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風嗤笑，臉上全是不屑，
他的話音剛落，周英傑沉著臉拉著潘月手，離開了。
身後，虞風喊了一嗓子。
「你們現在去麼？我可以帶你們去，我大爺現在就在南湖賓館。」
周英傑停住，轉身走了回去，他目光深邃，盯著虞風的眼睛，
「聽著，你不要試探我的底線。如果我再發現你跟蹤我和小月，就不是警告你這麼簡單了。」
虞風趴在車窗上，下巴搭在手臂上，臉上寫滿了好奇。
「你會怎麼樣？我想知道。」
周英傑勾了一下嘴角，扯下虞風臉上的墨鏡。他把墨鏡扔在地上，上去一腳碾碎，「怎麼樣，還滿意麼？」
虞風淡然笑笑，目光落在潘月的臉上，
「嫂子，他好可怕啊。」
「可怕還硬往上湊？你犯賤呢？」
潘月翻了他一眼，拉著周英傑離開這個是非地。
一路上，周英傑臉色都不太好。
眼看要走到大馬路上了，潘月把手從周英傑手中抽回，「這不是去南湖賓館的路啊，南湖賓館在那個方向。」
潘月揚手，指著西南方向。
周英傑再次抓住潘月的手，
「現在不管這個，我想趕緊去找個郵局，給王阿姨去個電話。把胡紅萍的事情告訴她。」
胡紅萍的事情確實著急，可，虞風的話，她也不能全然忽視。
「你就不想知道那封遺書的全部內容麼？」
潘月仰頭看著周英傑，「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找虞青山。」
周英傑很少有糾結的事情，可是面對潘月的建議，他卻還是猶豫了。
「虞風那傢伙，萬一無中生有呢？而且，虞青山為了認兒子，什麼都做得出來，那封遺書是真是假，誰又能確認？」
說話間，一陣寒風掛著沙塵，湧向兩人。
周英傑迎風站著，把灰和潘月隔絕開來。
「你知道，遺書的事情是真的吧。」潘月眯起眼睛，躲在周英傑的臂彎中，眼角泄出狡黠。
「我，」
周英傑緊張了一下，目光落在潘月眼眸上的時候，瞬間泄氣，「好吧，我承認，剛才虞風的話，應該是沒有撒謊的。」
潘月心底有點疼，周英傑他，只是害怕知道真相。
他們去渭陽的目的，就是為了解開當年的真相。可當真相來臨的時候，他卻退縮了。
人之常情……
但，迴避終究不是辦法。
「周參謀，勇敢點。」
周英傑忍不住笑了，攬住潘月的肩，
「我承認我是膽小鬼，所以麻煩你了，潘月同志。」
潘月上前，挽住周英傑的胳膊。
「我先陪你去南湖賓館？出來後，咱們再去給王阿姨打電話。你也說了，胡紅萍的事情最需要的是自救，早一個小時晚一個小時，並沒有太大區別。」
這次，周英傑沒有猶豫，
「聽你的。」
南山賓館。
周英傑和潘月，在張少卿的帶領下，找到正在半山腰散步的虞青山。他正站在觀景台上，俯瞰江城風光，
「江城，是個好地方。臘月了，整個城市鬱鬱蔥蔥的，就像京城的春天。」
周英傑來這兒可不是為了欣賞風景的。
他直插主題，
「首長，您這兒有齊勝文的遺書，」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虞青山攔腰斬斷。他一臉興致，目光在周英傑和潘月臉上游弋，
他突然笑了一下，指著周英傑，
「你倆，成了？」
周英傑臉色微紅，譏誚了一句，
「我倆本來就是兩口子，什麼成不成？」
虞青山閉嘴不言，臉上露出神秘又溫馨的笑。
「首長，我來這兒找您有正事。我想知道，齊勝文的遺書，在不在您這兒。」
「撕了。」
一陣風似的，輕飄飄的略過周英傑的耳朵。但是砸在他心上，卻有千斤重。他能預感到，齊勝文的遺書重量。
「為什麼？」
他鼓起勇氣，「你為什麼要撕掉？」
潘月站在他身邊，默默的牽住周英傑的手。他手心涼冰冰的，完全不似剛才那麼炙熱。
此時，虞青山眼底，泛出了從沒有過的柔軟。
「英傑，你應該往前看。」
「可是根兒都沒有，人就像漂萍！怎麼往前看？」周英傑閉上眼，狠狠的出了一口氣，「您，能告訴我麼，遺書上寫了什麼。」
虞青山背著手，面向山下。
「孩子，難得糊塗。不要辜負愛你的人，用心良苦。」
他意味深長的道了一句。
轉身，虞青山在周英傑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心疼得問。
「你受傷剛好些，怎麼穿的這麼少？」
他扯下自己披在肩膀上的風衣，給周英傑搭上。這一切的舉動，就像冰原上暗暗涌過的暖流，悄然融化了些什麼。
「我還有點事兒，需要馬上趕回京。你保重自己的身體，馬上過年了，我們都要有個健康的體魄啊
虞青山走了。
周英傑望著他沉穩的背影，一時間有些出神。這位老首長在他心底，好像沒那麼遙遠了。
離開南山賓館，周英傑站在大馬路上，他摟住潘月突然笑了一下，從心口裡擠出一口濁氣。
「小月，我做不到難得糊塗，可以麼？」
潘月憋不住笑了出來，
「當然可以！年輕人嘛，就是要熱血沸騰的。不過，老虞頭兒也是為你好。他對你的感情，沒有半點摻假啊，」
虞老頭……
周英傑苦笑。
笑過後，他陷入良久的沉默。
「走，我帶你去找他。」
潘月領著他，直接去了電影院斜對面的門面房裡，找到了虞風。此時，虞風和上次一樣，翹著二郎腿趴在桌邊喝酒。
「呦，來了。」
看見兩人一起來，虞風晃晃悠悠站起身，看笑話似的，
「我大爺沒給你看？」
他仿佛早就知道。
周英傑點點頭。
虞風的眼底，卻划過一絲寒冷，帶著淡淡的失望。
「你想知道遺書的內容，所以就來找我了。」
虞風倒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潘月覺得這個人很有趣。她見過不少人喝酒，都是配著小菜喝酒，越喝越盡興。虞風不同，他喝酒就是喝酒，往死里喝。
「有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告訴我遺書的內容。」
周英傑開門見山。
潘月看向虞風，只見他瞥了一眼自己，很快收回了目光。
「還是算了，看在咱倆算是一家人的份上，我送給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