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張讓講故事

2024-08-13 20:08:10 作者: 半盞苦丁
  大漢熹平六年二月,京師洛陽,皇宮德陽殿。

  剛滿二十歲的大漢皇朝至尊皇帝陛下劉宏,此時正斜躺在一副半臥設計的床榻上,烏黑的長髮很是隨意地垂落,英俊白皙的臉龐,沒有任何的表情,帶著茫然的烏黑的眸子,仰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他人雖然躺著,手卻一點也沒有閒著,在他的懷裡,還有一位衣著華麗,身材豐美的女子,將臉趴在劉宏袒露的胸口,老老實實的,一動不動,任憑劉宏潔白修長的手,在她的身上隨意摸索。

  在床榻的斜後方,一個面白無須,戴著藍色高腳帽的中年男子,富態的臉上滿是諂媚,狹小的眼睛,釋放著精明的目光始終關注著劉宏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著聆聽劉宏的吩咐。

  「讓父,讓你打聽的事兒,有結果了嗎?」劉宏慵懶地問道。

  張讓早有準備,趕緊向前一小步,十分恭敬地回答:「陛下,老臣這邊已經有了結果,可是……」

  「有結果就說,有什麼可是的?」劉宏很不耐煩地反問。

  「是。」張讓有些無奈地回應了一聲,再一次組織語言說道:「自從接到趙太守的信件,老臣就讓人快馬加鞭趕往幽州,消息並不難查。」

  「那劉爻的事情,幾乎半個幽州都知道。」

  「那一日還下著雪,趙太守出門去慰問孤寡以及傷兵,輾轉好幾個地方,最後視察完盧龍要塞,正在往回趕……」

  張讓說到這裡,劉宏忽然打斷道:「趙苞還是一個不錯的幹吏,無論放在哪個地方,他都做得不錯,朕選他鎮守遼西,果然選對了。」

  張讓聞言,連思考都沒有思考,立即脫口而出道:「陛下是何等的聖明,您選的人,怎麼可能會錯。」

  劉宏顯然對張讓的馬屁很是滿意,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滿足的表情。

  「啪。」的一聲,劉宏一巴掌拍在懷中女子豐滿的屁股上,隨後說道:「美人,你說朕的選擇對嗎?」

  那女子被打了一巴掌,雖然不重,卻也使得她渾身一顫,但還是毫不猶豫地說道:「陛下,你們說的都是軍國大事,我一個女子哪懂這些?」

  「不過只要是陛下的選擇,自然是不會錯的。」

  「哈哈哈哈,美人的嘴巴可真會說話,沒白疼你。」

  女子聞言,有些羞澀地偏過頭來,一張美麗又富含韻味的臉,呈現出來,兩頰被紅霞布滿,當真是惹人憐愛。

  「陛下……」女子不願多說,只喊了一聲,便再次趴在了劉宏的胸口。

  生活在這後宮之中,她深切的知道,能不說話就儘量不說話。

  皇帝喜怒無常,一不小心說錯了話,那恐怕就是生命的代價。

  「嗯,你先下去吧,朕晚些時候再召你過來。」劉宏很快收起了情緒,平靜地說道。

  「是。」美人應了一聲,緩緩起身,朝著劉宏深施一禮,後退著出了德陽殿。

  劉宏目送著美人離去,深吸一口氣,從床榻上坐起來,板板正正地端坐著,斜眼看向張讓。

  張讓知道,這位陛下恐怕要認真了。

  於是他也將態度端正起來,朝著劉宏躬身行禮後,接著之前的話說道:「那趙太守根本想不到,在我們防禦工事的內部,竟然會隱藏著上百人的鮮卑騎兵。」

  「而趙太守的親兵,有一半被他安排去各處慰問孤寡和傷兵去了。」

  「他的身邊也只有三十名的親兵。」

  「敵我力量懸殊,趙太守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了。」

  「可奇怪的事,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那些正朝著趙太守行進的鮮卑騎兵,竟然拉住了坐騎,朝著背後看去。」

