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晚沖郭克儉點點頭,「郭哥哥不用麻煩,好幾個人排在我二哥後面做替補,不會讓他孤軍奮戰的。」
郭克儉因為喝了酒,說話就隨意很多,「別人是別人,我總得表達一點心意才是,這邊都是酒鬼,你去新娘子那邊吧,別磕著碰著。」
既然他這樣說了,作為主人周晚晚就不好再攔。婚禮本就是個接受善意和祝福的地方,自家人再能擔當,也不能把別人的善意幫忙往外推。
而且,即使微醺,郭克儉還是郭克儉,他不可能做出逞強使性的事,這一點大家都明白。
周晚晚不再跟郭克儉客氣,想了想還是給了他一塊花生糖,「郭哥哥喝酒之前吃點東西。」
郭克儉把糖放在手心,拿手指撥了幾下才笑著抬頭,「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個糖。」真是有些醉了,平時的郭克儉肯定不會這樣直白。
「這是今天的喜糖,還有水果味兒的,周十一愛吃,我就都挑給他了。」周晚晚在心裡嘆氣,她確實是記得郭克儉喜歡花生糖的,可是那能代表什麼呢?清醒以後的郭克儉肯定會後悔說這句話的。
郭克儉卻不肯罷休,臉上一副「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你說什麼我都不信」的表情,「那我可得感謝周十一了!」語氣調侃,竟然抬手要去摸周晚晚的頭髮。
周晚晚後退一步,臉上已經沒有了笑意。「郭哥哥。我找人送你回去吧,你醉了。」
郭克儉的目光在周晚晚身後一掃,忽然語帶寞落,「我是醉了。我忘了,你不喜歡喝酒的人。沈國棟就從來不喝酒。」然後直接走進拼酒的單間,一個字沒有再對周晚晚說。
周晚晚皺眉,還沒等她明白怎麼回事。沈國慧端著一碗熱湯急匆匆地走了過來,衝著郭克儉的背影喊道:「郭哥哥!我讓廚房單獨給你煮了碗酸辣湯,你喝點解解酒。」這聲「郭哥哥」實在有點違和,她以前可從沒這麼叫過。
不知道郭克儉聽沒聽到,他很快走進單間,門迅速關上,把沈國慧和她的酸辣湯拒之門外。
沈國慧端著湯愣在當場,咬著嘴唇又氣又惱。她一路端著湯急匆匆走來,在人頭攢動的大廳里只追隨郭克儉的身影。竟然現在才看見一邊的周晚晚。
「周晚晚,你想攀上我們沈家就安分點!我爺爺可不會讓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進門!」沈國慧滿臉通紅,色厲內荏,端著湯的手都在抖。
周晚晚走開兩步,對她手裡的湯嚴加防範,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沈國慧。我家沒請你來參加婚禮,你在這裡是不受歡迎的客人,識相點就趕緊自己走,否則我叫人趕你出去。你剛出過一次風頭還不夠?還想再來一次?」
沈國慧氣得口不擇言,「你這個小**!」手裡的湯作勢就要向周晚晚潑去。
周晚晚迅速走到她跟前,手上一個巧勁兒,沈國慧手裡的湯全部撒到了她的衣服上。
周晚晚對她的一身狼狽挑了挑眉毛,「還不走?你可真是不嫌丟人!」
沈國慧一身湯湯水水,雖然不至於燙傷,可卻不得不離開了。沈國慧這人最重穿著。周晚晚早在跟她同學的時候就知道,這種情況她是絕不會留在人前出醜的,多大的氣都得憋著。
「你等著!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吃著碗裡看著鍋里的小**怎麼進我們沈家的門!」沈國慧咬牙切齒地沖周晚晚放了一句狠話,就急匆匆地從大廳的員工通道走了出去。
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這樣一身髒污出現在前面的客人面前的。
沈國棟抱著本應該去廁所的周十一從後廚出來,一人手上兩串草莓糖葫蘆,迎面碰上眼圈泛紅的沈國慧。
「二哥!你管不管周晚晚?!她竟然還纏著郭哥哥!」沈國慧還是很有眼色的,這麼氣急敗壞的時候也知道說周晚晚潑她湯沈國棟肯定不管。
沈國棟皺眉,嚴厲地低聲訓斥她,「你胡說什麼?!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把郭克儉當好東西呢?!以後你給我離囡囡遠點兒!再讓我看見你往她身邊湊,我肯定扇你!趕緊滾!」
沈國慧憤恨而去。
沈國棟過來仔細把周晚晚打量一遍,確認她毫髮無損才放下心來,「她欺負你了?」真是偏心到沒邊兒,明明沈國慧一身狼狽,他卻只擔心這個衣著整潔的。
周晚晚笑,「我欺負她了。」
沈國棟把手裡的草莓糖葫蘆遞給她,「可算讓我放心一回!獎勵你的!再接再厲!」
周十一趕緊邀功,「姑姑,這串是我串的,給你串的!」
周晚晚過去親了一口他紅撲撲的小臉蛋兒,表揚了他幾句,又問他,「國棟叔叔帶你上廁所,又給你做糖葫蘆,你怎麼感謝他的?」
一看這草莓糖葫蘆就不是飯店的東西,這個季節哪有這麼多鮮草莓拿來做菜?
