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血?」
「對,他的血很奇怪,含有某種東西,我要採集些樣本回去慢慢研究。新𝟔𝟗書吧」
藏拿著一個小瓶子,接著池染滴下的血液——里托聽懂了他的意思,池染的血有些怪異,但怪在哪兒他也不知道,或者說還不確定。
但是……
里托突然開口:「我記得兩天前在樹林裡的時候,你說過什麼『神裔』『魔血』之類的話。」
藏沒有回答里托的話,他一直低頭接血,甚至沒有看里托一眼,約莫一分鐘後,那個小瓶子終於裝滿了。
藏起身,緩緩道:
「封住的能量是個問題,他無法修煉,也就不能煉化這些能量,我延緩了他甦醒的時間,最少七天,他才會醒來。在這期間,你最好每天都從外部消耗這些能量,要不然他醒來之後也只剩半條命了——還有這兩個東西……」
藏攤開手,他手中有一支藍色的藥劑和一枚深藍色的膠囊,正是池染身上的微光r2和微光r3.
「我得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另外還有他……」
藏指著角落裡被綁著的羅傑:
「他身上有祖安魔法科技高等學院的身份證明——他是沃里克的學生,就一併交給你了。」
「他醒了之後再聯繫我,這兩天你最好能查查在離開普雷希典前那段時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他身上的問題太多了,如果不明情況,我就沒法對症下藥。」
如同交代事情的口吻,藏從始至終都沒再提過絲毫關於『神裔』『魔血』的事情,里托當然不可能聽錯,藏的確說過這兩個詞,但不知為何,兩天前在樹林裡他打算說出來,現在卻不想說了。
這讓里托的感覺有些不好,他皺眉道:
「藏,你有事情在瞞我。」
藏點頭,然後攤手:
「對,是有事在瞞你,不過你不用防備我,我對飛天道場沒有任何惡意,等他醒了之後,該告訴你的,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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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德拉坐在馬車上,她看到了普雷希典的城門,那扇低矮的大門在驕陽下蒸騰著熱氣。
兩天前池染的情況危急,里托和藏帶著他先行一步,永恩留下繼續尋找阿狸,而辛德拉則和均衡教派的忍者一同返回普雷希典。
守門的兵士無精打采,在駕車的忍者出示均衡教派的銘牌後,城門沒有絲毫懸念的洞開,穿過陰暗的門洞,辛德拉再一次看到了這座城。
恩,這是一座擁有兩堵城牆的奇怪城市,不久前的那個寒冷雨夜,有人拉著她的手,從這座城中逃了出來,可如今日光敞亮,她卻是一個人回來了。
馬車緩緩而行,異常炎熱的天氣讓外交官大道上的行人很少,辛德拉如往常一樣板著一張臉。
可她心裡卻很焦躁,卻又不知道是為什麼。
也許是在擔心池染,也許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半個鐘頭之後,她看到了一扇朱紅色的大門,門頭上的牌匾寫著鐵畫銀鉤的『飛天』二字,辛德拉跟著那幾個忍者走下車來,兩個道場的弟子已經在門口等候。
「宗主在哪裡?」
「藏先生和師父在地牢里。」
「地牢?在道場裡麼?」
「恩,對,在劍冢後面,就是那個方向……」
一個道場弟子指著道場深處,對著問話的忍者笑道:
「凌晨的時候就進去了,那個孩子傷得很重,師父說你們中午會到,特別吩咐我們在此等候……誒!那個女孩,你去哪裡!?道場裡不要亂闖!」
辛德拉跨門而入,兩天的時間她的元氣已經恢復了不少,淡黑色的念力在她身周洶湧,把她從地上托起,她漂浮著朝道場裡飛去。
這是她第一次來飛天道場,準確說她在幾秒鐘之前才知道這世上有個地方叫做飛天道場。
她對這裡一點兒也不熟悉,究竟是安全是危險也全都不明了,但這不礙事,知道方向就可以了,她順著剛剛那道場弟子指的地方颯颯而去,就如飛蛾撲向燭火。
「喂!請留步,等等!」
身後的看門弟子追著她大喊大叫,她卻不管不顧,像一陣風越過玄關,在那些練功弟子的眼皮底下迅速掠過練功場。
「站住!」
像這樣一言不發直接強闖的情況在飛天道場裡從未發生過,那些在練功場上練功的道場弟子在一愣神之後才恍然反應過來。
「抓住她!抓住那個女孩兒!」
她的動作敏捷如同一隻狂奔的兔子,身後眾人追趕,竟是一時間追不上,她進入後院,穿過小花園,終於,她看到了一片插滿劍的黃土地。
這就是剛才那個人說的劍冢吧?
