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似水年華

  他們在喧囂之中挺直腰板，來到一處滿載魔法工藝品的攤位，開始細察那巧奪天工的奇特飾物。"我記得我們幼時，總是會在炫彩馬車馳騁之時，溜去找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同欣賞那些璀璨如星的魔火呢。如此人山人海，恐怕沒法為你親愛的部長捕捉天空畫匠的幻彩了吧。就作罷了。"

  月影輕輕搖擺著攤位前的一隻紙制魔法雀，一邊追憶似水年華，一邊沉迷不已，對於這些奇妙的物什懷有無盡的好奇。「更何況，每次都會買一堆章魚小饅頭，糖綿與煙燻章魚，儘管肚腹根本容納不了多少。詩舞你呀，明明牙齒被糖果蝕得千瘡百孔，還要硬買三大包。」"哎呀，甜味愛好者月影又哪有權去評判我呢，換了其它食物，你這貼心大哥哥模樣才不那麼輕易饒過我吧。好吧，我承認是月影大人做了庇護之誤。可這其中也有詩舞的責任啊，用糖果收買人心，讓本是糖果痴迷者的我陷入尷尬之地。"「是你經不住誘惑呢，月影。」

  "哎喲——也行麼？"他們如幾年前一般，漫無目的地聊著天。"咦，這條浴衣之前未曾見過呢——詩舞何時替換的？"這是我去年魔法煙火慶典之時購入的，要是那時月影你在的話，或許早就見過它了。" "那時我也無可奈何嘛……畢竟那時我在遙遠的倫敦。況且，無法預測之事實在太多。那麼今年呢？詩舞聽到月影淡淡道出的原因，轉首凝視少年那悠然俊逸的側面。「為什麼今年……沒有來邀請我呢？」儘管和少年共有的記憶寶貴，但她無法忘懷方才少年看向那位水藍浴衣少女的眼神。那雙未經她熟知的眼眸。這讓本已動搖的決心更為紊亂，她只得掩飾心事，藉故探尋。「你不是有重要的事務要處理嗎？灰色長髮的少年漫不經心地享受著手上的糖果畫，目不離那櫃檯旁製作巧妙的魔法雀，未與她的目光相接。「而且即便我邀請了詩舞，你也未必會答應。他懶散的語調使得少女內心莫名沉鬱。「再說，我正在陪同社團的大公主逛街呢。是我主動邀她，總不能再失約吧。他說這句話時的平淡無瀾，在詩舞聽來卻比針扎還痛。「那是我的—咳，社團大公主，如你所見美艷動人。希望接近那種如同高山之雪般的美人，有何過錯？」他漫不經心的語氣帶了些微妙的嘲諷，令詩舞無法予以回應。因為她猜不透，月影這番玩世不恭究竟是否偽裝。「原來如此，月影終究還是偏好嬌小的女性？ 」"漆黑秀長髮絲的貧乳最可愛了！但我必須指出，你說的『再次』是怎麼回事。像大公主那樣恰好觸動我所有喜好的雪山花朵其實極其罕見，對吧？"「再者，或許僅僅是錯覺，但在她耳畔，少年說『渴望接觸雪山之花』這字眼充滿諷刺和滑稽。當詩舞轉過臉低落沉默，月影為一對手機掛件支付了費用，明顯是對某個心儀物品下手了——那是潘神的迷你掛件，成對出售，所以他也直接買下並裝入口袋。「唔哦…煙花快要升空，回去與大家會合吧。我知道，你這小壞蛋只是為了想吃糖果畫，才特意拉著我來這邊。今天的月影少爺無法自由支配時間了，這樣已屬最大限度。注意到街上人群涌動，少年微感苦惱地踮足遙望，最後，未注意她神情的變化，微笑著揮了揮手裡的糖果畫，迅速吃完後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青梅竹馬的記憶殘酷消除是無法之事，他無意傷害詩舞。但他如今首先顧慮另一個人，以此為立足點尋找中庸之道。遠航邁步，回過頭給詩舞露出一抹淡笑。「畢竟，大公主還在等我呢。」最後，他看似毫無深意的話，讓原本煩擾的詩舞失落片刻。沒錯，他是以這種冷靜平淡的姿態，傳達著某種暗示。回頭時，她的手指已泛白緊握，無聲地隱忍。「走吧。」默默忍受的詩舞微抿唇角，快速趕上他步伐，甚至走在遠航前面。望見這倔強的背影，月影笑容漸漸消散，復歸一貫的冷漠。他們是深深互相了解的兩人，看來她也察覺了自己的疏遠吧。「……果然難以二者兼得呢。」月影苦笑搖頭，隨即緊隨詩舞的腳步。此刻煙火秀將近，街頭人潮湧動，所有人都湧向慶典中心，整條街瞬間擁堵不堪。至少，為了不錯失於她，自己需緊緊相隨。

  "詩舞！"可四面八方攢動的人群卻讓他有種窒息感。大家都在奮力往中心前進，儘管遠航敏捷地緊跟在詩舞后面，但最終還是在視線中失去了她身影。人群中充斥著「哦，就差幾分鐘煙火就要升天」「還不快去！」「恐怕來不及了吧？」的嘈雜聲音。恐怕我們錯過了合理的時機，無法在最佳地點觀賞煙花了——唉，當前最急的是找到詩舞……如果我沒記錯，她走向了雪之下和加藤那邊。

  遠航皺起眉梢，費力地伸手推開一條窄道，艱難前行。「詩舞！」他踮腳呼叫詩舞的名字，想在人叢中尋找那一抹熟識的倩影，但徒勞無功。然而，他瞥見一個逆人流的身影。

  盡力側身穿過擁擠，毫不猶豫地，仿佛遵從內心的聲音推動，擠向那個影子，抓握住空空的指尖將其拉出——隨之，少年的目光陡然瞪大。被他握入手腕拽出的，非霞之丘詩舞，而是氣喘吁吁的雪之下雪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