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燎得不剩多少，還散發著焦糊的味道。
李孤塵上前扒拉了一下，語氣惋惜，「你看，先前就說不讓你去明國寺。現在好了，跟那幫和尚一樣，沒頭髮了吧？」
李寇香：「……」
這哪兒跟哪？！
她頭髮這樣是因為去明國寺嗎？？
還不是因為這死貨讓她畫鬼像？！
他還有臉拿她頭髮扯皮？！
李寇香沒言語，靜靜把他的手拿開。
嫡女的氣度讓她維持面容平和。
李孤塵盯著她的頭髮左瞧右看，沒心沒肺，「這得趕緊做假髮去呀，萬一那丑鬼看見你這個德行，更喜歡你了怎麼辦？」
李寇香看著他，從唇縫裡擠出來一個字。
李孤塵沒聽清，湊近了問，「你說什麼？」
李寇香磨牙，忍無可忍，一腳將他踹飛。
「老娘說，滾！」
這一腳力度不輕，李孤塵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才落地。
「哈哈哈……」
李孤塵落地之後沒生氣，反而得逞一般笑了起來，「瞅你剛才那膽小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把爹爹教你的武藝都忘了呢。」
李寇香一愣，垂眸不語。
李孤塵還要說什麼，突然吸了吸鼻子，「……什麼味兒？」
他感覺屁股底下濕漉漉的。
是六奇道長之前被嚇出來的那泡尿。
李孤塵的臉瞬間黑成鍋底。
笑容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要不是這泡尿，他都快忘了自己的「好師父」了。
可他並不想以這種方式想起來！！
李孤塵滿眼陰霾，擦手起身，咬牙開口，「師父，咱們兩個的帳，也該好好算算了。」
六奇道長正坐在不遠處的牆角處，靠著牆瑟瑟發抖。
冷瓷扇鬼的時候他就跑那邊縮著了。
驟然聽見李孤塵的聲音，六奇道長還沒反應過來。
「……帳？什麼帳？」
「奧，奧奧，那個藥是吧？那枚仙丹，萬金就行了。」
一邊說著，他揉了揉發軟的腿，扶著牆起身，「今天真是晦氣，差點把命交代在你們家。這樣吧，也不用請大夫為我看病了，為師自己做點丹藥。藥錢，付給我千金即可。」
李孤塵呦了一聲，對他說了個字。
六奇道長沒聽清，湊過來問，「你說什麼？」
咚的一聲。
六奇道長落到了院外的地上，疼得齜牙咧嘴，怒罵，「豎子！你敢對為師不敬！信不信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呦，你個老東西還有師門吶？」李孤塵一把將窗框卸下來扔他臉上，「你哪來的師門自己心裡不清楚嗎？要不是老子給你的錢，你能有師門？你師門牌匾能鑲金邊兒？」
「把我逐出師門，你也配？」
「真是插根羽毛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麼鳥了。」
六奇道長瞪大了眼睛。
這……
從見識到他從丹藥救人之後，隨便一忽悠，李孤塵就拜了他為師。他也因此有了師門，收了幾個徒弟。
李孤塵從來都是捧著他，這些年他幾乎是生活在雲端。
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呢？！
少個徒弟不打緊。
可他沒有仙丹了啊！
攏共就偷出來那麼幾顆！
以後去哪找李孤塵這麼人傻錢多好忽悠的冤大頭？！
李孤塵趴窗邊上看他，擰眉臊眼，「你這兩天肚子不舒服把腦子拉出來了？聽不懂人話？」
六奇道長依依不捨，「我的好徒兒，師門不能沒有你啊！」
「那倒是。」李孤塵歪頭想了想，而後下達了一項重大通知，「所以，從今天開始，你沒師門了！」
「滾吧。」
說完，他擺擺手。
公爵府七八個護衛把他叉了出去。
至此，這一小方空間才有了片刻寧靜。
李寇香看向冷瓷，疑惑道，「我明明不是他要找的人，他怎麼會出現在我家，還把我當成了他的未婚妻？」
冷瓷的體力並沒有恢復多少。
她簡潔道，「我可以隨便轉轉嗎？」
李寇香點頭。
冷瓷最終停在一個黑漆描金的妝匣前，道，「打開它。」
李寇香連忙照做，「這個妝匣，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妝匣是她逛夜市的時候隨便買的。
還是賣木匣子的人有問題？
茫茫人海，她可記不得老闆是誰了呀！
正在她胡思亂想時，只見冷瓷從妝匣裡面拿出來一支略顯古樸的木簪。
木簪精緻，上面刻著繁複的花紋，末端雕刻著幾朵栩栩如生的桃花。
李寇香頓住。
這支簪子，是冷枝枝送的，說是自己親手所做，是一片心意。
算算時間，是……半年前。
冷瓷細細打量著簪子上的紋路，道，「這是引魂咒。」
「什麼？！」李寇香瞳孔劇震，「這不是祈求姻緣合心的祝福紋路嗎？」
冷瓷看著她，什麼也沒說。
她知道，她不需要再多解釋。
因為此刻，她被壓制的靈魂驟然一松。仿佛乾裂的土地突然下了一場甘霖。
甚至連剛剛畫符布陣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自然是李寇香對冷枝枝的信任和偏愛瓦解的原因。
現在的身體壓抑又破敗，僅僅是恢復了這一點，就讓她倍感舒適。
她甚至有一點乞丐撿錢的小喜悅。
重生一次，現在她的心頭血還沒被取，腎臟也沒被挖。努努力的話，以後她是不是能和其他正常人一樣？
她有點不敢想。
冷瓷的笑是不經意的，可落在李寇香的眼中，卻像一錘定音的判詞。
冷瓷看了她一眼，將木簪折斷。
裡面竟有一個類似小紙條的東西。
李寇香將其取出來，攤開。
「啊！！」
她嚇得驚叫出聲，東西也被扔到了地上。要不是有梳妝櫃，她甚至會倒在地上也說不定。
「什麼啊，我還沒看清呢？」李孤塵好奇，上前幾步把東西撿起來。
「這東西不像是紙，也不像絹帛。」喃喃念叨著，他把東西攤開。
這次，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了裡面的內容。
大家不約而同倒吸一口涼氣。
這上面是一個刺青。
刺的「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