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這一路不能帶著它。」
洛九黎直起身子。
蕭溟玄道：
「不用擔心，把它留在馬場，待我們安定下來，便能隨時可以過來。」
「表哥，表嫂這是要走嗎？」
邢西言此時也斂了嬉皮笑臉，似乎頗有些想要追隨他們離開的意思。
「溫雅公主的和親車鸞已經出了長寧王朝，我和你表嫂要趕過去，至於馬場--」
蕭溟玄背手而立，看向邢西言的眼神，眉目威嚴。
「這些戰馬可以準備起來了。」
邢西言一聽，目光里卻似有鋒銳的殺氣划過。
「表哥決定了嗎？大概需要多久？」
「最晚四個月。」
「四個月。」
邢西言看著遠處千軍萬馬奔騰時帶起驚雷般滾滾的沉悶聲，像是腳下整片大地都在震顫。
「表哥放心，四個月後，征伐東周，天子之軍，必做到戰無不勝，無堅不摧。」
天子之軍！
洛九黎眉眼微低，看來邢西言早就知道蕭溟玄的身份了。
她和蕭溟玄並無逗留的打算，幾人很快原路返回。
坐在馬車裡，洛九黎這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邢西言是什麼時候知道你身份的？」
蕭溟玄道。
「五年前，我回京受封，邢西言因為繼承邢家基業與邢家那些兄弟們正斗得魚死網破的時候，我選擇了保他。」
蕭溟玄說的風輕雲淡，甚至只是短短兩句話，但洛九黎能聽出來，大家族裡的爭鬥慘烈程度從來都是不擇手段的。
尤其是那種後宅女人多，兒孫多的家族。
堪比九龍奪嫡。
出了晉城，易了容的司離墨恭送蕭溟玄和洛九黎離開，之後帶著他的手下返回了城中。
相比起白天艷陽高照，夜間趕路顯然要涼快很多，加快速度走上一夜，待天明在下一站休息。
這是洛九黎和蕭溟玄商量好的計劃，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
五日後的午後，秦隱接到了飛鴿傳書。
「主上。」
秦隱把竹筒遞進了馬車裡。
此時的蕭溟玄正在安靜地斜倚在馬車的錦被上看書，而洛九黎正枕著她的腿，閉目養神。
蕭溟玄唯恐秦隱擾了洛九黎，忙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只是，接過竹筒，低頭間便看到那雙明眸善睞的眼睛看著他。
「把你吵醒了。」
蕭溟玄低頭，親了親她的唇角。
「我本也沒睡實。」
洛九黎勾著他的脖子，他摟著她的腰，坐了起來。
「誰來的飛鴿傳書。」
蕭溟玄打開竹筒。
「司離墨。」
話音落，臉色頓時一變。
洛九黎知道定是出了事，要不然他不會如此神色，忙問道：
「怎麼了？」
蕭溟玄看向她。
「懷安郡王的嫡子外出圍獵時，遭遇刺客，致使雙目失明。」
洛九黎皺眉。
「懷安郡王是誰？」
蕭溟玄重重的收攏手心。
「是當年宮變後，武帝唯一沒有斬殺的一位將軍。」
嘶！
洛九黎看著他。
「他是武帝的人？還是他叛變了？」
蕭溟玄搖頭。
「都不是，懷安郡王名叫杜懷安，當年東周西北邊疆大亂，他和他父親杜謄老將軍上陣父子兵，不但平了西北的亂匪。」
「更是自帶五百死士勇闖敵軍營帳，斬殺了敵軍將領首級，令西北方的幾個彪悍的遊牧族聞風喪膽。」
「便是如今，也是靠著他們父子的威名震懾，如果沒了杜謄和杜懷安父子，西北邊關將永無寧日。」
「正是因此，武帝不得已才沒有斬殺他，而是給了他懷安郡王的封號，讓他杜家子孫，一輩子鎮守西北邊關，不得旨，不許回京。」
洛九黎聽的清楚。
「夫君的意思，這個杜懷安與上京中的那些將軍世子，不相同。」
「對，父皇在位時，對他們父子頗為看中，甚至還曾想把三皇姐嫁給杜懷安，只是——」
蕭溟玄沒說話，神情暗了一下。
「只是後來發生了宮變，等杜懷安和他父親返回京城時，武帝已經登基。」
洛九黎見他眉頭緊皺。
「夫君覺得，這個杜懷安是可拉攏之人？」
蕭溟玄點頭。
「武帝十分忌憚懷安郡王，卻又不能像對付其他冥頑不靈的官員一樣去解決他們，只好一邊虛與委蛇，一邊暗中培養自己的心腹大將。」
「近幾年好不容易培養出了幾個得用的將領，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手對付懷安郡王，卻都被懷安郡王輕鬆破解了。」
洛九黎聞此，眯了眯眼睛。
「有沒有可能，懷安郡王家的嫡子雙目失明是武帝的手筆。」
蕭溟玄淡道：
「現在還不得而知。」
「要不--」
洛九黎低頭想了想，看向他。
「咱們去邊關城，也許那懷安郡王嫡子的眼睛我能治。」
蕭溟玄一震。
「當真能治？」
「我要先去看看，如若只是眼角膜損傷，沒有傷害到眼球，便能有醫治的可能。」
「好，那就去邊關城。」
蕭溟玄當即決定改道，前往邊關城。
——
邊關城。
懷安郡王家嫡子杜榮景遭遇刺客，致使雙目失明，請了多少大夫都束手無策，杜家上下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個個焦灼難安，下人噤若寒蟬。
遠在京城的武帝聞此，特意讓宮裡的御醫連夜趕往邊關城為杜榮景診治，可最終無計可施。
老郡王杜謄甚至不惜以千兩黃金的診金下令遍尋天下名醫，承諾只要治好孫子的眼睛，還可許諾對方兩個要求。
老郡王的承諾對於很多人來說，無疑是無法拒絕的誘惑，再加上千兩黃金的診金。
一時間，多少自詡醫術高超的名醫紛紛上門一試，最終卻無一人能診治杜榮景的眼睛。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安的氣息漸漸籠罩在邊關城上空。
半月後，傍晚時分，天際邊滾來團團烏雲,一瞬間傾盆大雨,從天而降，大雨過後，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馬車停在了懷安王府大門外。
趕車的是一黑衣侍從，侍從下車，恭恭敬敬立在一旁。
不多時，馬車上下來一個頭戴面具的黑衣男子，男子身姿挺拔修長，氣勢非凡，一看即知不是尋常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