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是肖瑤的生日。
皇上和貴妃自然大加賞賜,西詔薛昊和北齊流霜的賀禮也到了。
白纖塵就在京都,卻沒有送,和肖瑤連面也很少見了。
倒是白老爺子打發人過來,送了不少貴細藥材和綾羅綢緞。
肖瑤生日這天,薛娜和軒轅煜稟告了軒轅宗和陳貴妃,兩人早早地就出了宮,來到王府給肖瑤慶賀。
流月和趙秀麗不辭辛苦,自然又張羅了一大桌好菜。
薛娜手藝雖然不精,也下廚做了兩個西詔特有的菜餚,算是添菜了。
肖瑤吃得津津有味。
眾人歡聲笑語,滿院子都是喜氣。
自然,肖瑤也忘不了和自己同日出生的肖靖,早早地就打發人往南邊送去了賀禮。
眼看年關將近,第一場雪便飄飄蕩蕩地下了起來。
南方的雪不是每年都有,下得也不大,今年的雪雖下得晚,卻不小。
飄飄灑灑一夜,到了天明,地面、房頂白茫茫一片,在這裡便算是挺稀罕的了。
下雪了 ,孩子們自然是最高興的。
王府院子大,景致又多,軒轅瑾、肖竑、肖瑜三個孩子玩得特別開心。
肖瑤不由得想起了軒轅清然那丫頭,只說想清然了,打發人到宮中去接。
齊貴人自然巴不得肖瑤和軒轅離喜歡清然,派小九和其他兩個貼身丫頭跟著,高高興興地送了來。
還特意交代說:「若是不打擾王妃,留清然住幾天都行。」
軒轅清然的腿已經好了,走路已經無礙,卻不敢跑。
見兩個哥哥手裡拿著雪球,打鬧著、追逐著,在院中跑得飛快,軒轅清然只能羨慕地干看著。
軒轅清然穩穩地拉住肖瑜,兩人便成了兩個小淑女,蹲在地上滾雪球、堆雪人,和軒轅瑾、肖竑兩個瘋小子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一日,肖瑤突然見了紅。
一般來說,見紅後的24小時內就會開始陣痛,進入分娩階段。
肖瑤掐著日子,知道也不過是這幾天的事,雖然尚沒有腹痛的感覺,為了保險起見,肖瑤還是住進了婦產醫院。
王府雖好,卻不是醫院。還是醫院裡各種設施更齊全些,更適宜生產。
薛娜要住院陪著,肖瑤不讓,打發走了。
薛娜不放心,便道:「姐姐一旦發動,不管是什麼時候,一定打發人進宮喊我!否則,姐姐就是把我當外人!」
見薛娜一臉認真,肖瑤點點頭,「好吧。我依你。」
薛娜是擔心肖瑤難產!
在南豐國,除了肖瑤,會做剖腹產手術的就是薛娜了,萬一肖瑤難產,自己不在身邊,那可是要命的大事!
醫院中的院子早就收拾出來了,趙秀麗和流月都搬了進去。
恐兩個臭小子打擾,把軒轅瑾和肖竑留在了王府,肖文看管著。
軒轅清然嘛,雖然不樂意,在王府住了幾天後,還是噘著嘴被送回了宮中。
肖瑜年紀小,雖說已經斷了奶,晚上還找娘,趙秀麗便把她帶著,也住進了醫院的小院子。
軒轅離聽肖瑤半夜難受得哼,一咕嚕爬起來,就算一貫沉穩,此時也聲音顫抖,「可是要生了?」
肖瑤艱難地點頭,「去宮中接小娜過來。」
雖說胎位正,自己感覺一切都好,到底也要防備著。
醫院裡留了兩個穩婆,趙秀麗、流月等人就住在隔壁。
月照和月華就住在外間,聽半夜兩人起身,忙問:「王妃,何事?」
軒轅離強自穩住心神,摟住肖瑤,對外面道:「來人,王妃要生了。」
月照和月華都是一陣心慌,卻很快便穩住了。
兩人疾步來到臥室,見肖瑤疼得一臉汗,心疼得不得了。
軒轅離臉色有些蒼白,心疼地看著肖瑤,頭也不抬,道:「月華帶人去宮中接小娜。月照喊穩婆和兩位夫人過來。」
月華轉身便跑走了。
肖瑤卻道:「送我去產房!」
月照道:「是。」
軒轅離大手一抬,便從床上抱起了肖瑤,月照忙過來給肖瑤披上衣服。
肖瑤卻氣喘吁吁地道:「放……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著去。」
其實,初產婦自發動到生產,時間挺長的,短的也要好幾個小時,活動活動更好生。
從後院到產房,不過幾十米的距離,肖瑤自己走著,沒有任何問題。
若是軒轅離抱著,肖瑤的身子反而蜷曲得難受。
軒轅離雖然心疼,知道肖瑤不是個矯情的,又是個產科的大夫,老婆說什麼便是什麼,示意月照過來穿鞋。
「王妃……」
「聽我的。」
月照只得過來給肖瑤穿上鞋子,軒轅離果然依言慢慢地讓肖瑤站在了地上。
軒轅離和月照兩人一邊一個扶著肖瑤,月照道:「王妃小心些,我去喊穩婆和兩位夫人。」
說完,月照扶著肖瑤走到門外,便喊醒了兩個穩婆。
兩個穩婆聽見喊聲,一咕嚕便爬了起來,忙問:「月照姑娘,可是王妃發動了?」
月照忙道:「是呢,兩位婆婆還需盡心些。」
兩人忙一疊聲地答應,急匆匆地穿好衣服都跑了出來,和軒轅離一起扶著肖瑤慢慢朝產房去了。
月照早就去喊流月和趙秀麗了。
兩人一聽,也是一陣心慌,忙都急匆匆地起了床。
月照又派人把前院住著的陳淳給喊醒了,就在產房外候著。
知道這兩日肖瑤要生,軒轅離命陳淳和李大夫輪班夜宿在醫院,恐肖瑤生產時有不時之需。
趙秀麗起床時手腳輕,肖瑜小丫頭睡得熟,竟沒有醒。
趙秀麗便吩咐丫頭們看著,眾人都去了產房。
江水和丁元春住在西跨院中,兩人耳朵靈,夜裡又睡得警醒,聽東跨院中半夜有動靜,便知道是肖瑤要生了!
