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咒之義,兩拆自解。
一曰禁,二曰咒。
禁為用,咒為形,以憑陣器,輔以識靈,是為禁咒。
上官棘面壁而坐,口有微詞。
手中動作不斷,光影閃爍之間,一個個禁制倏忽升起,而又破滅。
「這是為何?」
少年眉頭緊鎖,一臉的不解。
上官棘自從破除矮道人的禁制後,並沒有著急離開,一是他的確不識歸途,二是他沒有飛行法器,貿然前行,非但不能快速回去,反而事倍功半,節外生枝。
另外,矮道人想必亦知道月疏桐對自己的重要性,想要拿到大衍令,必定不敢對其妄加傷害,如今自己活著,反倒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我安全,他們自然安全。
正因如此,上官棘並不想禍水東引,殃及無辜,而是想要在此與矮道人一決高低,徹底解決隱患。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上官棘拿出十萬分的努力,領悟小禁咒訣,練習其中的各種法術,並且開始舉一反三,精心設計一些禁制。
「單憑修為,你現在可能已經在其之上,但是論起修煉的經驗,可以使用的法器,以及回復的丹藥等等,這些方面你和他有著巨大的差距。所以,不如我們先行離開,再做謀算。」
衍不停的盤算著,心中很是不解,為什麼明明與敵人有著不小的差距,還要如此抉擇,因此,似乎很是奇怪上官棘的決定。
「你不明白!對我來說,修真,永生,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
上官棘並不想解釋,或許很多情緒上的東西,衍很難察覺,或者自動忽略吧。
「唉,你作何打算?」
衍看到實在無法勸說上官棘,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想殺了矮道人,以絕後患!」
上官棘突然睜開眼,斬釘截鐵的說道。
衍看著少年凌厲的面容,心中一驚,又暗自欣喜,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身上隱約有幾縷黑氣浮現。
「我有何好處?」
衍並沒有回答上官棘,反而疑問道。
「你能幫我辦到?」
上官棘心領神會,瞬間明白了衍的意思。
「自然!但是你能給我什麼好處呢?」
衍回答道。
「你需要我做什麼,或者將來可以做什麼。」
上官棘思索了一下,緩緩說道。
「聰明,我確實需要你做一件事,不過,這個事需要在你有了足夠的實力時,目前還差的太遠。」
衍靜靜的看著少年。
「是傷天害理,有違天道之事嗎?」
「不是。」
「那我答應你!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怎樣做了嗎?」
上官棘,此刻顯得有些異常焦躁,嗜血,乖張桀驁的的眸子,仿佛已經在仇恨中迷失了自我。
「只要威脅過我的人,都得死!」
少年心口黑氣如煙,又轉瞬即逝。
「那日,你破陣之時,我觀矮道人禁制乃是利用天像之勢布陣,上注星力,汲取日月精華,下暗合北斗七星,以成呼應。同時,在山洞周圍刻畫七星陣穴,借陣穴存儲靈力,從而生成七星卻月陣。」
「如此精妙?」
上官棘聽了衍的解釋,心中不禁感嘆:「陣法之精妙,果真非比尋常。」
「這個陣法雖說精妙,但是藉助天地之力過多,一般人難以駕馭,因此對布陣之人的等級修為有著較高要求。只有布陣之人等級修為越高,藉助的天地之力越多,此陣的威力才越大,從而發揮出真正威力。」
衍繼續解釋道。
「但是,我破除此陣時並沒有感覺到如此艱難,其陣中靈力波動亦是平常。」
上官棘仍是有些疑惑。
「正因為,矮道人的修為薄弱,所以不能布局真正的七星卻月陣,所以才被你輕鬆化解。而且此陣的精髓不在北斗七星,而是在月亮上,月穴才是陣盤中心,找到月穴,即可破除此陣。」
衍用心的解釋道,這次不知為何如此耐心。
「原來如此!你又為何不早說。」
上官棘終於恍然大悟,此刻瞬間明白了衍的用意,悠悠說道:「你想鍛鍊我對陣法的領悟能力,使我破除法陣。然後,再以我修為在其之上的優勢,重設七星卻月陣,利用法陣特點,將他誅殺。」
「如此不好嗎?」
衍露出了一個殘忍且可怕的笑容。
上官棘看到這個笑容有些厭惡,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當下,便開始著手準備,布陣的一應材料。
在山洞中摸索許久,卻只找到了一件舊衣物。
上官棘匆匆換上,發現腰間竟還吊著一枚玉牌。這玉牌通體墨綠,溫潤異常,摸起來極為舒適。
它的正面寫著青雲宗幾個豪邁篆字,四周雕有青雲花紋,反轉過來,背面同樣四周青雲雕飾,中間篆刻繆以樓三個小楷字體。
