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麻煩。」王隊長發愁地撓撓頭，道，「港城警署要求這邊提供相應的文件，才肯聯繫嵇合集團進行問話，想要他們配合調查，恐怕得過去跑一趟。」
林紅燕心底一沉。
難怪馬山這麼害怕栓爺對他的家人進行報復，嵇合集團在港城恐怕已經到了隻手遮天的程度。
「能攔住栓爺和辛靜逃去港城嗎？」
「已經在沿途設卡布防了，特別是沿海城市，兄弟單位全都保證能做到嚴防死守。」
「栓爺的大本營就在那邊，辛靜的手段也不少，一定要謹慎再謹慎，還有就是……」
林紅燕本來想把在柴青鳳記憶里看到的黑煤窯講出來，話到嘴邊又決定謹慎一些，道，「栓爺和柴青鳳是從魯東省來京城的，他還有一部分勢力在魯東省，如果風聲緊，還有可能會回魯東省。」
黑煤窯是栓爺和柴青鳳錦衣玉食、肆意揮霍的資本保障，更是害人的魔窟，裡面困著無辜的人。
「對對，差點兒忘了這事兒！」
王隊長火急火燎地跑去打電話了。
林紅燕脫掉白大褂，離開了醫院。
軍區大院，嚴家。
林巧月坐在客廳里，和嚴老爺子面面相覷。
嚴老爺子不明白孫子怎麼突然把林巧月接到家裡，林巧月更是一頭霧水。
「九哥，你說燕子找我，她人呢？還沒到嗎？還是出什麼事兒了？」
林巧月忍不住地開始擔心起來。
「是出了些事情，但不是她。」
「不是燕子出事兒了，那是……」林巧月一頓，想到了那個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丈夫，「是龍哥出事了嗎？」
嚴九輕輕點頭。
林巧月聞言，竟有一種果然如此的輕鬆感。
「比這個嚴重。」嚴九說。
林巧月愣了愣：「喝酒喝死了？」
「不是。」
林巧月再次鬆了一口氣，人沒死就行。
「是不是外頭有人了？這我也能想到，歌舞廳那個地方啥人都有，龍哥大小又算個老闆，難免忍不了誘惑……」
「不是這樣。」嚴九再次否決這個猜測。
這回，嚴老爺子聽不下去了，用拐杖敲著地板說道：「什麼事兒你直接說啊，瞧你把巧月急的，她是個孕婦，哪經得住你這樣繞來繞去的。」
「紅燕不在，我怕她聽到以後承受不住。」
嚴老爺子看著林巧月的大肚子，覺得孫子這個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說又說不得，等著又心焦。
嚴老爺子想了想，拿出了自己的照相機。
「巧月，我給你拍幾張照片吧。」
「啊？」
這轉折太突然了，林巧月的眼眶還紅著呢，愣愣地望著嚴老爺子。
嚴老爺子抓拍到這個瞬間，接著道：「我看你快生了，把孕期的模樣留存起來，以後翻起相冊，就會想起這段時光，是個美好回憶。」
林巧月低頭看向隆起的小腹，臉上的神情逐漸柔和。
嚴老爺子舉著相機再次開始抓拍。
林巧月是個性格內斂的人，抓拍的效果好過擺拍。
嚴老爺子拍出了林巧月對腹中孩子的期待和對孩子父親的擔憂，拍出了她身上的母性光輝與傳統女性身上的柔與韌。
「咚咚。」
林紅燕來了。
林巧月頓時無心再拍照了，嚴老爺子也坐回了沙發上。
「燕子，你快和我說說出了什麼事兒，九哥他非要等你來說。」林巧月抓住妹妹的手，言語裡難掩緊張。
「柴青鳳找到了。」林紅燕先說總結。
林巧月預設了很多糟糕的事情，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竟是個好消息。
「這事兒好事兒啊！不對，你們這麼嚴肅，肯定是還發生了什麼，你快說啊！」
「柴青鳳就是賈青青，你在京城飯店見過的那個賈青青。」
林巧月只去京城飯店吃過一次飯，對那天的事情記得格外清楚，對趾高氣揚又態度奇怪的賈青青更是記憶深刻。
「她變得這麼瘦，是因為吸食了毒品。」
林紅燕從柴青鳳被栓爺帶走開始講起，一直說到柴青鳳被送進京城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林巧月幾次想打斷，都忍住了。
聽完全程，她愣怔好半晌，才顫著聲音問：「龍哥真不知道賈青青就是青鳳嗎？」
「應該是這樣，但不能否認的一點是，柴青鳳在京城這件事，他們早就知道，柴世龍被關進派出所的時候，撈他的人就是今天綁架炤哥的人，柴世龍還拿柴青鳳給的髒錢入股了雲間歌舞廳，把加了毒品的酒當做招牌售賣，害人害己。」
「他被抓了嗎？」
林巧月的額頭滲出了汗珠，忍著撕心裂肺的痛問道。
「雲間歌舞廳的團伙已經落網了，包括柴世龍。」
林巧月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死了。
她剛覺得心慌難忍，腹部發緊，一碗湯藥就遞到了唇邊。
都說良藥苦口，入口的湯藥卻是甜的，肯定是妹妹花了心思特意調的味道。
甜甜的湯藥緩解不了林巧月心中的苦楚，妹妹的良苦用心可以。
「青鳳說她是被迫的，是不是能減輕刑罰？還有龍哥，他要是不知道酒里有毒品，是不是能算受害人啊？」
林紅燕在夢裡看過柴青鳳的一生，無比清楚地知道，柴青鳳是怎麼和栓爺狼狽為奸的。
被迫？
柴青鳳決心和栓爺出逃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用栓爺當自己的墊腳石，段曲炤做自己的退路了。
今天這場綁架與背叛，不過是柴青鳳為自己洗白的一環！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犯錯的人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無辜的人會得到救贖。」
無辜的人里，絕對不包括柴青鳳！
……
京城公安局向魯東省公安局發出的配合聯合調查的文件，魯東省公安迅速做出響應，很快就將柴青鳳冒名頂替賈青青大學名額和黑煤窯地點查清楚了。
栓爺掌管著五處黑煤窯，身上背著幾十條人命。
這些人里，有一半死於瓦斯爆炸，有一半是逃跑被抓回來打死示眾。
被關在黑煤窯的人，稱呼栓爺是活閻王，馬山和柴青鳳是他手下的黑白無常。
一個掌管刑罰，處決逃跑的人。
一個畫礦脈圖，用人命去擴充新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