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而過。🍭💘 ❻9ѕнⓊ᙭.𝐜ᵒм 🐒🍩
一晃又是一年時間。
過了端午後,夏日的氣息日漸濃郁起來,街道上男男女女們都換上了輕薄的衣裳。
且色彩都頗為明艷——
大抵在盛世的時候,百姓都喜歡更活躍大膽的顏色,在樣式上也極為多變,往往前日流行半臂裙,明日就換成了漢時的曲裾。
人人都在追逐最新風尚。
許玥意識到這一點是入宮見到天子身上那件粉色的衣服。
沒錯,那甚至還是嫩生生的粉色。
染的很正,沒有一絲雜色,令人想到春日初綻的桃花
讓自家愛卿坐下後,天子臉上帶笑,兩人談了一會兒關於地方今年收夏稅,國庫入銀節節攀升。
不必計算各種實物的價值,戶部省了心,連帳都好登記。
李尚書連續幾日都春風滿面。
地方官府不用一次一次催收實物稅,改多少銀子就是多少,小吏和里長也發現自己不用天天頭疼如何保存交的東西。
什麼麻繩朽爛了,布匹保存不佳發了霉……
通通不用擔心了!
至於民間百姓少交許多苛捐雜稅更不用多說。
各方都得利。
所以,他這會兒叫許玥入宮,與其說是談論正事,不如說是天子想和許愛卿一同欣賞勝利的果實。
沒過多久,許玥就聽到天子提起了自己身上這件衣服:
「朝中人都說許卿是最風雅的一個,見之忘俗,朕日日都見,也想著沾上一兩分許卿的風儀去,不然太自慚形穢了。」
他開玩笑似的振了一下衣袖:
「朕聽說這個月開始,民間郎君都風行這種淺色做衣,便讓人做了一身穿上,果真襯的人皮子白了不少,煞為好看。」
「只是京中的風尚一月幾變。」
「因此朕也怕掉了隊,趕錯了流行被人笑話呢。」
「許卿幫朕評價一番?」
說著露出不好意思的樣子來。
聽完天子的話,許玥忽然感覺自己心上被扎了一刀。
呵呵。
雖然不住在宮裡,家裡也有錢去追趕流行,卻日日忙的昏天暗地,完全沒時間去了解衣服流行款式和顏色這種事情。
她對此真是抱歉啊!
…………
拋開世俗的偏見,天子即便年紀大了身形也保持的不錯,完全沒有發福,加上依稀可以窺見年少風采的臉……
嗯,誰說粉色不適合男人穿呢?
許玥飲了口今年的新茶,忽然笑了起來。
是她著相了,不說此時根本沒有粉色專屬女子的意識……盛世王朝本就該有這一股無所顧忌,海納百川的氣象。
放下茶盞,許玥抬起了頭:
「陛下龍章鳳姿,穿什麼都該是天下人人追捧的流行,還有什麼可慮的呢。」
哈哈哈哈哈。
天子聞言大笑。
過了半晌。
日頭逐漸爬到了頂,大太監開口:「陛下,已經到了午膳的時候了,您看……」
「多問什麼,直接擺膳就是。」
天子含笑擺了擺手,言下之意是留了許玥一同用膳,又對她開口:
「是朕邀許卿敘話,便是尋常富戶讓人辦事到時候都要管一頓飯的,朕身為天子,豈有不留飯之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來了,許玥作為臣下只有笑納,當真只在座位上點頭謝恩,甚至還「得寸進尺」了起來。
「陛下盛情,微臣卻之不恭。」
「此外,臣斗膽多加一份紫蘇薑片。」
「允了。」
之後席上果真有一道紫蘇薑片,大太監不讓宮人端,自己雙手捧著,十分誇張的端到了許玥面前:
「許大人請慢用了。」
「多謝。」
又引起天子一陣笑罵,望向旁邊用冰鎮著的果酒,伸手為許玥倒了一小杯,邊對她解釋了一句:
「知道你素來不愛飲酒,這是地方上貢的一批果酒,口味甜柔,入口順滑中帶著果子香氣,不酸不澀。」
許玥喝了一口——
確實很不錯。
如今果酒釀造並不發達,因為人工不好干預,很容易導致酸澀,價格不高,算是一種較為廉價的酒類。
當然,進貢的果酒不一樣。
從成千上萬瓶中選出最好的一批送上來,總有老天賞臉。
有了酒,君臣間談話越發輕鬆家常。
說著說著,天子談起了小公主,像一個尋常的老父親一樣頭疼她的教育,性子太倔強了,宮裡又沒什麼同齡玩伴……
說了一大堆,最後引出目的:
「這一事不煩二主,太子府上的幾個孩子學問大有長進,小小這孩子和他們年紀相差不多,也喜歡許卿,不如也拜你為師。」
「許卿意下如何?」
「可以。」許玥可有可無的點頭。
一頭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只要老薑家大家長願意,都不怕她手上有一堆政事忙成狗,十分心思沒有兩分在教書上誤人子弟,她怕什麼?
「好,太好了。」天子大喜,當即讓人去準備束脩禮。
明日就讓小公主準備拜師。
終於放下一樁心事,天子投桃報李,想了想又覺得許玥根本不缺什麼,一時有點麻爪了。
忽然靈光一現,道:
「眼看天氣逐漸熱了起來,顧夫人受不得熱,聽太醫說前日又搶救了一次……朕不說這些掃興的了。」
宮中有一副前朝留下來的墨玉席,比象牙席還要好,請太醫院正看過了,說是夏日著不僅能消暑解汗,寒氣也入不了身。」
「朕便給了你吧。」
關於顧夫人,如果知道奇蹟這個詞,天子和京城人都願意把它用在她身上。
成婚三年,最開始就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樣子。
甚至有人開了賭局賭她什麼時候魂歸地府,可惜一日一日過去,人病歪歪的,卻一直沒斷了那口氣。
久而久之,大家都淡忘了。
覺得說不定人家真能「真情感天地」,就這麼一直相攜到老呢。
聞言,許玥筷子微不可見的一頓。
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這邊天子只見他家愛卿捏緊了玉筷,神色中悲色一閃而過,竟有玉山將崩之感……心中後悔。
直接將墨玉席賞下去就好了。
何必多話這些。
真多嘴。
「微臣謝陛下對內人關心。」許玥淡淡一笑,垂下眼輕聲道:
「本不該領受這樣珍惜的寶物,可太醫說夏日暑氣太盛,偏偏她的身子不能用冰消暑,只能幹熬著……」
天子聽著愛卿的話,覺得喉嚨似乎被堵住了一樣,他本就情緒豐富,是個很容易代入別人處境的性子。
這會兒什麼也說不出來。
許玥情動的表演完,一抬頭發現頂頭上司慟容的樣子——
她好像沒說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