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兒用盡力氣也沒能甩開南夜鐵鉗一般的雙手,不由著急跺腳,「楠哥哥,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子對旁人動心。」
「若是真的動心了,你此時進去胡鬧只會惹他心煩!」南夜的話不可謂不殘忍,萼兒頓時便紅了眼眶。
南夜見狀,鬆開一隻手,心疼的輕拂著她的後腦勺,神情溫柔,眼中水波濺灩。
幔簾輕紗浮動,齊玄星似有所感望了過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對深情相擁的璧人。
見到那抹翠色身影倚在南夜懷中,又看到南夜目光中的情愫,不禁緊緊皺起了眉頭。
南夜曾坦言自己對萼兒只有兄妹之情,如今看來卻是極不可信,大庭廣眾之下如此不知分寸,即便是親生兄妹,也著實過分了!
齊玄星心中冒出一股猛烈的無名之火,豁然站起身來。
他略顯蠻橫的動作,碰翻了桌上的茶盞,仲詩汶被嚇了一跳,指下音節亂了一拍。
「五皇弟這是?」齊玄宥不解發問,寧薔則順著齊玄星的目光往外看去。
齊玄星所在之處,只能看到萼兒的後腦勺和南夜的神情,然,從寧薔的角度卻可以看到萼兒的側臉,入目的情形自然與齊玄星看到的景象大為不同。
「那是誰家小姐?」寧薔輕聲問向身旁伺候的宮女。
宮女連忙回道:「回王妃話,那位公子是五殿下的隨身將軍葉將軍,葉將軍今日帶了家妹進宮,那位小姐想來便是葉家小姐了。」將聞氏餘孽一網打盡後,南夜便得了個將軍的頭銜,葉家也正式入世,無需隱於山間皇陵。
葉小姐?想必那位便是父皇所說的葉萼兒了吧!
齊玄宥和寧薔微微皺眉,默契地多看了萼兒幾眼。
寧薔看到萼兒此時滿臉委屈,若是旁人如此,她定然會讓人去問上一問,可那人是萼兒,就算有心她也只能歇了心思,只做沒有見到。
「五皇弟。」齊玄宥稍稍抬高了聲音,提醒齊玄星回神。
齊玄星本想大聲呵斥南夜,話到嘴邊又顧及萼兒的顏面沒有出聲,聽到齊玄宥的提醒,他面色鐵青的再度落座。
只是他人是坐下了,心中怒火卻不減毫分,目光也從未離開萼兒和南夜分毫,方才還動聽非常的曲調,此時入耳,卻顯得異常呱噪。
見萼兒和南夜小聲說著什麼,他心中有平添幾分悶堵,難受至極!
然,南夜似乎根本未曾察覺齊玄星的注視,萼兒不知和他說了什麼,他臉上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再次伸手輕拍萼兒的後腦勺。
這個動作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齊玄星忍無可忍。
「南夜!」
明顯帶著火氣的聲音穿過幔簾,傳至南夜和萼兒耳中,南夜連忙對萼兒說道:「待會兒見了主子,按我方才所言去做,清楚了麼?」
「清楚了。」萼兒乖巧的點點頭,南夜便領著她往亭閣之中走去。
而這頭的齊玄星心中火氣又盛一分,南夜從來不敢耽誤他的呼喚,如今他喊了南夜的名字,南夜居然還要再與萼兒閒話一番才有反應,委實膽大妄為至極!
還有萼兒,她在南夜面前竟然如此乖巧,實在…
總之,齊玄星此刻心中很是不愉!
「南夜參見主子,參見恭王,恭王妃。」
「葉萼兒見過恭王,恭王妃。」
萼兒跟隨南夜行禮,面上的笑容,如往日一般俏麗靈動,行禮過後,她便乖巧的站在南夜身側,不言不語,一副小女兒依賴兄長的神態。
齊玄星見狀,強忍著心中悶堵緩緩閉起了雙眼。
平常萼兒見到他,定然會有意無意走到他身邊,今日她居然毫不在意他,就像沒看到他一般,方才行禮也沒有要問候他的意思,這才幾日不見,她竟然變化如此之快?
