撞開，花蕪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連忙出聲保證。
「只要三小姐醒來後鬧出動靜，奴婢一定會知道，奴婢保證，絕不會讓三小姐餓著肚子。」
沈夫人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可清漪房門上鎖了，你就算聽到，又怎麼進去？」
「回夫人，小姐睡前特意交代過奴婢，說是窗戶沒關死，倘若三小姐醒來，讓奴婢翻窗戶進去。」
沈夫人：「……」
翻，翻窗戶！！！！
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丫鬟，這沈清漪可真行啊，竟然主動指使她的丫鬟翻窗戶。
試問這京都城中，誰家貴女像她一樣？
真是要氣死了。
沈夫人被氣得氣血上涌，但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也不好數落沈清漪什麼，那丫頭好臉面，讓她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臉，還不得難過死？
況且，她睡得跟頭死豬似的，就算數落也聽不到，數落也是白數落。
罷了，等明天再說吧，明天她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無規無矩、任性妄為了。
「行，那就這樣，你們都去睡吧。」
沈夫人揮揮手，朝著一旁的廂房走去。
院中逐漸安靜下來，房中，裹著被子裝睡的沈清漪微微鬆了口氣。
「小妹，放心吧，我今晚守著你，一定讓你剛醒來就有奶喝。」
說到做到，沈清漪徹夜未合一眼，即便困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但她還是努力強撐著。
東方將白，屋內的蠟燭也將燃燼。
沈清漪看看窗外，又看向沈菀，打著哈欠疲倦地說道，「小妹啊，你怎麼還不醒？」
「你快些醒來吧，姐姐快要熬不住了，還有還有啊，天亮後娘肯定就要來抱你了，娘若將你抱走，姐姐豈不是白費功夫了？？」
「……」
迷迷糊糊中，沈菀聽到有個聲音在她耳邊絮絮叨叨，這個聲音很好聽，還很熟悉。
嗯，是誰呢？？？
她的意識逐漸被喚醒，睜開眼眸，看到一張清麗無雙的面容，少女玉骨冰肌、膚如凝脂。
然，一雙漂亮的眸子卻充斥著淡淡的血絲，眼底滿是倦意。
下一瞬，少女雙眸驀地瞪大，滿是驚喜地看著她。
「小妹，你醒了？？？」
「哇，真的醒了，太好了，謝天謝地……」
沈清漪：「……」
【姐姐你這狀態，怎麼看上去有些不太對勁啊！！！】
【唉，不對，看天色似乎是破曉時分，那我怎麼會在你房間裡？】
【還有啊，姐姐你這眼睛紅得跟個兔子似的，該不會一整晚沒睡覺吧？】
剛醒來，就看到沈清漪這副模樣，沈菀瞬間一頭霧水，腦袋亂糟糟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反倒是沈清漪，迅速冷靜下來。
「呃，這個等下說，小妹啊，你肯定餓了吧？我去端奶餵你，等下你一邊喝奶，咱們一邊聊天……」
她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拜託小妹。
說完話，沈清漪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沈菀沒有阻止，她確實餓了，雖不至於餓得頭暈眼花，但肚子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