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顧飛沉和左荔被調到了一處名叫拱門市的三線城市。
聽說，這裡有大大小小十二座拱橋，可以追溯到明代。
也就是因為這些拱橋，這裡才叫拱門市。
這裡是位於Ah省的一處古市。
只不過和他們之前呆過的小橋鎮不同，這裡並不貧窮。
甚至因為地理位置比較重要，國家甚至還重點扶持這裡。
那又為什麼會派顧飛沉和左荔來這裡呢？
左荔穿著大衣，從家裡走出，身後跟著兩個保鏢。
春日的暖陽照在身上，令她渾身都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這是1985年的春天，距離夫妻二人來這裡上任已經過去幾個月。
在這幾個月里，他們在這邊像是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但實際上，卻處處都受到了阻礙。
他們的工作開展得極不順利。
左荔來到了一家麵館，通過這些年的改開，全國各地已經有了許多的個體戶。
至少如今不想做飯的時候，還是能夠到街上的麵館、飯館吃上一頓。
不過大部分的手藝都不怎麼樣，還沒有左荔自己做的好吃。
但除此之外，其中也湧現出了一些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有祖上菜譜的。
此時左荔來吃的這家麵館，就是這樣一家麵館。
只是，左荔來這裡吃麵，不僅僅是為了吃麵。
她剛走進麵館，裡面的老闆娘沒抬頭，下意識歡迎：「歡迎客人，客人想吃什麼——」
老闆娘的話戛然而止，只因為她抬頭看到是左荔，臉一下子就沉了。
那表情，仿佛很厭惡左荔。
但是偏偏也沒開口讓左荔離開。
左荔見狀，心裡嘆了一口氣，面上卻含笑道：「一碗羊雜麵，多加點辣和豆豉，不要香菜。」
老闆娘雖然不待見左荔，但是還是重複了一遍左荔的要求。
這時候後廚走出來一位中年男人，看到左荔後臉色也不怎麼好。
他顯然是聽到了面的要求，猜到左荔來了，出來看一看。
此時店內的其他客人也都認識左荔，但沒有人跟她打招呼。
相反，三三倆倆湊在一起說著話。
聲音很小，左荔聽不清楚。
不過，哪怕聽不清楚，左荔也知道他們在說的，也並不是什麼好話。
左荔垂眸，全當沒有感覺到周圍市民的排斥。
這就是左荔和顧飛沉在這個市裡的現狀。
比起在陽光市小橋鎮的處境，在這拱門市可謂是十分不受待見。
而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其實也和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有關。
原本，他們夫妻二人依舊是會被派往貧困地區，幫助當地的村民致富。
這也是他們夫妻二人擅長的。
如今陽光市小橋鎮的情況，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就在他們從港城回來，準備上任的時候，臨時被派到了拱門市。
一上任，夫妻二人就感受到了拱門市的不對勁。
怎麼說呢，這裡的市民生活得不錯。
雖然和陽光市同為三線城市，但是這裡的市民生活要更好一些。
然而，整個拱門市，都籠罩著一種濃濃的鬱氣。
之所以會這樣，完全就是因為半年前的火災事件。
而調查這一場火災事件，就是左荔和顧飛沉夫妻二人被調往此處的緣由。
誰能想到，這一次兩人還需要當一回調查員了。
那一場火災，總共死了十三人。
其中有十人，都和前任市長有關。
包括前任市長唯一的兒子，兒子的女友，妻子，妻妹，司機，秘書，以及三個保鏢。
剩餘三人，其中一個人就是這家麵館老闆的兒子。
左荔他們到來之後，自然想要從受害者家屬口中了解一下詳情。
可是，這件只是調查之初，最簡單的事情，就出現了阻礙。
前任市長叫黃勇康。
大部分市民對他的評價很糟糕。
黃勇康並不是一開始就是拱門市的市長。
是老市長升了後，他才在這五六年間上任的。
上任之後，頒布了好一些對市民沒有什麼好處的政策。
總之，市民們對他怨聲載道的。
所以，黃勇康的死亡，大家都是樂見其成的。
羊雜麵被端上來後，左荔跟老闆娘道謝。
