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外婆哭了!
她是多麼要強的一個人,哪怕再苦再累,也從不在孩子們面前抱怨,哪怕受了傷,也不曾哭喊一聲。
這樣的外婆,竟然會因為自己而傷心落淚!
是她不孝,是她自私自利,前世寒了他們的心。
讓外婆到死都是帶著遺憾跟痛苦離開的。
尹棉再也繃不住了上前抱住外婆,給了她一個重重的擁抱。
將前世跟今生所有的悔恨全部宣洩了出來。
她再也不要讓她痛苦,再也不要讓她傷心了。
許是兩人抱頭痛哭的模樣感染了周圍的人。
兩個嫂子也跟著哭得眼眶紅紅。
這一夜註定是個讓人難忘的夜晚。
......
第二天,一輛軍用車開進村里。
大隊長跟村長相視一眼,想起昨天的事,還是心有餘悸,他們立刻追了上去。
那軍用車停在他們跟前。
大隊長一眼就認出,開車的小子是他家那個在外當兵的養子。
「雲霆!」他激動地站在窗邊看著自家兒子那帥氣的模樣。
陸雲霆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來。
「爹,兒子回來看您跟娘了,兒子不孝,一直沒能抽出時間回家看看。」
大隊長擺手,「說的啥話,你又是往家裡寄東西,又是寄錢的,家裡的兩個哥哥都沒你孝順。」
往後的日子這小子沒有讓他失望,除了幫家裡幹活之外,還報名參軍,當了軍官。
給他們老兩口掙了不少臉面。
且這些年他沒少往家裡寄東西。
當然他也不是圖這些,就算他什麼也不寄,只要每個月發個電報回來慰問,他也歡喜。
「大哥跟二哥一直幫家裡幹活,有他們照顧您跟娘,我也輕鬆了不少。」
這個時候陸家大哥二哥過來,就聽到了這句話,心裡自是熨帖的。
雖然從小爹就疼這個撿來的弟弟,他們曾經也吃過醋,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也接受了這個弟弟,將他當親弟弟看待。
只要有人敢說他的不是,他們一定會揍得他滿地找牙。
「小弟你這次回來有多少天的假期?」陸大哥道。
陸雲霆說:「大概半個月的假期,到時候咱們一塊上山打獵?」
陸大哥跟陸二哥相視一眼露出好久都沒有的憨憨笑。
「成。」
村里難得有小汽車進來,孩子們立刻圍了過來,東摸摸西看看。
陸母趕了過來,看到自家小兒子回來了,樂得見牙不見眼。
大人孩子們一聽,新鮮勁也過了,頓時一鬨而散。
陸母招呼陸雲霆將車開回去。
陸雲霆剛開出不到十米,就碰到騎車前往縣裡的尹棉,立刻就停了下來,按了按喇叭。
尹棉有些奇怪的回頭看去,就看到陸雲霆探出腦袋。
傻呵呵地對她笑。
「小胖妞。」
這一聲小胖妞,瞬間打開了她塵封已久的記憶。
那陽光燦爛般的笑容,與小時候的人,形成鮮明對比。
野狼一般機警兇狠的眼神換成小狼狗般清澈明亮的眼神,很難想像這會是同一個人。
她嘴角微微揚起,笑容燦爛,在陽光下格外耀眼,甜甜地喊了聲,「陸雲霆……」
這一聲輕柔軟甜的聲音,比他印象里的還要動聽,陸雲霆仿佛被泡進了糖罐子裡。
一股暖流在他體內噼里啪啦地炸開,讓他渾身熱血沸騰,他靠著座椅,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捏緊,稀碎的光打在他的冷硬的臉上,顯得無比柔和。
淺笑著說:「你要去哪,我送你?」
尹棉有一瞬間看呆了,聞言立刻擺手,「不用,我要去縣裡看親戚。」
他斂下眼眸一抹失落從眼底划過,微微垂下腦袋,像只被拋棄的小狼狗。
不過很快又揚起一抹笑來,「咱們回頭見。」
說罷,他打燃車。
又突然熄了火,「小胖妞。」
尹棉回頭,一雙小鹿似的眼睛看向他,「咋啦?」
「沒...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喊你一聲。」
他嘴角噙著笑,眼神清澈,絲毫藏不住寵溺之意。
尹棉仿佛要被吸進去了一般,立刻別開視線,癟癟嘴,冷哼了一聲,「哼,神經兮兮。」
說罷,她蹬著自行車,絕塵而去。
看著後視鏡越來越遠的身影,陸雲霆伸手摸了摸胸口微鼓起的東西。
那是一根已經放了許久的頭繩。
嘴角不禁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低低地說了句。
「小胖妞,我回來了。」
尹棉內心亦是不平靜。
也願意幫助陸雲霆,這樣會讓她更加有成就感。
陸雲霆就像是有某種吸引力一般,只要看到他被欺負,自己就忍不住的上前幫忙。
明明他比自己大四歲,可他是那麼的弱小,可憐。
很難想像,現在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以前會是那副樣子。
十三歲的他,只比當時九歲的自己高了那麼一點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同歲。
聽說他是十一歲那年被大隊長在山裡撿到的,那時的他已經是個半大孩子了,可卻瘦小得跟個七八歲大的孩子差不多,只剩下皮包骨。
身上還有很多傷痕,問他話,他什麼都不說。
大家都以為他是啞巴,直到一個月之後,他才開口說話。
村里愛八卦的嬸子們這才停止造謠。
經過幾年的休養,他也一點點變化,從骨瘦如柴變得結實強壯。
樣貌也越來越俊,氣質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開朗自信,不再是以前那樣唯唯諾諾小心謹慎的樣子。
尹棉騎著車,一路狂奔到縣裡。
最近事情多,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小姨了,小姨夫那個狗東西也不知道咋樣了。
尹棉提著一籃子雞蛋,就到了筒子樓。
「小姨。」
尹棉上樓就看到站在過道炒菜的小姨。
李翠蘭見她過來,立刻揚起一個笑臉。
「棉棉,你可算來了,你不知道最近幾天,我們主任一直在跟我打聽你。」
尹棉想起自己之前給主任提的意見,他說過會引薦她跟廠長見面的,看來是有消息了。
「主任說啥了?」
「還不是你說要改造什麼發酵裝置的問題,雖然當時小姨說了大話,但你到底有沒有成算?」她聲音壓得極低,就怕被人聽到了似的。
尹棉無奈一笑。
「您都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成,就跟主任說我行,就不怕到時候我做不成,連累你被開除?」
李翠蘭嘆了口氣。
「開除就開除唄,啥也沒有你重要。」
雖然她並不想被開除,但只要是她家棉棉想做的事,她自然會拼命幫她完成,那可是她姐姐留下來唯一的孩子啊。
她不疼她,誰疼她。
不就是一個工作,沒了這個在找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