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文帝並非沒有猜到齊玄星遲早會道出心意,只是事到臨頭,他還難免怔愣了片刻。
「父皇,萼兒於兒子而言是個至寶,在兒子心中,只有她才能當起靈秀二字,懇請父皇,為兒子與萼兒賜婚。」
齊玄星恭敬的低垂著頭,一字一句的將自己的心意道出,齊文帝的目光停在他的身上,久久不曾離去。
為何偏偏是葉萼兒?若是換了其餘女子,哪怕是一介山野村姑,只要能得齊玄星青睞,他亦不會有任何反對之詞。
只因,他這個兒子受了太多常人無法想像的苦楚,往後的日子裡,他希望這個兒子可以任性。
可是,偏偏葉萼兒是個蠱女,齊文帝如何能放心將一個蠱女放在自己的親兒子身邊?
不行!齊文帝堅決的搖了搖頭,哪怕他知道他的反對,或許會讓他們父子之間產生隔閡,他還是異常堅持自己的想法。
他無法用自己孩子的生命冒險,即便這孩子自己並不在意也不行!
齊玄星許久沒有等到齊文帝的回話,不禁抬起頭看向齊文帝。
見齊文帝神情有異,他心中猛然一震,他張了張嘴,想要出聲詢問,最終卻還是閉上了嘴巴,靜候回音。
齊文帝斟酌良久,長嘆一聲,道:「星兒,你可知葉萼兒的身份與你並不匹配?」
「兒子並不在意她的出身,她是兒子心儀之人,身份已然高貴非凡!」這話倒是不假,萼兒嫁給了他,日後便是西魏的皇后,這樣的身份任誰去說,都不會是低賤的。
齊文帝猝不及防噎了一口,還未想好該怎麼說出反對之言,就聽齊玄星發問道:「父皇可是不喜萼兒?」
「不錯,朕不喜此女。」齊文帝不知如何措詞,遂十分乾脆的承認了。
「為何?父皇不過見了萼兒一面,對她不甚了解,若是父皇了解多一些,必定會有所改觀。她心地善良,是個十分招人歡喜的好姑娘。」
齊玄星還在極力勸說齊文帝,想要令齊文帝對萼兒改觀,他不知道,齊文帝在知道萼兒的身份之後,便再無對萼兒改觀的可能。
齊文帝不想了解萼兒,甚至不想再見到她,一想到寧老侯爺是被葉萼兒的親娘所害,他甚至還有要遷怒於萼兒的衝動。
「你不必再說,你想娶誰朕都允許,就是這葉萼兒,朕不許!」齊文帝甩了甩寬大的衣袖,面上神情異常固執蠻橫。
齊玄星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齊文帝如此不耐煩的態度,他來不及多想,便衝動的責問道:「父皇為何會如此?為何齊玄宸迎娶心儀的女子,父皇滿心歡喜,到了兒子這裡,卻是變了模樣?」
他可是知道,齊文帝從未反對過齊玄宸和寧薇,齊文帝既然能夠如此縱容齊玄宸自行挑選妻房,為何就不能讓他也自己選擇?
多年深藏在齊玄星心中的嫉妒,終於在此時顯露,他甚至很不理智的鑽起了牛角尖,認為在齊文帝心中,他始終不如齊玄宸重要。
齊文帝聽出了話中之意,神色極為不忍,他何嘗不知眼前的孩子雖然曾是一國之君,實則內心很是敏感柔軟?
「星兒,」齊文帝俯身扶起齊玄星,語重心長的說道:「不是父皇偏心,是寧薇那丫頭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讓朕反對的理由,她對於宸兒來說,是福氣,你可明白?若是可以,朕也想成全你,可是葉萼兒不行,朕有太多理由反對你娶她!」
不等齊玄星開口,齊文帝又嘆道:「朕並非眼瞎耳聾之人,朕不可讓你身邊留有隱患,否則朕即使是死也不能瞑目!」
「父皇!」聽到這話,齊玄星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齊文帝是他的父親,但他的父親也是一國君主,他忽略了一國君主的能力,還以為只要他和齊玄宸等人隱瞞著,西魏所發生之事便不會泄露出去。
「您都知道了?」齊玄星輕聲問道。
見齊文帝沉重點頭,齊玄星垂眸道:「既然您知道了,那您理應知道,一切不關萼兒的事,父皇乃是明君,想必父皇也知道,上輩人的恩怨,不該牽連到她。」
「的確不該牽連到她,正因如此,朕假裝諸事不知,」齊文帝深深的看了齊玄星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可她不是一個尋常女子,朕無論如何,也不敢將她留在你身邊,你可明白?」
話已至此,齊玄星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說到底齊文帝不能接受的是,萼兒是個蠱女。
然,這一點,齊玄星無能為力,他知道,若是除去萼兒身體中的母蠱,萼兒也會很快死去!
見齊玄星陷入沉默,齊文帝長嘆了一聲,道:「仲家那丫頭是個好的,你且與她多多來往吧,若是實在不喜,朕會再為你安排,世上女子何其多,終有能與你心有靈犀之人的。」
說完,齊文帝緩緩轉身離去,留下齊玄星獨自呆立原處。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