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傢伙聲音小, 喊叫聲音下面的人也聽不見。
夏司墨抬眼便看見小呦呦邁著小步子艱難的下台階,他眉心一緊,低聲自語:「呦呦……」
夏司墨抬腿朝著階梯的方向走過去,呦呦還小,自己下台階會摔跤。
見他要走,溫淼一把抓住了夏司墨的手臂:「這就想走了?我們娓娓被你姐氣出國三年,這筆帳怎麼算?」
她的聲音帶著刻薄,又仿佛不知天高地厚一般的抓住了夏司墨。
夏司墨被拽住的手未動,神色淡然的低頭瞥了一眼溫淼:「你想算帳?可以,你去她家裡鬧不是更快?」
眾所周知,徐家全家都極其護犢子,尤其是夏司墨的姨媽。
阮女士要是知道她的寶貝女兒被這麼羞辱,那溫家也算是走到了盡頭,溫家在南陽立足這麼多年,才混了個臉熟,尚且還能巴結一下薄家。
北渝離這裡遠,豪門貴族不是溫家這等小門小戶能輕易認識的。
所以紀娓娓和溫淼只知道徐笑笑是徐家千金,至於是多大的家,想像力就有點拘束。
夏司墨氣質冷沉,淡定的看著溫淼,她卻像是受了挑釁一般,這麼個小屁孩都敢這麼無禮的跟她說話。
夏家的小少爺怎麼了?她一股氣上心頭,誰還不是被慣著長大一樣。
溫淼拽著夏司墨的手,不但沒有鬆開他,反而心下一狠,猛地推了他一把。
小呦呦小心的下完最後一個階梯,便聽見噗通一聲!
她驀然抬頭看去,夏司墨已經跌落在水裡!
小呦呦渾身都僵硬了,哥哥掉進水裡,犯了心臟病後死在湖畔!
一幕幕畫面飛快的在小呦呦的腦海中閃過。
小崽子急的熱淚奪眶而出,跑的飛快的朝著湖邊跑過去。
「司……司墨哥哥!」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徐笑笑嚇得心裡一驚,急忙就要跳下去救人,溫淼卻死死的拽住她。
「你這麼急做什麼?這裡的水又不深。」她雖這麼說著,餘光還是落在夏司墨身上,溫淼心中有氣,就想讓他吃點苦頭。
「司墨!」徐笑笑大聲音都有些顫抖,看著夏司墨在湖中上下浮沉,他會游泳,可耐不住春水刺骨,「放開我!滾啊!人都掉進湖裡了!快救人!」
她沒有想到紀娓娓和溫淼,竟然能無情到這個地步!
小呦呦心臟猛跳,飛快的跑到岸邊,不顧一切的就衝進了湖裡,徐笑笑的呼吸都停了,這是,小呦呦?
她心中警鈴大作!
薄家小公主也跳進了湖裡,要是有什麼好歹……
紀娓娓眸光在某處停了片刻,忽然也拽住了徐笑笑,徐笑笑怒極了,猛地甩開拽著她的人,紀娓娓就這麼輕飄飄的掉進了湖裡。
岸上只剩下溫淼大呼小叫:「徐笑笑,你這是在殺人!」她雖然這麼說著,心卻慌得很,那兩個小兔崽子怎麼辦?
原本只是想教訓一下那個夏司墨,可是,薄家的小崽子怎麼也跳下去了?
要是淹死了薄三爺的孩子,她還能接近薄三爺?
溫淼只覺得渾身都泛著寒意。
水裡涼極了,小呦呦連嗆了好幾口水,被攬進了一個臂彎中,夏司墨的聲音就沉在耳畔,「別怕,我救你上去。」
夏司墨雖然會游泳,可也拽不動小呦呦往岸上去。
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
慌亂中,小呦呦被夏司墨拎著,恍然看見了爸爸伯伯都在往這邊趕來,還有一道身影匆匆的朝著自己游過來。
是那個香香的阿姨!
鍾意救起了兩個小朋友,呦呦和夏司墨渾身濕透的靠坐在湖畔的階梯旁。
她動作利落的拍出兩人胸腔中嗆的水,小呦呦下意識的攥著鍾意的衣角,有些虛弱,很難受。
呦呦凌亂中只聽見另一旁大伯的聲音,笑笑阿姨在解釋,說不是她,可大伯好兇……
小呦呦眉頭緊緊擰著,大伯不要凶笑笑阿姨啊!
薄司宴的身影近在咫尺,鍾意抬頭看了一眼男人,深邃沉穩的輪廓,刀削斧鑿的側顏,好像……有些眼熟?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鍾意將小呦呦往夏司墨身上一靠,起身就想逃。
忽然感受到一股拉扯的力量,鍾意下意識一看,小崽子緊緊拉著她,小可憐的模樣,奶音軟乎乎的,「香香阿姨、不、不要走!」
男人的身影越來越近,鍾意輕輕拍了一下小崽子的臉蛋,哄了她一聲:「阿姨下次再來找你玩。」
小呦呦這才微微鬆了手,鍾意轉身就跑,連個正臉都沒有給薄司宴留下。
薄司宴沉著眉頭,看著和小呦呦拉扯的那個女人,快步走到了呦呦面前,小崽子渾身濕透,夏司墨也臉色慘白。
「呦呦?」
薄司宴見呦呦出神的望著鍾意的背影,以為這小崽子是嗆水出了什麼問題。
小呦呦回神,卻忽然委屈的說,「爸爸、香香阿姨、為什麼、跑的、那、那麼快?」
薄司宴神色微緩,看了一眼遠處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又查看了一下夏司墨,他開始不停的咳嗽,素白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快,送醫院。」
凌烊急忙上前,背起了夏司墨。
薄司宴抱著小呦呦便往美術館前方闊步走去。
餘光里,紀娓娓還在湖畔低聲哭泣:「司煜,我想去救呦呦的,可誰知徐笑笑這麼歹毒,她想害死我……」
徐笑笑百口莫辯,加上溫淼在一邊添油加醋,薄司煜看向徐笑笑的眼神都帶了慍怒,他過來時看到的正是這樣,糾纏之間,徐笑笑將紀娓娓推進了湖裡。
薄司宴回頭看了一眼溫淼,眸色又深了幾分。
溫淼和紀娓娓,呦呦說過的,她們兩人湊在一起是危險。
醫院。
兩人嗆了些水,被送進了急救室。
薄司宴站在外面,周身的氣場沉的讓人窒息,整個走廊都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凌烊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
薄司宴卻忽然道:「把當時所有的監控記錄都調出來。」
凌烊走了兩步又折身回來:「可美術館後面的湖邊,沒有監控。」
薄司宴坐在椅子上,雙腿自然交疊,眸光深邃的盯著急救室的門。
那個窈窕的身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好像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