老闆娘沒有走開，直接坐在了左荔的對面。
「顧太太，你以後就不要來了，我說過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你每次來，都是在提醒我們大仁不在了，你就是在我們的傷口上撒鹽。
求你行行好，不要再問我們了，那一天的事情，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左荔聽著老闆娘的懇求，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左荔肯定會感覺到不好意思，甚至是自責。
可是，事實並非是這樣。
這一對夫妻，並非如他們所說的那樣，不知道當天的事兒，
因為當天，他們和他們的兒子田大仁一起去的火災地點，也就是那家電影院。
「田太太。」左荔吃了一夾面，面的味道真的很不錯。
「我今天來是吃麵的，並沒有打算提這件事，田太太你突然提出來，反而讓我有些意外。」
田太太表情一僵，隨即突然拍著桌子站起身。
「都發生大半年的事情了，你們非得調查。調查出結果又能怎麼樣？我家大仁，還有那幾個死了的人，就能夠活過來嗎？
你們這些人，只會妨礙我們老百姓過好日子！」
左荔放下了筷子，表情冷淡的看著田太太。
「田太太，我希望你收回剛才的話。我和我丈夫來到拱門市後，應該沒有做過什麼事情，妨礙了你們過好日子吧？
而且，我就奇了怪了，你自己的兒子不也死在那一場火災之中嗎？
我只是想要調查出真相，這樣也能夠還你的兒子一個清白，何錯之有？
而且田太太，我來好幾次，問你們問題你們不回答，我也沒有強迫過你，我不明白，我還有哪裡做得不好！」
要知道，涉及這類大型事件，是可以要求這些人老實回答的。
田太太冷冷道：「都大半年了，真相是什麼，我早就不在乎了。
只是希望顧太太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開店做生意，總能夠做主不做你的生意吧。」
聽到這裡，左荔也不吃麵了。
站起身，環顧一周。
發現這店內的人都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既然田太太以後都不想見到我，那今天就麻煩田老闆和田太太，跟我去局裡問話了。」
左荔最終還是失去了耐心。
這種被周圍所有人干擾破案的情況下，左荔和顧飛沉原本的打算是慢慢來。
但是很明顯，如今這種情況下，慢慢來是不行的。
如此的話，那就直接採取手段吧。
從審訊室出來的時候，左荔正好看到穿著大衣，走過來的顧飛沉。
她上前幾步，倒也沒有和顧飛沉在大庭廣眾之下擁抱，只是相視幾眼。
左荔有自己的事兒，顧飛沉也有。
「我這邊有收穫。」左荔跟顧飛沉說。
顧飛沉輕笑，「我也有。」
兩人交換了一下信息。
「我總結一下，黃勇康的風評很差，包括他兒子黃大寶，也風評不好。
風評不好體現在黃勇康貪財，黃大寶好色。
在大半年之前，有人去警局告發黃大寶騷擾自家女兒，告發的人正好是田老闆。
顧先生你在田家村找到了田老闆有些痴傻的女兒。」
左荔將這些消息總結了一下。
最後擰眉道：「難不成那一場火災，是田家人為了報復黃勇康？可不對呀，那田大仁死了呀。」
顧飛沉沉思半晌，道：「如果真的是田家人，或者說，只是田家人做的話，那麼他們又怎麼可能做到這麼天衣無縫。」
左荔眼睛一亮，「顧先生，你的意思是，還有另外的人在幫田家人！」
顧飛沉點頭：「很有可能。」
事情有了進展，但是左荔情緒很快就低落了下來。
「顧先生，田家那個孩子，真的瘋了嗎？」
如果真的瘋了，那麼就代表黃大寶的確欺負了那個女孩子。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他們如今調查的，究竟是不是正義。
顧飛沉摸了摸她的頭：「將一切的真相調查出來，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左荔垂眸，不說話。
她心裡想的是，如果黃大寶真的做了那種事，那麼真該死。
