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曾母瞪了一眼曾二郎媳婦，道：「瞎說什麼？」
說完，又抹了一把淚，對曾鐵牛解釋道：「這是你二弟妹，你在軍中，你二弟娶親的時候沒見到，你沒見過只怕是不認識。她這人不會說話，你莫跟她計較。」
被婆婆兇狠地瞪了一眼，曾二郎媳婦不服氣。但想著他們要求曾鐵牛的事，心頭不滿也沒說什麼。
一旁的曾二郎用眼神示意母親不要說那些沒用的，趕緊挑重要的說。
曾母看到小兒子的眼神，有點生氣。
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自是希望小兒子也好，更何況她原本就偏心小兒子一些，現在小兒子還給自己生了大孫子。
大兒子出息了，她希望大兒子也拉小兒子家一把。
她期盼地看著曾鐵牛道：「你現在出息了，你可要幫幫你弟弟。你跟你弟都是我生的，你能去當神仙，你弟弟也行的吧？你去跟那什麼說說，把你弟也弄去。」
曾二郎興奮又期盼地看著自己大哥，還把媳婦手上的孩子抱過來，往他跟前湊，「這是你侄子，你看，這模樣長得多好？看著就聰明，把他也弄去。」
不知什麼時候，曾鐵牛臉上的神情已經冷了下來。
驟然見到親人時的歡愉，早就消散不見了。
現在只餘下濃濃的失望。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他現在並沒有當上神仙。而且這輩子，可能都當不上神仙。
這半年在山中，他學到了很多。
對於修煉，也有了很深刻的認識。
越是認識深刻，他也就越清楚，修仙一途的艱難。當時大皇子跟他們說的那些話，可說是沒有半點參假。
要走這一條路，並不好走。
而且即便是拼盡所有的努力走下去，也不一定能修成仙。
他們最後至多只是比普通人活的時間長一點，身體更強壯一點而已。
關鍵是，並非兩人一母同胞，弟弟也就有靈根，能修煉。
當時軍中不乏親親兩兄弟，最後只測出一人有靈根，能修煉的情況。
只是看著弟弟眼中壓不住的妒忌與急迫，母親眼中的懇求，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們並不一定能理解他。
說不定還覺得是他故意推辭，不想幫這個忙。
見曾鐵牛久不說話，曾二郎臉上的表情變了，「娘，大哥看來是不願意。」
曾二郎媳婦道：「之前你總說是我們誤會了，說大哥不會不幫我們。你現在看清了，知道是不是我們誤會了吧？」
曾母痛心，「鐵牛，你當真不願幫你弟弟？那可是你親弟弟，你嫡親的侄子啊！」
曾鐵牛本不想多說，但聽了母親的話，還是沒忍住道：「娘，你以為是我想幫就能幫的嗎？你以為我們是什麼身份？那是陛下，是大皇子，是我這樣的能說上話的嗎？」
曾母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她想說服大兒子，但猛地反應過來，他們不過是普通的農民而已，就他們這樣的身份，若是往常，哪裡有出頭之日。
也是現在的皇帝陛下仁善，用人不拘一格，他家大兒才有機會被選去當什麼神仙。
她這些日子，真的是被人恭維得飄了，忘記了自己幾斤幾兩。
曾鐵牛話卻還沒有說完：「不說我沒有那麼大的臉，讓殿下收下二弟和小侄子，就說小侄子這麼大年紀的奶娃，能做什麼？」
他們在山裡訓練的時候，不知經歷了多少危險。
皇家花費如此多的精力培養他們，也是因為他們可為皇家所用。而侄子一個幼童，能為皇家做什麼？
那麼簡單的道理，他不信他們想不明白。不過就是貪心而已。
他一顆火熱的心都冷了下來。
他原本靠著比試得了兩瓶靈氣珠的獎勵。在得知靈氣珠不但可以用於修為，關鍵時刻還有保命之效。他是想這次找機會給母親的。
但現在，他已經不想給了。
「娘，弟弟，你們腳踏實地的好好過日子吧，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完忠告，他便轉身快速回到了隊伍之中。
曾媳婦看著他的背影，大罵道：「這什麼人啊？出息了就忘了家中親人了？真是沒良心。」
曾二郎也臉上憤憤，顯然並沒有將曾鐵牛的話聽進去。
邊上有同村來了看不過去，癟嘴道：「你們這也太不知好歹了，要不是大郎在軍中拼命掙了獎錢回來給你們，你們日子哪裡有這麼好過，你們不感激他就算了，還說人沒良心，真是好人難當。」
曾二郎媳婦不服氣道：「關你什麼事？我看你就是妒忌我們家出了神仙。」
「我妒忌你們做什麼？你們家是有人有大出息，可惜啊，有的人不會為人，把人得罪了，以後人家還會管你？」
邊上許多看不過去的村民也紛紛指責曾二郎兩口子不對，有人還說曾母糊塗。
「偏心也沒有這麼偏的，大兒子馬上就要去外頭打戰，來跟她告別，她不關心兒子安全，只記得為小兒子一家謀好處，要是我我也心寒。」
「真是白費了陛下一番好意，要陛下知道好心讓將士們和家人道別，最後反倒還害了將士們傷心，只怕以後不會施此仁政了。」
……
聽著眾人的聲討聲，曾母捂著臉哭了起來。曾二郎夫妻覺得沒臉，又說不過眾人，最後扭頭氣沖沖走了。
江棠棠給將士們的時間不長，很快將士們就紛紛回到了軍艦上。
只是許多人都同曾鐵牛一樣，見了家人都露出幾分悵然若失的神色。
外人對修煉一事，大多不了解，只以為去了，就要成神仙了。
在普通人心中，神仙都是長生不老，無所不能的。
誰能不動心思呢？
而江棠棠給的時間短，平日又聯繫不上，這就讓那些動了心思的人變得急迫起來。
他們沒時間慢慢謀劃，便直接地將自己的心思露了出來。
有的是像曾鐵牛家那樣，幫兄弟，還有的是在世家貴族那收了好處，幫別人來打聽籌謀。
這時候，許多人都開始明白過來。
為何在剛進山修煉的時候，大皇子要跟他們說那一番話。
因為確實走上這條路後，很多都會改變。這是一條孤獨又艱難的路，非心性堅韌之人能辦到。(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