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麼?」
寧浩鑫憤怒無比的聲音,在萼兒耳邊炸響。
「別碰我!」
寧浩鑫的突然到來,讓萼兒呆愣了一瞬,只是此刻,她無暇顧及。
哪怕此刻她的行為十分詭異。
撲閃的火光中,萼兒的衣袖高挽,露出一截瑩白的手臂。
上回寧浩鑫精心為她包紮過的傷口,此刻正潺潺冒著赤紅的鮮血。
鮮血一路向下,匯入萼兒身前的陶罐,寧浩鑫所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清陶罐中的情形。
那是整整一罐血,滿到即將溢出,陶罐邊沿結了一層厚厚的血漿,隨著萼兒手腕上的血每每滴落,陶罐中濃郁的血腥氣,肆無忌憚的蔓延開來。
就是這股刺鼻的血腥味,讓寧浩鑫從睡夢中驚醒。
看著這副詭異恐怖,觸目驚心的畫面。
饒是寧浩鑫自認見多識廣,也忍不住心中發寒。
先前他只以為萼兒心中有個過不去的坎,是以用自殘的行為來舒緩情緒,如今看來,萼兒自殘,絕對是有明確目的的。
只是,她到底想做什麼?
做什麼需要收集這麼多自己的血?
若不是清楚萼兒是個真真實實的人,他只怕會認為,眼前的女子,是這座深山中修煉成精的妖魔鬼怪!
隨著血液的流逝,萼兒的唇色愈發蒼白,寧浩鑫終於看不過眼,不顧萼兒的阻止,抬步上前想要阻止。
「別過來!」
「很快就好了,過了今夜我再也不會做傷害自己的事。」
萼兒聽到了他的腳步聲,立即出聲阻止。
「究竟是為了什麼?」
萼兒的語氣太過堅持,寧浩鑫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只是他總歸還是無法放心。
萼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你知道什麼是蠱蟲麼?」許是為了阻止寧浩鑫上前,又或是因為寧浩鑫這些天無微不至的照顧,萼兒想要告訴他實情。
「蠱蟲?」
寧浩鑫心中咯噔一響。
他如何不知?
他的祖父就是被毒蟲害死的,寧家上下哪個不是恨毒了蠱蟲?
剎那間,寧浩鑫腦海中所有的迷惑,似乎都有了解釋。
萼兒接下來的話,更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我的身體裡有一隻蠱蟲,我所做的一切,只為將它引出體外。」
頓了頓,萼兒繼續說道:「蠱,本就是一種不該存在的東西,它讓人恐懼,排斥,我再也承受不起,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從今以後,我只想做個普通人。」
寧浩鑫緊皺著眉頭,心情極為複雜。
「這隻母蠱本是娘親之物,娘親走了,就讓它也隨娘親而去吧。」
就在她走神的一瞬,手臂深處傳來一陣酥麻。
萼兒神情一震。
母蠱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已經蠢蠢欲動了。
再怎麼強大,母蠱終究只是一隻蟲,它無法抗拒自身嗜血的天性,萼兒體內的血維持著它的生命,卻也因為需要維持萼兒的生命,它無法不節制。
但,流出萼兒身體之外的血,它卻是無需顧及,是以,此時的它想要暫時離開自己的寄居之所。
當然,對它有吸引力的血,也只有蠱女獨有的毒血。
這也是萼兒為何不斷給自己放血的原因,旁人的血根本毫無用處。
很快,寧浩鑫看到,萼兒的手臂皮膚下鼓起一團小小的肉包。
它速度緩慢的來到萼兒的手腕傷口處,停駐不前。
明滅的火光中,快要止血的傷口,呈現出詭異的艷紅之色。
那並非是血的顏色。
是蠱蟲,寧浩鑫突然產生了這個想法。
隨著時間的流逝,萼兒的額頭上滲出絲絲細汗,她緊咬著牙關,再次抬起匕首,在傷口邊上又割了一道口子。
『滴答~』
母蠱終於經不住誘惑,掙扎了幾許,徹底離開了萼兒的傷口,在她的手腕上蠕動了稍許,順著正在往下滴的血液,跌入裝滿血的陶罐。
蹤跡全無。
『呼~』
萼兒鬆了一口氣,迅速拍上陶罐上的封泥,斷了母蠱的後路。
「能幫我把陶罐放進火堆里嗎?」
萼兒此時全身無力,冷汗直流,不得已只好求助於寧浩鑫。
寧浩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稍作猶豫,便伸手將陶罐搬到了火堆里。
「這樣就可以了?」寧浩鑫強裝平靜,實則頭皮早已發麻。
「可以了,母蠱最怕的就是火,用不了多久就會燙死。」
寧浩鑫不再言語,拿起身旁備好的乾柴,架在了陶罐之上。
火勢愈發猛烈。
萼兒坐在原處,不動聲色的包起自己的傷口,直到陶罐中傳來嘶嘶蟲鳴,才道:「能借你的木屋讓我休息一會兒麼?」
寧浩鑫複雜的點點頭,扶起虛弱無比的萼兒走出山洞。
其實此時此刻,他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要詢問萼兒,只是看到萼兒如此虛弱,他還是決定緩一緩。
然,當他的手指無意中觸上萼兒的脈搏。
寧浩鑫萬分震驚的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