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能想到程長亭居然真有真才實學!
程長亭今年才十一歲啊!
她自己兒子黃守成十一歲時,可是連一本《論語》都背不出來,被先生拿著竹鞭子滿院子追著打的。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這麼大!
同時她也如在場的所有人一般,意識到一個問題。
無論程長亭自己願不願意,年僅十一歲的院試案首註定是要揚名大慶朝的。
這可就太值得投資了。
只看程長亭此時的穿著打扮便可知,此時的程長亭顯然並沒有太多錢財,日子也過得甚為拮据。
她只需要投資一點點錢財,便能給這位今科案首雪中送炭般的幫助。
若是順利的話,待程長亭成長為大慶朝最年輕的舉人、最年輕的進士,甚至是最年輕的狀元,成為了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時,這一份投資甚微的幫助將會給他帶來太多的回報。 ✵✷
便是不順利,程長亭並沒有維持住這份驕傲與才能,年紀輕輕就傷仲永了,她因為投資不太大,也不會有太大的損失。
這份生意太划得來了。
想到這裡,她瞪了寧家人一眼,心裡不禁一陣陣地泛起了悔恨的毒汁,後悔起方才對程長亭成績的諸多當眾懷疑了。
要不是這礙眼的寧家人,她才不會武斷地得罪了這位年輕的案首。
但聰明人又何止她一個……就在黃夫人可惜這個機會實在難得,琢磨著能不能隱姓埋名地幫助程長亭時,人群里就有機靈的書生換上了一副笑臉,朝程長亭露出了討好的笑道「程弟,想必還沒有吃飯吧,到為兄府上小聚,共同探討文章如何?」
更有旁觀已久的鎮上富商連聲邀請道「程小郎君,我們家酒樓的菜色好,不如來我們酒樓作客吧。我家裡還有一個年方十歲的女兒……」
「當誰家沒有閨女似的,我家閨女今年還不是剛剛十二歲。程小郎君,我們家就在這著縣的鎮上,擁有著良田二百畝。若是程小郎君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直接商量一下親事……」
「你們這些人都太俗氣了,程小郎君才幾歲就談起了婚娶了。程小郎君剛剛金榜題名,正是應當再進取的時候。程小郎君,我是與你同榜的今科秀才,願與程小郎君共同探討文章。」
「程小郎君讀書可還缺銀兩……」
望著這些人里三層內三層,把程長亭團團圍了起來的場景,黃夫人一時都看得呆住了,心內不由得更加著急與悔恨了。
都怪這寧家人!
誰料面對所有人的熱情,程長亭只是神色淡淡,一一拒絕道「我習慣了一個人讀書,不喜歡與人一齊探討文章,也並沒有婚娶打算。」隨即他露出了溫和神情,對著寧家一眾人道「成績也已經看過了,我們回去吧,家裡的灶上還溫著菜呢。」
程母也換上笑臉,招呼著寧家人道「對啊,成績都已經看過了,咱們留在這兒也無用了,現在就回去吃飯。」
「好誒。」蜜寶最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高聲應和著。
望著笑容燦爛如陽光的蜜寶,程長亭的笑容不由得更大了一些,揉了一下蜜寶的小腦袋,牽起了蜜寶的手道「走,咱們回家。」
蜜寶歡快地蹦跳起來,大聲地笑道「咱們回家。」
望著這一幕,寧程氏、程母、寧五姑娘對視一眼,也都露出了笑容。
那些沒能邀請到程長亭的人一時都露出了遺憾神情,充滿了羨慕地望著寧家人的背影。
來得巧不如來得早啊。
這程小郎君算是被這一家人徹底搶走了。
黃夫人更是咬住了牙,眼裡滿是不甘與嫉妒「又是這樣,這一家人怎麼好像總能把所有好處給占盡了!」
……
黃府。
一直到回到了家裡,黃夫人還在為方才的事耿耿於懷。
為了討好黃家人,一旁的謝夫人忙安慰道「那寧家人不過是村裡的泥腿子罷了,也就是僥倖家裡出兩個秀才,終究還不是個破落戶了,哪兒比得上黃府,背靠著京城的黃尚書府,底蘊深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說起來寧家人連給您提鞋都不夠,黃夫人你又何必為他們動氣。」
察覺到母親話中對寧家的貶低,謝無邪皺起了眉頭,遲疑地提醒著道「娘,你怎麼能這麼說寧家人,她們畢竟是……」
「這兒有你說話的地方嗎?你給我把嘴閉好了。」謝母當即瞪了一眼謝無邪。
謝無邪張了張嘴,想要辯解什麼,但出於多年來一直對母親言聽計從的習慣,最終沒有能夠說出口。
他只是神色擔憂地咬住了唇。
方才寧小娘子說得不會是真的吧……
母親真的要給他定下京城黃家的姑娘。
聽到了謝母的吹捧,黃夫人的心情才算好受了一些,矜持地哼了一聲「那可不是,也不是誰家都有一個能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二品大員的。別看我們家現在日子一時沒那麼張揚了,可多年積累下的底蘊在這兒呢,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比得上的。」
謝母等得就是這句話。當即她又吹捧了黃夫人好幾句「黃夫人說得對,人生日子長的很,可不能只看一時的得意張狂呢。結親家就得找這種底蘊深厚的人家才行呢。」說著朝黃夫人坐近了半步,咽了一下口水道「黃夫人,你看我們家無邪都已經中秀才了,這與黃二小姐的親事……」
親耳聽見了這句話,謝無邪當即失聲叫道「母親……」
黃夫人矜持地上下掃了眼謝母「放心吧,這事八成能成。」
謝母還來不及露出狂喜,黃夫人就開口道「但是我們主家也有一個條件。」
謝母當即開口道「什麼條件?」
「我們黃家是大戶人家,做不出奪人親事的惡事,所以你們和寧家必須得早早退掉,還不能把我們黃家牽扯進去。」黃夫人眼底出現了一絲恨意道,「最好讓那不自量力的寧家人因此名聲全失,知曉自己有幾斤幾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