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繁花編織

  在一條繁花編織的街頭，綠草如玉的雪砂冰滑過加藤悠然的指尖，偶爾在對話間隙仰視身旁的紫櫻詩人艾麗亞。呵，即便過往行人紛紛傾慕她的夥伴，那熠熠生輝的艾麗亞，而她自身則黯淡得猶如夜空中的一抹靜謐，但她未曾對那份黯淡感到失落或者不甘。平凡如同微風般的女孩，加藤惠，生活始終波瀾不驚，一如既往——十幾年如一日地默默無聲。......嗯，不過，不是與家人，而是與那位名為「藍」的友人相伴的日子，即便是艾麗亞如今面對夏夜煙花的恬靜，也未曾丟去那份久違的寧靜。「已是第二度未能與『藍』一同欣賞煙花的大會，沒想是因你，加藤同學，我們共同漫步於此。」錯誤，第二回麼。

  之前也曾如此？他們以平淡無奇的語氣交談，仿若家常瑣事的細碎溫馨，加藤不帶牽掛地詢問，然後再度品鑑掌心中那一份冰涼。「看樣子，『藍』並未告知此事於你。」艾麗亞留意到這細節，皺褶微微舒展，之前略顯沉重的心情此刻添上一絲歡躍。

  「恩，去年煙花盛開的那一刻，『藍』恰好身處英倫，進修學業，短時間內無法歸來。」艾麗亞平靜地說起往事，追憶讓她的目光變得遙不可及。雖兩人因各自家庭環境，不像其他人一樣時常粘在一起，卻是共同成長的陪伴。一起學習，不同班級，放學卻總並肩，新發現的樂趣第一時間與對方分享，如同發現新大陸的秘密基地，總是牽住對方，兩顆心同時踏入其中。

  那段時間，彼此的世界僅對方一員，與其他同年夥伴幾乎無從交談。宛如世界的盡頭只有兩人的共鳴。這般說來，所有失控的開始，始於他離開那刻。曾經無間的關係漸生裂痕，彼此的距離隨著時光荏苒，慢慢拉開，終至無法觸及彼此的面孔。

  艾麗亞，敏感的靈魂，輕垂首，葡萄酒色的眼瞳盯著地面，飄忽的眼神似乎透露複雜的情愫。悄然間從手袋中取出電話，卻又收了回去，幾經糾結，終於不自在地將它握在手中，這一切都未逃過專注於品嘗冰品的加藤惠的視線。「艾麗亞前輩，若是這般，何不試著約『月光』一同出遊？」「有些話語還是面對面才能化解，況且，很久你們都沒在煙花之下相遇了。」

  她暗示的是，希望艾麗亞能夠卸下堅硬的盔甲，去主動邀約一次「月光」，誠摯的交談一番，最好能讓矛盾消除於無形。加藤並非事不關己的觀客，她期待四周人和氣相待，畢竟，漸漸地，社團的氣氛開始吸引著她。

  不是被某個人影響，單純喜歡眾人團結一致解決問題的感覺。因而，她覺得不該讓霞之丘艾麗亞和月光遙的糾結，被人遺忘。即使他們不願提及，不等同忽視就是最佳的解決之道。

  腐爛的傷口如放任不管，只會有害無益，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仍有機會奮力一搏。艾麗亞慢慢抽出手機，眼神中閃過後退迷惘以及隱藏的企盼，又重歸昔日的沉穩與從容。「確實，有些事，若再不深入對話，只怕將追悔莫及。」

  刻意壓抑的輕咳之後，她揭開手機，正欲輸入那個太久未曾響起，熟得無法再熟的號碼。此時，加藤的聲音，恰如其分，讓指尖即將觸摸到「撥打」按鈕的那一刻暫停了一下。

  艾麗亞仰首，順著那視線，立刻捕捉到了她熟悉的那個身影。少年不算魁梧的身軀在人群里並不顯眼，素色浴衣與周圍斑斕的裝扮相較，並不高調。但他自帶獨特的光澤。至少對於艾麗亞而言。少年帶著淺笑站在攤販旁，與和藹可親的老闆閒聊，眼底蘊藏著安逸和愉悅，年輕俊朗的面龐沐浴在暗黃微光下，格外悠然、不真實，但這並非錯覺。

  就如久而久之的習慣，感到飢餓便會尋找食源，她無法克制，輕啟貝齒，小聲喚出不遠處那人的名字。「—『藍』？」與其說是名字，不如稱是他專屬的暱稱，從小至今，這份習慣未曾更改。她的嗓音雖清冷，不足以掩蓋喧囂人群，但少年抱起打包好的章魚燒的動作依舊僵滯片刻。與此同時，他的微笑稍顯呆滯，直至轉過臉，毫不費力便對上了她的目光。大概正是因為數年的默契與知悉，他們在人群中找到對方變得無比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