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冷嘲熱諷的話方大力聽了無數次。
大概是在意料之中吧,所以這會兒聽到父親這麼說,方大力只覺得生氣,卻沒了以前暴跳如雷的反應。
「爸,我是真的想要做點事兒,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方大力儘量壓著自己的脾氣問道。
看到方大力沒有立刻暴怒,方鐵倒是覺得有些意外。
自從兒子提出來要開什麼拳館,每次他們爺倆都是不歡而散,說話都超不過三句。
「你做事兒?你那叫胡鬧!」
方鐵冷哼一聲,斥責道:「為了你上大學,我和你媽費了多少心,求了多少人?可你呢?一句不想上就不去了,轉頭去開什麼拳館?我問問你,那打拳能當飯吃啊?你現在年輕可以打,老了呢?打不動了呢?你幹什麼?去掃馬路嗎?」
只要一開始這個話題,方鐵就氣不打一出來。
現在的孩子,太不像話,一點都不懂得父母的苦心。
要是以前方大力聽到這些話,絕對摔門扭頭就走,可現在不同了。
那天下午在咖啡廳,安沐和他說了很多,就比如這拳館,是一門生意,而不是為了成就他興趣的遊樂場。
「爸,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可是……我真的不是學習的那塊料。」
方大力沒像平時那樣高聲頂嘴,反而伸手拿起茶海上的紫砂壺給父親茶杯添了些茶水,這才緩緩說道:「您和媽的苦心我懂,可我腦子轉的慢,心思也不在學習上,在大學裡也只是混日子,以現在的成績能不能拿到畢業證都是兩說。」
「畢業證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在學校呆著,畢業的時候我和你媽幫你辦!」方鐵冷冷說道。
雖然面上冷冰冰的,可聽到兒子說出這番話,還是讓方鐵有些驚訝。
這小子竟然能心平氣和的說懂父母的苦心?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爸!您覺得這樣有意義嗎?荒廢四年,然後拿一張沒有任何含金量的畢業證,再然後借著您和媽的關係網去找份工作繼續混日子?這難道就是您想要看到的嗎?」方大力有些激動的問道。
「不然呢?有份安穩的工作總比你胡鬧強!」方鐵把茶杯狠狠落在了桌上。
聽到這番話,方鐵不震驚那是假的。
他自己的兒子他是了解的,做人沒有任何城府,腦子也有些簡單。
說白了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所以他提出做生意,他是一萬個反對。
生意場那是什麼地方?那就是個逐利的地方。
做生意不單要資金,更多的是要腦子,要情商,而這兩樣方大力根本沒有。
可此刻,他說出這番話,方鐵明顯感覺到他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你也知道腳踏實地!口口聲聲喊著開拳館,你有拳師資格證嗎?你知道開拳館要怎麼才能開起來嗎?」方鐵冷聲問道。
「爸,資格證我暫時沒有,不過我已經去報名了,下半年的時候就可以去考了。」
方大力非常冷靜的回答了方鐵的問題:「所以在那之前,我打算先請兩個有資格證的教練。」
這些問題都是安沐問過他的,再說出來簡直信手拈來。
而且,方大力看過安沐給他寫的簡易計劃書,現在腦子裡早就不是一團漿糊,而是清楚的知道先做什麼,後做什麼。
方鐵暗暗看了一眼兒子,只見他眼神堅定,說話間滿是自信,雖然臉上還帶著幾分怒氣,可卻一直忍著。
這讓方鐵格外的驚訝,他第一次有了想聽聽兒子怎麼說的想法。
「爸,開拳館要的手續很多,消防證,稅務登記,商業場所營業登記等等,可是要辦理這些都必須要場地我才能去辦,所以場地現在是必須要解決的事情。」方大力有些焦急的說道。
「爸,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租了場地就是為別人做嫁衣……」
方大力把安沐跟他說的租場地的弊端如數又說了一遍,繼而說道:「所以我現在就想著買個地方。我做拳館這生意也是要發展的,要是租了房子一旦房東收回場地,那我客戶就會流失,我到時候找誰哭去?」
說完這些,屋內突然安靜了下來。
方大力這才注意到父親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著他,好像要把他身上看個窟窿出來。
「爸?你這是什麼眼神?」方大力心虛問道。
方鐵則是問道:「方大力,這些是誰教你的?」
這些事情,絕不是他兒子的智商能想出來的。
「我就不能是自己想得?」方大力有些鬱悶的問道。
「你?你幾斤幾兩我不知道?你如果能想到這些,也不至於考不上大學了!」
方鐵口氣稍稍緩和了下,問道:「說吧,這誰教你的?」
「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方大智不是和你說了?」方大力有些幽怨說道。
「那個合伙人?」方鐵驚訝問道。
「嗯。就是她,是她告訴我開拳館不能憑熱情,如果真要開那就是做生意。所以我倆約好了合夥,她腦力勞動,我體力勞動。」方大力沒敢隱瞞父親。
方鐵輕哼一聲:「我看你也只能出體力!不過……這個合伙人……」
如果真的和自己兒子合夥,會不會坑了自家兒子?
「爸,如果你能同意幫忙,安沐說會做份計劃書給您看看。」方大力看到父親態度有些鬆動,趕緊獻寶說道。
「噢?還有計劃書?那好,你就和這個叫什麼來著……」
「安沐!」
「對,和這個安沐說說,讓她做份計劃書來,我看後再決定。」
「好!謝謝爸!爸,您喝茶!」
方大力興奮的差點跳起來。
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能有轉機,最重要他家這個倔老頭竟然會鬆口,明天他就去學校找安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