「真是天助我也!有了這個身份腰牌,正能冒充矮道人,以方便我之後行事。」
上官棘心中大喜。
第二日。
天色微亮,少年便早早下山而去。
只因道路崎嶇,不識山路,摸索了許久,才到山下。
山下人影綽約,好似到了一處巨大的庭院。
上官棘匆匆趕至,又悄悄靠近。
只見,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正在打掃庭院。
這小少年一身布衣,穿著樸素。青藍色的大褂,已然泛起白底,像是穿了許久。
上官棘眼見沒什麼危險,便整了整衣服,施施然走上前去,問道:
「這位小哥,請問此是何處?該處是否有修真之物買賣之地?」
「此處是一個青雲宗外門堂口,剛才你說的是修真坊市吧。」
小少年隨口說道並未抬頭。
上官棘聽聞,心中一陣思索,沒有言語。
小少年見無人回答,這才抬起頭來,看向來人。
當發現上官棘腰間的玉牌時,立刻嚇得跪倒在地,連連拜服:
「仙師在上,小的無禮,還望仙師莫要責怪。」
「快快請起,我不是什麼仙人,你只把我當成一個過路人就行。」
上官棘面露微笑道。
「多些仙師」,小哥緩緩起身,又偷偷瞄了上官棘一眼。
這才發現眼前之人,身形修長,挺拔巍峨,膚若溫玉,面如傅粉,說話和風細雨,給人極為舒適的感覺,並不像之前見到的仙人那般不近人情。
只是,他身上那灰色的道袍,與其翩翩少年的風度顯得格格不入。
「你就是仙人,天上的神仙。」
小少年眼神堅定道。
「從何看出。」
上官棘詢問道。
「你這腰牌,不就是山上的仙門嗎?」
小哥指著上官棘腰間的玉牌說道。
「哦,你倒有些見識。那你能不能帶我前往附近的坊市。」
上官棘笑著說道。
「可以,不過……」
小少年意有所指的朝閣樓方向看了看。
上官棘,眉頭一挑,心領神會,然後摘下腰牌,遞給了小少年。
「去拿給他們看,就說我帶你在這外門之中,轉上一轉。」
小少年小心翼翼接過腰牌,緩緩朝閣樓內走去。
上官棘看著小少年走進閣樓,心中也是十分忐忑,不知道此腰牌能否起到作用。
就在這時,一個嚴厲的聲音從閣樓里傳來:「你怎麼進來了,誰讓你進來的!」
「藺師兄,請您過目。」
小少年不卑不亢的說道。
「什麼東西?」
男子聲音依舊兇狠。
「我也不知道!」
小少年裝作不知。
「小雜種,你要是戲耍與我,定有你好看!」
男子嘴裡罵道,終於停下手頭裡的算籌,轉過頭來。
「咦?這是……」
男子拿起手中腰牌,嘴上狐疑道。
稍後,他又翻來翻去查驗,確認無誤後,轉而換作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快說,從哪得來的?」
男子焦急的說道。
「外面一個人給我的,他說要讓我陪他在青雲宗外門之地轉轉。」
小少年回答道,伸手朝著外面指了指。
男子這才朝門外望去,發現遠處正立著一個修士。
那修士靜靜佇立,灰袍鼓盪,長發飄然,仙風道骨。
男子腦中飛快轉動,瞬間換了一副嘴臉,諂媚道:「不知是繆師兄駕臨,藺雲山有失遠迎。
「無妨,今日閒來無事,想著下山走走。你也不要大驚小怪。只是,外門之中,布局頗為複雜,借這小童一用。」
上官棘遠遠的拱了拱手,又指著那小少年說道。
「好的,繆師兄,您這豈不是見外了,別說這小東西,你就是借我這春深閣,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情。」
藺雲山滿臉堆笑道,一副小人的模樣。
上官棘心中頗為不喜,只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緩緩說道:「如此,我便帶他離開一段時間,去周圍坊市轉轉。」
「唉,繆師兄,萬萬不可啊!師尊早有吩咐,這小東西必須在我視線之內,且不能踏出此地半步,如今,你要帶他離開,我是萬萬做不了主。」
藺雲山焦急道,態度確是誠懇。
「哦?師尊是......?」
上官棘疑惑道。
「師尊正是青雲宗外門長老,青陽!」
「青陽?他為何如此?囚禁區區一介凡人?」上官棘心中更為疑惑,不過心知其中定有蹊蹺,於是沒有再詢問下去。
「我只帶他在外門之內領略一番,你看可好?」
上官棘聲音依舊平靜,讓人聽不出絲毫波動。
「自然可以,多謝師兄理解!」
藺雲山抱拳作謝。
「走吧。」
上官棘朝小少年擺了擺手說道。
「是。」
小少年緩緩走了過來。
此時。
山腰間,濃霧已散,陽光傾灑而下。
兩人不緊不慢的穿越前方的院子,眼前赫然亭台樓閣,山水小榭,一幅動人景象,美不勝收。
「你叫什麼名字?」
上官棘輕聲詢問道。
「我叫天南。」
小少年怯生生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