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番外相柳

  我是相柳，我死了。

  我是笑著戰死在沙場上，我得到了一個將軍最好的歸宿。

  我死後，靈魂飄在半空中，跟在毛球身後，看著他用三百年尋找我，用生命保護著我們的「家」，親自拔掉背上的羽毛為我做衣冠冢。

  當年毛球破殼而出不識人間險惡，險些喪命於他人之手。

  是一日我操練時救了他，從此他成了我的坐騎，陪我征戰四方，一起喝酒賞月，那是我最快樂的日子。

  最後，我讓他醉了酒，讓他至少留了一條性命。

  就這樣，我化作義父的樣子獨自走上了戰場。

  不出意外，我戰死了。

  一身白衣濺滿了鮮血，看著一個個士兵戰死在這片土地，我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我站在毛球的身旁，我不斷招手，可毛球看不見我，我想離開，可身體的劇痛不允許。

  聽說小夭和璟成親了。

  雖然內心很痛苦，但我也希望她幸福，無論和誰。

  在我眼裡，或許小夭不知道我死了，或許知道也不在意。

  不過知道她和璟得以長相廝守，我也是開心的。

  小夭新婚，毛球給她送去賀禮，我知道毛球不希望小夭忘了我，可我已然釋懷。

  我站在毛球的背上，不一樣的是，那裡沒有了舒適的羽毛，剩下的只是無盡的傷痕和疼痛。

  再看見小夭的那一刻，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小夭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璟站在她的身側，訴說著溫暖而磅礴的愛意，這些都是我從未給過她的。

  小夭抬頭，看見了毛球。

  「璟，我乏了，去裡屋待會兒。」

  璟依舊是那樣溫潤，「好。」

  小夭把裡屋的窗打開，讓毛球飛了進來。

  看見毛球的那一刻，小夭已經紅了眼眶。

  或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小夭是喜歡過我的。

  我一直認為小夭喜歡璟，我殺死了防風邶，我放棄了唯一可以光明正大和她在一起的身份，可現在我發現，她也曾喜歡我。

  毛球放下賀禮，小夭又從柜子里拿出了猩猩鏡。

  「相柳，我就如此不堪嗎，你竟然連一點記憶都不願給我留下。」

  毛球湊上前，飛到小夭的懷裡。

  原來她是在意的；原來她會為我的死而流淚。

  我知道我不會有好的結局，亦不會好的名聲，他人眼裡我與赤辰沒有兩樣，都是殺人如麻的大魔頭。

  這一生，我不欠任何人。我對得起義父，對得起辰榮義軍，對得起身邊的每一個人，卻唯獨虧欠我自己和小夭。

  我想替小夭拭去淚水，小夭的淚水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也了卻了最後的心愿，消散了。

  原來我讓她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處可去。

  一切都是我的自願給予，我感動我自己，可我從未問過小夭，她究竟想要什麼。

  或許，這就是報應。

  臨了臨了，竟發現我也曾是她想相依之人，竟然是我親自毀了這一切。

  如果我能勇敢一點，或許一切都會改變。

  或許從一開始這一切就都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