  「也不知道這些人看到了什麼,立即放棄了趙太守,反而朝著後方奔去。」

  「當時趙太守與鮮卑騎兵距離上百步,又被鮮卑騎兵高大的身影遮擋,也不知道事情的緣由。」

  「不過趙太守很是果斷,立即命令身邊的騎兵追擊。」

  「然而,還沒等趙太守騎兵趕到,前方已經傳來了慘叫聲和馬嘶聲。」

  「趙太守的親衛都愣住了,趙太守更是不解,索性也趕上前方去看。」

  「這一看不得了,連趙太守也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只見前方有一名異裝少年,騎著一匹漆黑髮亮的駿馬,手持一桿丈八長槍,如一道長虹,一路橫掃,就這麼短短几十息的時間裡,竟然將上百名鮮卑騎兵殺得人仰馬翻。」

  聽到這裡,劉宏英目一縮,帶著質疑的語氣問道:「讓父,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說書先生的潛質?」

  「額……嘿嘿……陛下,不是我要這樣說,是我那乾兒子就是這麼給我匯報的。」張讓有些羞愧地回應。

  劉宏顯然是不相信的,接著問道:「這裡面有幾分是真?」

  聽到劉宏這個問題,張讓無比鄭重地說道:「陛下,那小子對我說,他的口才不好,無法真正地描述當時的場景,他說,他所說的,恐怕還無法反映當時的真實場景。」

  「他說直到現在,那個地方被冰凍的血塊,還沒有融化消失呢。」

  「嗯?你的意思,實際情況比你說的還要誇張?」劉宏更加懷疑了。

  「其實,陛下,我還沒說完呢?」張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劉宏也不說話,一伸手,示意張讓繼續。

  於是張讓抬起了雙手,開始繪聲繪色地講述戰鬥場景。

  即便再是淡定的劉宏,也被感染的有些動容了。

  直到後來,聽到百名鮮卑騎兵全軍覆沒,那異裝少年竟然毫髮無傷,劉宏才長出了一口氣。

  「繳獲良馬一百五十匹,金五百,錢六十萬,肉乾七百斤。」

  「哼,這些鮮卑人,如此囂張,冰雪還沒有融化,就敢潛入防區刺殺我遼西太守,死不足惜。」劉宏忽地從床榻上站起來,厲聲說道。

  「那個,陛下,我還沒說完呢?」張讓再一次帶著乞求的聲音說道。

  就好像,故事講不完,他也很難受一般。

  「還沒完?最精彩的不是講完了嗎?」劉宏不解地問道。

  「是,最精彩的事講完了,可最令人震驚的還沒說呢?」張讓回答道。

  「還有什麼比一人滅掉百名鮮卑騎兵更讓人震驚的?」劉宏實在是不解。

  「嘿嘿,陛下您聽我說嗎?」張讓清了清嗓子然後再一次鄭重其事地說道:「那少年殺完了騎兵正要離去,趙太守哪裡肯,於是便追了上去。」

  「那是,救命之恩,哪能這麼算了,況且趙苞還是一個品德極佳之人。」

  張讓沒有在意劉宏的插話,而是接著說道:「當趙太守追上那少年的時候,那少年正將一件物品掛在馬鞍上。」

  「那是一個在幽州冬季很常見的爬犁。」

  「趙太守正要上前搭話,可一看到那爬犁上的東西,瞬間汗毛倒豎,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聽到這裡,連劉宏都是一個激靈,關鍵是張讓講故事的水平太高了,讓他仿佛身臨其境一般。

  「他看到了什麼?」劉宏情不自禁地問道。

  「山君?」

  「嗯?」

  「就是大蟲啊陛下,那少年的爬犁上,竟然躺著一頭身長一丈有餘,奄奄一息的吊睛白額的大蟲。」張讓仿佛親眼看到了一般,瞪大了驚恐的雙眼說道。

  劉宏好像也被影響了,竟然被震驚得不斷地顫抖。

  「陛下,有位自稱劉爻的少年,在盧先生的帶領下,求見。」謁者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劉宏本能地打了一個激靈,往門口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張讓道:「你去先見一見,朕……朕要準備一番。」

  張讓知道,劉宏恐怕真被驚著了,恐怕要舒緩一下情緒。

  他也不揭破,恭敬行了一禮,轉身走向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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