兩人忙匆匆穿戴了,趕了過來。
流月見丁元春來了,便打發月照去了廚房,給肖瑤準備吃的。
丁元春是已婚婦女,留在產房很正常。月照卻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看女人生產便有些不合適 ,是以,流月便把月照給打發了出去。
其實,院中廚房裡的爐上時時備著吃食,隔壁藥膳坊里也有,隨時可用。
生產是要花大力氣的,自然吃食不能少。
肖瑤卻又沒了動靜,趁著這陣痛的間歇,由軒轅離和丁元春扶著,緩緩地在屋裡溜達。
陣痛之所以叫陣痛,不是一直痛,而是一陣陣地痛。此時,正是不痛的時候。
月照急匆匆地送了些吃食,肖瑤吃了些。
軒轅離還勸肖瑤多吃,肖瑤搖頭。
這陣比較厲害,肖瑤狠狠地抓住軒轅離的手,大汗珠一個接著一個地往下滾,卻咬牙忍著不發出聲音。
軒轅離心疼得臉都白了,嘴唇有些哆嗦,卻只能緊緊地摟住肖瑤的肩頭,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邊心疼愛妻受罪,一邊有些後悔生孩子……
趙秀麗撫摸著肖瑤的胳膊,安慰著說:「不怕!不怕!」
流月卻顯得沉穩得多,穩穩地坐在一邊,拿著錦帕,輕輕地給肖瑤擦拭著頭上的汗水,時不時地給肖瑤餵一口糖水。
陣痛過去之後,肖瑤疲憊極了,緩緩地閉了眼,依靠在軒轅離懷中假寐。
此時正是半夜,外面滴水成冰,眾人都恐肖瑤受涼,屋裡燒得很熱。
流月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焦急薛娜怎麼還不來。
眾人也都期盼地往外看,正在著急,就聽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響,由遠及近,等到了醫院門口,便停歇了。
屋中之人都是一喜,是薛娜來了!
肖瑤突然又開始陣痛。
薛娜進來時,肖瑤正痛得死去活來!臉色紫漲、嘴唇都快咬破了!
薛娜急匆匆地進了產房,見此情景,上前一把抓住肖瑤的手,輕聲道:「姐姐,我來了。你可安心了!」
流月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實在不行,薛娜會那剖腹之術,斷不會讓肖瑤母子有事的!
軒轅離一身汗,又心疼又自責。
薛娜給肖瑤號了號脈,又用手摸了摸肖瑤的肚子,對肖瑤道:「姐姐,時辰差不多了,上產床吧。」
肖瑤搖搖頭,「還早,我再活動一會兒。」說完,轉頭看著身邊的軒轅離,道:「你在門外等著吧。」
見肖瑤突然轉頭看過來,軒轅離有些不自然。
肖瑤這才發現,軒轅離眼中竟有了隱隱的淚花!
這個男人啊!
肖瑤小手抓住軒轅離的大手,微笑著道:「你在門外等著就好,若是需要,她們自然會喊你的。」
流月和趙秀麗也勸軒轅離出去。
見軒轅離還要堅持,肖瑤道:「你在這裡,我還有些分心。」
軒轅離聽肖瑤如此說,只得緩緩放開了肖瑤,大手緊緊地握了肖瑤的小手一下,一步三回頭地出了產房。
房門緩緩關上,軒轅離急躁地在屋子外面走來走去。
陳淳、軒轅煜、江水等人都等在外邊,看著軒轅離困獸一般,焦躁不安,卻毫無辦法。
天色漸漸亮了,屋子裡卻還是毫無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