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死的話,就把你的寄生魂都放出來,看你身後!」
時間緊迫,我儘量言簡意賅長話短說,可這位明顯不是個能短說的主兒。
「身後無需擔心,在下必然不可能弄髒。倒是這位朋友說我不想死就把寄生魂都放出來,可就有些難辦了。我的這三位祖宗那是一個比一個脾氣差,要是都放出來,我倒是真的可能會生不如死了......」
他支起身來,就那麼坐在了地上。
甚至還有閒情雅致從懷裡摸出來一柄摺扇,啪的一聲打開,施施然扇了幾下,喋喋不休地面對著我自說自話了起來。
是個話癆。
看來黃泉路上不會寂寞了。
我不討厭話多的人,因為我的話雖然不多,但我想的很多。
我想的很多,做的卻很少。
想的多了便會猶豫,做的少了便會後悔,我這一生總是在猶豫和後悔中度過。
至少這一次,就不要後悔了吧。
我握緊了手中的刀,內心無比的平靜。掌心的溫度蔓延至刀柄,刀柄逐漸變得滾燙。
一層乳白色的光芒自內而外溢出了刀身,如同蠶繭般將其層層疊疊地包裹了起來。
我的鼻頭一酸,差點要掉小珍珠了。
一直以來都拿你當菜刀使,說什麼變長了會不順手。其實不過就是覺得進化材料貴,捨不得買而已。
我何德何能,讓你羈絆進化啊。是為了救我的小命嗎?
沒想到最後來救我的,竟然是我的刀。
夫復何求?有死而已。
我踏步向前,弓腰開始加速朝著迎面襲來的寄生魂沖了過去。
其實本不用如此兇險。
宿主之間的戰鬥自然不同於常人之間的打架互毆,大可放出自己的寄生魂讓它們去拼殺就好了。
就像對面的那幾位匪徒所做的那樣,坐山觀虎鬥,高枕無憂。哪怕寄生魂戰敗,只要宿主不死,都可以慢慢恢復過來。
我的無名刃自然也可以獨立對戰,無需我去過多的進行干預。
飛行,幾乎是所有兵器類魂物的固有屬性了。極少數不能飛的,也有它不用飛的道理。
若是風屬性的刀兵,其被屬性加強的飛行能力,甚至足夠讓我瀟灑地御刀離去。
而我手中的這把,是金行刀兵。其特點就是鋒銳,加上破甲的特性,捅東西是一把好手。
但我此時不能撒手讓它去斷後的。
一對多本就吃力,離手後那種直來直去的戰鬥方式,更是少了足夠的變化。
一擊之後,不管有沒有解決掉其中一隻追過來的寄生魂。在刀鋒調轉回頭的這段時間裡,什麼也都結束了。
所以我不能撒手,撒手沒。不管是刀,還是我的小命。
所以我只能如此這般,像個夕陽西下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獨自衝鋒的兵,像個受到驚嚇後慌不擇路欲擇人而噬的野獸。
卻唯獨不像個英雄。
我救不了身後的那個傻子,也救不了我自己,這算什麼英雄。
也不知道我死後,剩下的幾隻寄生魂會不會放過他。
不過至少我死在這個傻子的前面,不管怎麼說,我都不需要去愧疚什麼了。
再次擦肩而過,這次他倒是終於回頭了,看我與身後撲面而來的雲豹撞了個滿懷。
這種場面很少見,就像很少有人會主動去創泥頭車一樣。
「我靠!是壓級的大佬!帥呀。」
他發出一聲驚嘆,像極了一條高喊六六六的鹹魚。
壓級,一個曾經被吹上了天的概念。
是指將魂物卡在六十六級的進化門檻上,不通過進化材料,而是靠那虛無縹緲的羈絆來自主進化。
這樣進化後的魂物,會大概率增加一些極其稀有的特性。以及擁有更高概率在滿級之後,學會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心意技。
當然,進化成功了的,那才叫壓級。沒成功,那就什麼都不是。
羈絆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和感情好是兩碼事。
壓級概念最火的那些年,被卡在六十六級門檻上的訓練師不知凡幾,一度導致進化材料價格跌破底線都沒什麼人購買。
但壓級成功的,少之又少。
羈絆進化了一隻,就更想著要把整個小隊的魂物都羈絆進化了。
這股風潮之下,甚至那幾年的世界賽都成了笑話。清一色的六十六級隊伍里混雜著幾隻滿級,連冠軍隊也是如此。
這樣的慘狀持續了幾年後,壓級也就沒什麼人願意碰了。
到了現在這個年頭,更是少有人會去選擇壓級。
但不可否認的是,壓級成功並獲得了極其稀有特性的魂物,要比正常進化後的魂物強上很大一截。
散發著自主進化光芒的短刀,一刀穿喉。
在高速對撞的作用力下,這穿喉一刀之後硬生生的又向下劈開了雲豹的脖頸。
等不到再往下,這隻寄生魂便化作點點流螢向著來時的方向歸去。
走時也沒忘記給我留下點禮物。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撲擊,以及那要命地對撞。
體內另外一隻寄生魂削減了一部分傷害後,剩下的力作用於我,再波及到寄生魂,手中剛進化後的刀身上已是爬上了幾道裂紋。
刀上的裂紋,就和愛情一樣,沒有還剩百分之多少耐久度這樣的說法。
當有幾道顯而易見的裂痕出現時,其實已經給兩者宣判了死刑,早晚而已。
但又正如死刑有死緩一說,愛情可以湊合著過日子,刀裂了也可以勉強用著。
只是當下,實在不是個好時候。
「你能打嗎?要是不能的話,黃泉路上就要多兩隻小鬼了。」
「你問我能不能打?」
在我對著他身後開始衝刺的時候,我是說,對著他身後的那隻雲豹發起衝鋒的時候。
他就已經蹦了起來,擺出了一副招架的模樣。
而等我從他身側沖了過去,他又一臉尷尬的玩起了自己的扇子。
此時當我問出這句話,就好像不小心踩到了他的AJ。
哪怕我沒有回頭,光是聽語氣也能感受到他的憤怒之情溢於言表。
他又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你問我能不能打!」
我掏了掏耳朵,然後聽清了他後面那句有些了不得的話。
「請寶貝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