難道是在怪他沒有去武館探看過她?還是說這幾日她想通了,覺得還是應該嫁給南夜?
南夜用那樣的眼神看萼兒,分明是對萼兒有情。再聯想前幾日南夜為了萼兒質問自己,齊玄星心中更是確信了這一點。
想到這裡,齊玄星猛然睜開雙眼,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南夜。
這時,齊玄宥看著南夜說道:「原來這位便是葉將軍啊,久仰久仰,此次五皇弟入京,多虧了有葉將軍一路護送,本王在此謝過葉將軍了。」
「此乃南夜指責所在,不敢勞王爺言謝。」南夜顯然對此類客套話沒有興趣,齊玄宥也就沒有多言。
「南夜為我出生入死,功不可沒,」齊玄星笑了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又緩緩開口對寧薔說道:「說起來,南夜如今也如我一般,孤家寡人一個,今日城中佳麗齊聚,皇嫂眼光獨到,不如給南夜也牽條紅線,如何?」
寧薔面露微笑,正欲答話之際,南夜的聲音便迅速傳來,「南夜多謝主子美意,只是南夜一個人樂得清閒,不願有妻妾束縛,只怕要辜負主子一片心意了。」
寧薔並不言語,齊玄星則皺眉道:「男大當婚…」
「公子,」齊玄星話未說完,萼兒便火急火燎打斷了他的話,「楠哥哥並非不願娶親,楠哥哥他日定會娶一個心愛的女子進門,不急在一時。」
「…」齊玄星心中再添一分悶堵。
這丫頭如今連南夜娶親之事都要管了?
看著萼兒望向自己的大眼睛裡,全是不贊同之意,齊玄星心中酸意沸騰,「萼兒,南夜雖是你的兄長,但這娶親之事卻不容你插嘴。」
「怎麼就不容呢?我可是楠哥哥最親之人?」萼兒不甘心的反駁道。
她並非大家出生,不如旁的閨秀那般懂禮數,就算在齊玄星面前,占理時也會據理力爭,雖然南夜教過她大齊的禮數,這會兒她卻忘了個一乾二淨。
「不許頂嘴!」齊玄星呵斥一聲,見萼兒一臉不甘和委屈,他臉上不由浮現出些許無奈。
他方才的確很想讓南夜娶妻,從而遠離萼兒,只是此刻稍稍平復了心情,也覺得此舉太過倉促,南夜至情至性,為他出生入死,對他忠心耿耿,若是強逼著南夜娶一個不愛的女子,的確太過分了一些。
齊玄宥察覺其中微妙,面上神情有些糾結。
這葉萼兒雖然出身不高,卻也是個討喜的姑娘,這樣的姑娘就算做不了五皇弟的正妃,可若五皇弟有意,讓她做個側妃也是可以的,為何父皇執意要分化二人?
齊玄宥不解的搖了搖頭,隨手端起了茶盞。
仲詩汶撥下最後一個音節,一曲終畢。
見無人注意到她的曲子已經奏完,她咬了咬唇,默不作聲的坐在原處,未曾動彈。
仲詩汶心性單純,但她並不呆傻,從方才所見,她也察覺了其中微妙,甚至,作為旁觀之人,她看的最為透徹。
她悄悄注視著亭閣中的每一個人,將各人的神情全數收入眼中。
最後,她略歪著腦袋看向齊玄星,又順著齊玄星的目光看向萼兒,繼而抿嘴暗道:五殿下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不過五個呼吸,且還是因為被琴聲吸引所至,這五個呼吸之中,他的目光多數停在琴弦之上。可自從這位葉小姐進亭,他的目光便幾乎沒有從葉小姐身上移開過。
這樣強弱懸殊的差別,還有一爭的必要麼?
仲詩汶再次將目光移向齊玄星,一時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微微愣神之際,萼兒悄悄移動幾步,來到她的琴架前,擋住她看向齊玄星的視線,瞪大眼睛,兇悍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嗝~』仲詩汶被嚇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一個輕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