可，另一方面又覺得，那一天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且，不應該用私人手段來報復。
那一天，除了黃勇康一家，還死了三個人。
一個是田老闆的兒子田大仁，另外兩個則是一位電影院的保潔阿姨，另一個也是放電影的男工作人員。
這兩人，是無辜的。
「其中究竟有什麼內情，我們還需要好好調查一下。」
黃大寶的事兒，肯定還要再仔細調查一下。
如果他真的喜歡欺負女孩子的話，那麼不可能只欺負過田家的閨女。
也就是說，不只是田家的人想要殺他。
其他受害者的家人，也會想要殺他。
左荔和顧飛沉邀請了萬一成，也就是如今的副市長。
萬一成以前是黃勇康信任的下屬。
不過和黃勇康不同，萬一成的風評那是相當的好。
用顧飛沉的話來說，萬一成不簡單。
飯桌上，萬一成聽了左荔和顧飛沉的對話，就面露猶豫。
左荔：「萬副，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
萬一成嘆了一口氣：「不是，這人都已經沒了，我實在是不忍心說他們什麼壞話。
而且，那些事我是不知道的，只是隱隱約約聽到過一些傳聞。
但是，顧市你也知道，有些時候，耳聽為虛。」
顧飛沉點頭，「那萬副你就說一說，你聽到的那些事就行了。」
萬一成又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點頭答應。
「好的，大寶算是我看著長大的。小的時候的確是一個好孩子，品學兼優，對長輩也很尊敬。」
萬一成說到這裡，自己的神色仿佛也有一些晦澀難明。
有些孩子的確小的時候很好。
只是如果成長過程中不好好教育的話，還是有可能會變成壞孩子。
按照萬一成的說法，這個黃大寶小的時候明顯就還是個好孩子，只是在成長過程中，肯定發生了某種變化。
要麼就是父母疏於管教，讓孩子接觸一些壞的同伴，於是也變成了壞孩子。
要就是父母太過溺愛孩子，讓孩子變得唯我獨尊，然後變成壞孩子。
「後來我有聽說大寶好像在學校裡面談了戀愛，那女孩似似乎還懷了孩子，被父母找上了門之後，黃家好像是賠了一筆錢，這件事情就過去了。
因為是小孩子談戀愛，所以我們也不覺得是大事，也就以為是孩子們自己的事兒。
直到……」
「直到田家的人狀告黃大寶。」左荔接話到。
萬一成沒有感覺到驚訝，似乎覺得左荔知道這件事情很正常。
「沒錯，那一次的事情鬧得有點大。不少市民都到警局那邊去請願。
市長那邊也扛不住壓力，後面好像是和田家人達成了協議，直接將事情揭了過去。
因為這件事情，那段時間市長都準備要交大寶給送走了。」
「達成協議？」
左荔想起，今天田家人就說了，被黃家威脅過。
萬一成口中的達成的協議，讓就是黃家仗著身份，威脅了田家，讓田家的人不敢再告了。
畢竟他們一家人的安危，也都掌握在黃家的手裡。
左荔想到這裡就氣得不得了了。
黃大寶欺負了人家的女兒，結果還要威脅人，真的是權勢滔天呢！
說實話，這樣的人都死了才是便宜他了，就應該把這樣的人給抓進去。
簡直是可惡！
左荔在這一瞬間，實際上都已經理解田家人了。
不過覺得只是田家做的吧，按照顧飛沉說的話，如果真的只是田家的話，那麼他們又怎麼可能做到天衣無縫呢？
這其中肯定還有人幫了他們！
所以幫他們的人，究竟是誰呢？
「只能從黃大寶調查了。」
到現在，顧飛沉和左荔依舊覺得，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黃大寶引發的。
他曾經欺負過的那些人中，有些肯定有人想要實施報復。
田大仁，甚至是田家父母肯定都參與其中。
只是最後田大仁為什麼會葬身火海，這還是一個未解之謎。
而從田家父母那裡，肯定也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
沒有證據的話，他們也肯定不會承認。
而有了調查的方向，那麼這件事情就好解決了。
黃大寶這個人渣，有關他的事情，許多人都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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