放眼看去,劍冢的盡頭隱約能看見一座黑色的石屋,石屋前有人,那是兩個小女孩。
剛剛去取藥的師兄告訴艾瑞莉婭:『師父和藏先生凌晨的時候就抱著那孩子進去了,現在不宜打擾』,所以她和娑娜已經在地牢門口等了很久了。
恍惚間,她聽見道場裡傳來了嘈雜之聲,那些聲音自遠而近,她轉身看去,有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劍冢那頭『飄』了過來。
艾瑞莉婭凝神細看,那是一個女孩,她身後似乎有很多師兄在追她,是小偷麼?哪兒的小毛賊膽子這麼大,敢到飛天道場來偷東西!
恩?她竟然漂浮在空中!速度好快!
一愣神的功夫,女孩兒已經到了面前,艾瑞莉婭心裡一糾——這個小毛賊不會要綁架我吧?
當然不會,辛德拉仿佛就沒有看見等候在門前的艾瑞莉婭兩人,她刷的與兩人擦身而過,手伸向了石屋的門把。
「喂!你不能進去!」
艾瑞莉婭叫住了辛德拉,可辛德拉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她早已習慣無視那些沒關係的旁人。
「你幹什麼!我說了,你不能進去!」
辛德拉停了下來,因為她已經沒法前進了——艾瑞莉婭一個縱步擋在了她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她。
「父親在給池染療傷,你不能打擾他們!」
辛德拉冷眼看著艾瑞莉婭,她對這個女孩攔住自己很不滿,這種不滿就和那天晚上在寧靜花園池染擋住她視線是一個道理。
「讓開。」
「你說什麼?」
辛德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小,艾瑞莉婭沒能聽清。
「滾。」
這一次,艾瑞莉婭終於聽清楚了,她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辛德拉。
這裡是哪兒?
這裡是飛天道場!作為瓦羅蘭最強劍士的小女兒,艾瑞莉婭在這個道場裡就是絕對的掌上明珠!不,不僅僅是飛天道場,她是整個普雷西點乃至艾歐尼亞的明珠!
就連買個冰淇淋,只要報上全名,都會打九折!
任何地方任何人在面對她時,無不適禮遇有加,再加上有一個溺愛她到令人髮指的哥哥,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她幾乎被捧上天了!
這樣無禮的話語,別說聽,她就是連想都沒想像過!
「你說什麼!?」
艾瑞莉婭憤怒了,年幼的她還有些最起碼的公主病,她絕對有嬌氣的資本——當然,這一幕還不能算是嬌氣,任誰在自己家裡被一個陌生人說『滾』都會生氣吧。
她指著辛德拉的鼻子:「你讓我滾!?」
辛德拉完全沒有理會艾瑞莉婭的意思,她只是淡淡的看著艾瑞莉婭:
「別擋我。」
「這裡是我家!我為什麼不能擋你!」
艾瑞莉婭很激動,而辛德拉的眼神越來越冰冷,敏感的娑娜察覺到了什麼,她拉住艾瑞莉婭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可艾瑞莉婭恍若無視,她咄咄逼人,纖細的手指幾乎要戳到辛德拉的腦門上了:
「你才給我滾!這裡是我家,我不歡迎你!」
辛德拉的眼睛幾乎要冷得凝固了,如果照她從前的性格,艾瑞莉婭已經被她用念力給扔了出去,可池染的確改變了她很多,她似是想到了什麼,兩個字從牙間蹦了出來:
「八婆。」
這個詞是從池染嘴裡學來的,當時他好像是在罵什麼人,恩,罵誰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罵人的詞——辛德拉的腦海里罵人的詞並不多。
艾瑞莉婭一下子就石化了,她突然揚起手,看樣子是想一個耳光扇上去,可從未習過武的她怎麼可能打得到辛德拉呢?
漆黑的念力輕輕一推,艾瑞莉婭被這股力道推得一個踉蹌,腳下一划,啪的撞在了牆上。
娑娜急忙上前拽住艾瑞莉婭,還好,辛德拉下手很輕,就是腦門上撞青了一塊。
艾瑞莉婭雙目圓怔,愣愣的捂著腦門,一直捂了很久,皮都沒破,其實沒那麼疼,可她看了一眼散發著寒氣的辛德拉,竟然,竟然……
『哇』一聲哭了出來!
辛德拉愣住了。
不僅辛德拉愣住了,就連拽著艾瑞莉婭的娑娜也愣住了。
她雖然認識艾瑞莉婭的時間不短了,可她只看到了艾瑞莉婭的一面,恩,好的那面。
你真當世上有人生來就是無畏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