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紅豆啊，你們也是毛躁！明知本道爺在修行，家裡出事了你們應該去請本道和師父才對，跑去請什麼阿貓阿狗？
要不是恰逢師父和我下山來家裡看看，我姐香消玉殞了怎麼辦？」
他一邊說著話，目光一直不離冷瓷，表情里全是挑剔，「……你瞅瞅這穿的，有對道教祖先的一點尊重嗎？」
紅豆一聽小姐有救了，也就稍微踏實了一點。
畢竟世子爺的師父六奇道長也是很有名氣的。
國公夫人去世早，國公爺今天又去巡營沒回來，乍然出事，她哪想的了那麼多？
此刻被自家少爺點醒，她才想起六奇道長的存在。
但人家冷二小姐也是她千辛萬苦請來的，也不能怠慢人家。
紅豆擋在冷瓷前面，「世子爺還是莫要鬧了，冷二小姐怎麼說也是小姐的朋友，幫得上忙與否咱們都應該……」
「朋友就朋友，探病就探病。」李孤塵一把將紅豆扒拉開，不依不饒，「裝成高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他又睨了冷瓷兩眼，沖她揚了揚下巴，「你回去吧，換個身份再來。」
梁國公世子的大名，饒是冷瓷曾也聽過。
身為梁國公府獨子，李孤塵自然而然成為世子。
可他不思文武，一心只想成仙。
從小到大住在道觀里的時間比住在家裡的時間都長。
而且這人狂放不羈，一張嘴戰功赫赫，甚至還懟過太子。
沒想到重生一次還能見到真人。
冷瓷瞅著這張乾淨出塵的臉，簡明道，「若我離開，李寇香今日性命難保，這個後果你承擔不了。」
李孤塵嗤一聲就笑了。
然後變成大笑。
……
紅豆捂臉不願直視。
冷瓷的沉默更讓他感覺略略尷尬。
「好好好，好好好。」李孤塵不笑了，繞著冷瓷轉了兩圈，「既然你這麼和道爺說話……
是，道爺我是承擔不了這個後果。
那道爺我能總能考考你吧？」
冷瓷用關愛痴兒的目光看了看他，「考吧。」
李孤塵眼神一挑，「道爺也不求你和我師父一樣神通廣大法力無邊。你就給本道爺看看，今天道爺都幹什麼了？」
冷瓷淡淡道，「與平日一樣，三餐奢靡，惹事生非，散錢如流水，唯一不同就是歸家一趟。」
「不過——」在李孤塵玩味不屑的目光中，她話鋒一轉，「馬上就會有特別的事情了。」
李孤塵順著她的話往下說，表情欠欠的，「哦？有多特別？」
冷瓷不由得彎了彎唇，「很特別。」
李孤塵跟著彎唇，「詳細說說？」
冷瓷：「馬上你就會辱罵師長，叛出師門。」
李孤塵唇角一下子就下來了。
紅豆的心也瞬間提到嗓子眼。
她們世子不拘小節，但關於修道和師父的事就是他的逆鱗，不能隨便開玩笑啊！
她拽了拽冷瓷的衣角。
然而並不能改變什麼。
李孤塵滿身寒意，話幾乎都是從唇縫裡擠出來的，「你的意思是，晚上師父會傷害我，是嗎？」
明顯，他很不爽。
師父是他最尊重的人，如果不是傷害他，他再怎麼衝動也不會辱罵師長，叛出師門。
甚至就算師父傷害他，他也不會這麼做。
冷瓷才沒有精力照顧他的情緒，只如實道，「相反，今晚他會為你抵擋傷害。」
李孤塵：「？」
編都不會編？
前言和後語都不相融洽。
嗤笑一聲，他態度更加不屑，「你的意思是，今晚我有災？」
「還、有、嗎？」李孤塵咬牙切齒。
冷瓷抬眸，「目前是這些，如果你還想要別的，我可以幫你再加一些。」
「……」
「呵。」
「我好怕怕哦」李孤塵神情扭曲，滿臉不屑地看著眾人，「你們聽她說什麼了沒？哈哈哈哈，你聽聽你聽聽，聽見牛皮破了的聲音了嗎？啊？」
「——本來道爺我看你身子骨弱不禁風似的，一直處處忍讓，不成想你竟敢拿我的師門和我的運勢開玩笑。」葉孤塵唇角扯開一抹譏諷的笑意，「丫頭片子，既然你這麼厲害，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冷瓷兩輩子都沒打過賭，聞言眼睛亮了亮，「賭什麼？」
葉孤塵睨她，「就賭我今天會不會辱罵師長叛出師門！
——如果你說錯了，我今天沒有做這些事，那麼你就要給我師父跪地磕三個響頭。
如果你說得對，道爺我今天真叛出師門，那道爺我就給你磕三個響頭，怎麼樣？」
冷瓷思忖片刻，道，「改一下，我要一座宅子。」
葉孤塵微愣，「什麼？」
冷瓷實話實說，「我不要你的三個響頭，我要一座宅子。因為就算沒有這個賭約，你也會給我磕頭，我不缺你的三個響頭。」
「……」
足足十息都沒人出聲。
紅豆感覺自己需要消失一下。
葉孤塵感覺自己的頭皮被氣得發麻。
從來都是他氣別人。
他還是第一次被氣得渾身刺撓！
這丫頭片子就跟團棉花似的，他打下去自己窩火不說，人家裡面還藏了針！
葉孤塵縱橫半生，終於體會到了破防的滋味。
葉孤塵長呼吸了十數次才忍住了不大喊大叫。
他不能氣。
他不能讓這個臭丫頭看笑話！
「好！那就這麼辦！」葉孤塵看向她的眼神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你等著磕頭吧你！道爺我就算被師父打死，在地府被油炸，也絕不可能辱罵師長！」
紅豆滿臉擔憂，拉著冷瓷衣角小聲勸，「冷二小姐，你別看我們世子爺這樣，其實他心地很善良的。您去和他好好說說，取消這個賭約吧！
您這不是必輸嗎？
就算今晚真有什麼事要發生，世子爺真想辱罵師長或者叛出師門，只要他忍一忍，過了今天再罵再叛，那您不還是輸了嗎？」
冷瓷回頭對上她關切的臉，驀然心中一暖。
她對紅豆彎了彎眸子，「你放心，就為你這句提醒，我也必不會讓你家小姐有事。」
紅豆：「可是……」
冷瓷笑意未收，道，「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