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顯然是沒有想到錢成和趙白鶴會停下來,眼見越走越近,他倒是覺得有些尷尬了。
無視兩人就這麼繞過去,感覺不太好。停下來問聲什麼情況,又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萬一再被兩人嗆上幾句,也太自討沒趣了。
正猶豫著,趙白鶴先開了口。
「喲,又見面了,咱們還真是緣分不淺吶。這離刀兵峽還遠著呢,走回去可夠嗆的,要不捎你一程?」
馮時愣了一下,雖然走過來時想過有那麼一絲可能是為了等他。但聽趙白鶴這麼一說,還是非常的感動,連聲道謝。
「啊?那真是多謝兩位大哥了。在下馮時,感激不盡。」
馮時和趙白鶴同騎一羊,帶個男人趙白鶴是不介意,只是苦了座下的銀角羊。
儘管在錢成的提醒下,馮時收起了背在身後的九子母劍,但加上了一個人的重量,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錢成也只好放慢速度,三個人一邊趕著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馮時,是個代練。
也就是專門替有錢的老闆刷魂卡等級的。
就像先前趙白鶴帶著錢成刷級一樣,只是馮時要更加專業。每次刷級,都是至少二三十張魂卡起步。
魂物升級,那是越往後升級就越慢。三十三級,六十六級,這不光是魂物進化的兩個門檻,也是魂物升級所需經驗暴增的兩個門檻。
兩三天的時間就可以將一張魂卡升到三十三級,但升到六十六級最起碼也得花上十天半個月,而六十六級往上,沒幾個月的時間是很難滿級的。
當然,這都是最理想的狀況下而言。
若沒有高強度的練級,只是偶爾刷一刷,那一年半載都是沒辦法把一隻魂物等級升滿的。
而且低等級的魂物所能提供的經驗很低,而高等級的魂物要麼打不過,要麼打得過但一天到晚也刷不了幾隻。
所以代練這個職業,就出現了。
「做代練應該挺賺錢的吧?」錢成有些好奇地問道。
「那要看你代練的等級和數量了,六十六級之前是一個價,六十六級到滿級又是一個價。每單的價格除去擔保費,到手的其實並不多,關鍵是走量。」
「擔保費?」
「是啊,像我們個人,誰敢把魂卡放心交給我們吶。別的地方不知道,不過在刀兵峽,一般都是寄存在我們俠客行,有俠客行做擔保,魂卡丟了必賠,錢也不會賴帳,雙方都放心。
我們接代練的單子,俠客行自然是要抽一筆錢的。雖然抽成不少,但也會發放相應的貢獻點。這樣算下來其實也差不多,相當於把一部分報酬存到組織里了。
畢竟一個組織嘛,肯定要有一些收入來源的,可以理解。我們俠客行這樣算很良心的了,我聽說有些地方的組織抽成更高,還沒貢獻點什麼的補貼。累死累活掙不了幾個錢,純純牛馬,還不如打工拿死工資呢。」
馮時倒是挺健談的,不知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還是本身就是個很爽快的人。也沒藏著掖著,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和錢成,趙白鶴兩人介紹了起來。
還從腰間的小包里拿出了一疊厚厚的魂卡,粗略估計得有三十來張的樣子,向錢成和趙白鶴展示著。還都不是什麼普通貨色,看的錢成眼睛都直了。
相比之下,趙白鶴懷裡的那顆異色狼王魂晶還真算不了什麼,錢成的警惕瞬間就顯得很多餘。
「我靠,俠客行也真就不怕你跑路了呀,或者被人搶了?」
錢成一瞬間都有了殺人越貨的想法了,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趙白鶴,見他一副興致勃勃聽故事的模樣,倒是毫無所動。也就壓下了心裡那點想法,驚訝的問道。
「跑?家不要啦?就算是孤家寡人一個,能不能從俠客行手裡跑掉另說,就為了這幾十張魂卡背井離鄉,從此浪跡天涯這可不值當。
至於被搶,這幾十張魂卡又不是擺設,打起來我還不會用嘛。再說了,不是我吹,讓我連魂卡都沒機會扔出去就死了的人,還真沒幾個。」
馮時下意識的拍了拍身後劍匣,沒拍著才反應過來已經把劍匣收了起來,尷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還有些不習慣。
幸好沒動手,錢成有些慶幸。一時貪財沒想到那些代練的魂卡馮時也是可以用的這點,真動起手來馮時大手一揮,瞬間就是幾十隻魂物,那畫面太殘酷。
「話說,老馮啊。看你也是個高手,怎麼連個坐騎都不買,又要不了幾個錢。」
趙白鶴突然問到,也問出了錢成心裡的疑惑。
「嗨,我媽身體不好,身上的病也斷不了根,治療的費用還挺貴的。我想著這不能省一點是一點嘛,沒有坐騎走路也是一樣。別說坐騎了,我連魂卡都沒有一張,要不是九子母劍刷經驗效率賊高,我連寄生魂都換成便宜的了。」
馮時說的淡然,臉上還帶著笑。
趙白鶴搖著扇子,沒有接茬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神情有些落寞。
而錢成看著一身普通衣著打扮,可能是在野外刷級待了好幾天,顯得有些灰頭土臉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馮時,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他想到了自己,自己不需要去掙錢養家,父母的身體也都很健康,不需要他操心。
只是因為三隻寄生魂的名額被『一無』系列的魂物給占掉了一個,就怨天尤人,自暴自棄。覺得命運不公,在不夜城混吃等死了這麼多年。今年二十八歲,一事無成。
「你,你有幾隻寄生魂?」
錢成看著馮時,問的有些冒昧,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是想給自己這麼多年的渾渾噩噩找個藉口,還是需要一個安慰。
「就一隻,其他的兩隻剝離出來賣掉了。一開始是缺錢,但後來我發現其實也要不了那麼多,一把九子母劍就夠我打遍刀兵峽無敵手了。不是我吹,孤影戲我還沒輸過到現在。」
「那確實是挺厲害的。」
錢成低垂著眉眼,發自內心的稱讚著。他也想通了,如果角色互換,馮時未必會如他那般頹廢。而他,也未必就做不到像馮時這樣自強。
世間苦難千百般,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何必去比較分個高下?皆是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