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了不起,你清高。
你飛刀都快抵到我後心口了,你問我為何要避。
怕死有錯嗎?
你不怕死,你不怕死那怎麼不去死呢?
錢成被衛無忌問的是鬼火直冒。
「怎麼不說話,是不喜歡說話嗎?還是沒有力氣了。」
我可去你的吧!
錢成提刀便又是一輪瘋狂輸出。
說實話一輪衝鋒下來,錢成是已經有些疲倦了。此刻再次吸氣納氣,氣機流轉之下,只覺四肢沉重發酸。
有道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錢成看過不少修仙小說,但他不會仙法。一口長氣悶入體內,也做不到氣機流轉幾千里,勉強能憋個幾分鐘而已。高強度的運動戰下,那時間就更為短暫了。
所以他的王八刀法,揮的特別快。
但快慢之分,也只是相對而言的。對於還是處於滿狀態下的衛無忌來說,錢成這雜亂無章的刀,揮的還不夠快。
不需要等到三而竭了。
「我說過,你只有兩次可以贏的機會。」
同款的短刀,可能衛無忌的刀,等級上要比錢成高一點。但這不是關鍵,決定不了勝負的走向。
真正決定勝負的,是衛無忌手中的刀刃,斬擊向了錢成的刀身。
斬在了同一處,足足二十三次。
九刀一個循環,在第一個循環尚未結束之前,錢成就已經發現了衛無忌的刀,並不是簡單的將他的刀格開那麼簡單了。
而是刀刃碰刀身,刀刀似乎都砍在了同一處。
這讓他感到絕望。
所謂絕望,便是毫無勝算可言。
不是他不想變招,而是不能。這九刀一套的絲滑小連招,如果砍死了人,看起來和亂拳打死老師傅是一個性質。但其實這九刀,錢成琢磨了很久。
以他粗暴的刀法理解來說,這九刀已經將變化和銜接發揮到了極致,是變無可變的定式了。
還能怎麼變?變不了一點。
第二次循環里,錢成確認了衛無忌的刀真切地砍在了他刀身上的同一處,他毫無辦法。
很多人總是會覺得自己非常的有骨氣。
哪怕是面對已經無法戰勝了的對手,也會選擇剛到底。
那召喚師峽谷,稍有逆風的局裡,究竟是誰在點投降啊?
現實和遊戲沒什麼兩樣,投降並不是輸一半,而是一種恥辱。在遊戲中習慣了投降之後,現實裡面對真正的屠刀和鮮血,只會跪的更快。
沒有第三次循環了,錢成的瞳孔剎那間有些失神。
在第三次循環的第五刀時,他揮刀的手一輕。短刀斷成了兩截,像是趙白鶴那把文徵明的扇子。
無名刃破碎成點點流螢,帶著撕心裂肺的痛,回歸了錢成的身體。
錢成恍若無覺,怔怔地看著自己空蕩的雙手,束手待斃。
輸了。
輸很正常,錢成沒想過自己會贏。
只是沒想過會輸的這麼慘,像是被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老鼠。
「怎麼,輸不起?」
衛無忌見錢成的狀態似乎不對,於是非常貼心關懷了起來。
「菜,就多練。輸不起,就別玩。」
他真的,我哭了。
甚至除了關懷之語外,還給出了合理的建議。
錢成被感動的牙齦都咬出了血,當然這裡面也有寄生魂被擊潰後疼痛的原因在裡面,占了一小部分。
「我明天再來。」
技不如人,又有什麼好說的。再待著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不如離去。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換一把結實一點的刀來。哦對了,明天我用的還是這一把,不用擔心會提高難度,這已經是最低的了。而且,我還會再給你兩次贏的機會。」
不得不說衛無忌是懂嘲諷的,最頂級的嘲諷往往都是採用最真誠的說話方式。完美的無可挑剔,就像是一門藝術。
而衛無忌深得其中的精髓,稱之為藝術大師也不為過。
至於承受了這份藝術的錢成,也深深的為之折服。從而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不管是在語法上,還是刀法上。
錢成的腳步微微停頓了一瞬,沒有回頭放下什麼狠話,繼續向前走出了比賽場地。
心情極差的錢成甚至沒有注意到待在大廳里的孫映雪跟了上來,失魂落魄的徑直走出了金系魂館。一屁股坐在了門口的台階上,因寄生魂被擊潰而疼痛的手,顫抖著從兜里摸出了一根華子點上。
「公共場合禁止抽菸!罰款兩百通用點。」
錢成才剛吸一口,煙氣混雜著口腔里的血腥味,過喉入肺再從鼻腔里噴出。雲遮霧繞之間,阿姨又如同從地府中蹦出來一樣,來得是一如既往的猝不及防。
夾煙的手指頭抖了一下,灑落了一點微不足道的菸灰。
「隨地亂扔垃圾!罰款五十通用點。」
還是熟悉的話語,還是熟悉的罰款金額。錢成張大了嘴,有點想哭。
「阿姨,這裡是金系魂館呢,可算不上什麼公共場合。再說了,我家少爺剛剛輸了比賽,這心裡啊難受的要命,您就讓他抽一根吧,這煙一時半會也戒不掉的。男人嘛,碰到傷心的事了,不抽菸總不能哭哭啼啼地掉眼淚是不是。」
一旁跟了上來的孫映雪,見狀出聲打著圓場。說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哪怕身為罰款牧首的阿姨這般鐵石心腸,看在孫映雪的美貌份上,也不由得被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想當年,自己也是如眼前姑娘這般美貌。刀兵峽十里八鄉一枝花,求親的隊伍都能排到不夜城。
「這次就算了,少抽點菸,抽菸有害健康!」
阿姨橫了一眼錢成,轉頭又看向孫映雪,語氣也變得很是溫柔。
「丫頭,這男人抽菸喝酒燙頭你可不能慣著。有孩子了沒?有了孩子這些都得戒掉,對孩子不好。沒有孩子那更得戒了,這些啊,都影響生育~」
阿姨的尾音拖得特別長,絮絮叨叨的和孫映雪說著,苦口婆心。
「阿姨說的你可別不當回事,想當年阿姨也是刀兵峽十里八鄉一枝花,求親的隊伍都能排到不夜城。結果找了一個抽菸喝酒燙頭還養小馬的男人,唉~別提了,親個嘴就跟吸菸一樣,一下子給你嘴巴子都給嗦進去,差點沒給我魂給吸走了。一身酒味就不說了,那頭髮燙的上面比下面還卷!養個小馬,養就養吧。我尋思著這么小的馬又能占多大地方,嚯!好傢夥,直接給圈了塊地建了個跑馬場...」
嘚吧嘚,跟大晚上的蚊子一樣。
錢成同情的看了一眼孫映雪,卻發現她竟然聽得還津津有味。
人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