周十一從小就物質條件優越,又有他們幾個寵著,大人要是在小事上不多加引導,很容易讓他對別人的善意習以為常,失了感恩之心。
好在周陽和石雲對小十一的教育很上心,他又是個純善的孩子,被周晚晚一問,馬上挺著小胸脯驕傲地跟姑姑顯擺,「我給國棟叔叔也串了一串,他說留著回家再吃。我還給我爸和二叔、墩子叔叔都串了,在冰箱裡放著呢!」
周晚晚又表揚了他一通,哄著他吃了點東西。
喜宴進行得很順利,要結束的時候沈國棟端著茶杯又去走了一圈就回來了。他平時積威太甚,客人們。特別是省政府那一撥。巴不得他不陪著,也能放開點吃喝笑鬧。
等送走了最後一桌客人,周晨、墩子和郭克儉才從包間裡出來。身後的酒桌上東倒西歪放到一片,沒一個坐得住的。
周晚晚好奇地瞄了幾眼,沒看到邵靜的身影,應該是喝到一半就離開了。
酒宴一結束,周陽就告辭回家。石雲的預產期要到了。要不是響鈴結婚,他又不放心妹妹的感情發展,是絕不會離開家的。家裡雖然有石雨和趙五嬸照顧,他也是時時都懸著心。
周十一被留了下來,等沈國棟幾個放假再帶他一起回家過年。
年輕人都涌去新房,摩拳擦掌準備鬧洞房。
墩子和周晨幾個一起看周晚晚,周晚晚很自覺地表態,「我回去帶周十一,就不過去了。」她想過去看熱鬧這幾個人也不會同意的。她還是別費那個口舌了。
明明她都要入洞房的人了,看一看鬧洞房有什麼呀?可作為一個一直懂事貼心的妹妹,她還是繼續懂事下去吧!
沈國棟把周晚晚和周十一送去沈爺爺那裡,跟周晚晚交代,「我去觀摩一下,回來給你講。」
周晚晚不明白。他觀摩鬧洞房幹什麼?沈國棟看著周晚晚清亮的大眼睛。一時語塞。他總不能說是為他們自己結婚鬧洞房做準備吧?小丫頭還沒答應他求婚呢,要是知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考慮結婚,還不得嚇得不肯結婚了呀!
而且,作為一個準新郎,他也還是有一點點緊張的。雖然他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表露出來。
雖然是打著觀摩的旗號,沈國棟也只是過去坐了一下就回來了,沒辦法,有他在大家就完全鬧不起來,周晨和墩子合力把他起走了。
沈國棟回來的時候周十一正在給沈爺爺和周晚晚講他的小弟弟,他是認定了石雲肚子裡會有一個弟弟的。名字都想好了,叫周十二。
「萬一是妹妹呢?要叫什麼?」沈國棟非要打擊他。
「妹妹就叫周十三,十二的名字是留給弟弟的。」周十一是一個很有原則的小孩。
「萬一你媽再不給你生弟弟怎麼辦?」沈國棟非要難為人家兩歲的娃娃,也虧周十一聰明,身體和智力都達到了四五歲孩子的水平,聽了他的話很認真地琢磨,然後一指周晚晚,「那就讓姑姑給我生弟弟,生出來就叫周十二!」
沈國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臉色都變了,他兒子可不叫這麼傻的名字!
沈爺爺哈哈大笑,抱著周十一親了兩口,在周晚晚面前不好催他們抓緊結婚要孩子,只好拿周十一過乾癮。
晚上沈國棟抱著周晚晚商量,「以後咱們生個女兒,照著你小時候的樣子生!」他這輩子唯一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的小孩兒就是周晚晚小時候,實在想像不出他們的孩子會是別的樣子。
臘月二十八,沈國棟幾個放假回向陽屯過年。沈爺爺早在幾天前就去中央開會了,這個新年也要在北京過。這一年國家在經濟、政策和軍事上有很多大的決策,沈爺爺更加忙碌,過年也是一直在工作的。
好在有周晚晚照顧,他的身體一直硬朗健康,還能經得住這樣大強度的消耗。
跟他同期的老幹部已經沒幾個了,而且大多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像他這樣老當益壯跟年輕人一樣還在一線拼搏的已經鳳毛麟角,所以更顯得至關重要,最近更是坐鎮了幾個全國性的大變革,所以更加忙碌。
車子還沒進村,就在東頭的打穀場上看到一片紅紅綠綠,走進了更是鑼鼓喧天,「扭秧歌!我爸說今年過年要扭秧歌!」周十一趴在車窗上興致勃勃,連一隻念叨著的弟弟小十二都忘了。
石雲前天剛給他生了個弟弟,按周十一的要求,就叫周十二。
打穀場上圍了一圈人,雖然還只是排練,大家也都興致勃勃,完全不在乎冰天雪地里的嚴寒。
「今年過年可熱鬧了,隊裡不止辦了秧歌隊,還凍了好多冰燈,到時候帶你們出來看。」沈國棟怕周晚晚一高興跑出去凍著,趕緊用許諾把她留在車裡。(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