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淳自然不會把話說的那麼明白,他還不至於那麼蠢。
但是他敢來,就已經斷定了,弋陽公主在知道真相後,一定會做點兒什麼。
畢竟誰也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
「姑祖母,您意下如何呢?」溫淳試探地問道。
夏知了坐在弋陽公主的腿上,也替她捏了一把汗,不過她覺得外祖母既然早就知道,卻隱而不發,一定是有她的考量的。
所以,哪怕溫淳再怎麼遊說,她應該也不會造反的。
「我需要想想。」
溫淳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不會立刻就得到答案似的。
而且他甚至自負的覺得事情是肯定會成的。
「那您慢慢想,我就先告辭了。」
溫淳走後,夏知了看著陷入深思的外祖母,擔心不已,而是因為知道了事實而沒有告訴她心裡有些愧疚。
可是不告訴,也是為了她好。
還是弋陽公主率先回過神來的,「知了,這麼看著外祖母,是有話說?」
夏知了咬著唇,想著都這個關頭了,那就索性說了吧。
「外祖母,您不會真的要跟二皇子合作吧?」
弋陽公主淡淡一笑,「那知了覺得呢?」
「外祖母,您不會吧?」
夏知了心裡忐忑,畢竟這是多大的仇恨啊。
關鍵是,二皇子他贏不了啊。
外祖母要是跟他合作,那可就倒霉了。
弋陽公主點點頭,「不錯,他贏不了,連你都知道的事情,外祖母如何不知道呢?」
「他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夏知了眼前一亮,「那您是不跟他合作了?」
弋陽公主點點頭,「皇上欠我們的是他的事,不能用朝堂動盪來還,我的父輩,兄弟都希望看到一個安穩的國家,我也不能因此而然他們背負罵名。」
夏知了鬆了口氣,這麼說外祖母是不會造反了。
「外祖母,那您打算怎麼辦?」
「這是我和皇上的事兒,我雖然不能辱沒了父輩的聲明,但是我也要為你外祖父,和你母親這麼多年受的苦討個公道。」
弋陽公主看著她,認真地道:「你放心,如今安穩的生活來之不易,外祖母心裡有數。」
從她說不會和溫淳合作開始,她就知道外祖母沒有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外祖母,其實……我之前就知道了。」
弋陽公主看著低著頭的小姑娘,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 但看她這副模樣,更多的是心疼。
她才多大啊,就知道這樣的事兒了,一直忍著沒說,內心得是多麼的煎熬啊。
「知了,你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夏知了如實說了,弋陽公主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就拉著她的手,「你不跟我說,是怕我難過?」
弋陽公主驚訝於小姑娘的聰明,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是啊,當年不清楚,可是二十多年了,我再蠢也想明白了。」
「那您……」夏知了很好奇,她不是這段時間才知道的,怎麼一直都沒有發現呢?
「我不說,是之前病著,人也沒有精神,每次想起來,情緒一失控,就發病了。」
「後來病叫你治好了,可是又找到了你娘,這種失而復得的家庭溫暖,外祖母真的捨不得啊。」
「我可以不顧一切的去跟他鬧翻,可你們呢?」
弋陽公主深深地嘆了口氣,「我得為你們著想啊。」
「這事兒,外祖母自有主張,你不必操心了,如今倒是溫珩,他的處境越發艱難了。」
夏知了想到溫珩,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
皇宮,御書房。
舜德帝眯著的眸子突然睜開,裡面射出了一道精光。
「你說二皇子去了公主府?」
「是,屬下親眼所見。」
舜德帝的唇邊溢出一抹冷笑,「還有呢?」
「見了那位殿下。」
舜德帝深吸了一口氣,「溫珩?」
「是!」
舜德帝冷冷一笑,「他的心是真的不小啊,可是真當朕老眼昏花了不成?」
溫淳未免也太過急躁了些。
「下去吧,溫淳那裡有什麼情況及時來稟報。」
「是,屬下告退。」
暗衛瞧瞧地退了出去,御書房裡靜的可怕。
就連舜德帝身邊伺候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出。
二皇子要謀反了,還糾結了宮裡宮外的人。
可皇上還能這麼沉得住氣?
舜德帝的手輕輕地瞧著桌子,不知道是在思考什麼。
「溫珩,溫珩……來人,去把他叫來。」
很快,溫珩就進來了。
溫珩搖頭,「不知道。」
「朕是在想,咱們兩個人日後要如何相處!」
溫珩看向他,卻什麼都沒說。
舜德帝笑了笑,「朕放你出宮吧,比起相看兩相厭,朕覺得你大可以出宮做個富貴閒人。」
溫珩看著他,覺得今天的舜德帝有點奇怪。
「我不是在向你示弱,更不是懺悔,在朕眼裡,你依舊是不該出生的人。」
溫珩扯開唇角,嗤笑了一聲。
「那您叫我來,是為了羞辱我?」
「倒也不是,羞辱你,殺了你,朕不許要向任何人解釋。」
溫珩臉色微變,這其實是實話。
「從你喝下朕的給你的毒藥的時候,朕就知道,兒子裡面,其實你最像我。」
舜德帝淡淡一笑,連他都覺得有些諷刺,「或許是當時看到了年幼不顧一切的自己,隱忍負重才選擇給你個機會,不然,你覺得你能回宮?」
「朕是天子,是皇帝,沒有任何人可以威脅朕,自然也包括朕的兒子。」
聽到從他口中說出兒子兩個字來,溫珩只覺得有些刺耳。
「朕不願意承認,但你的確是朕的血脈。」
「如果可以,我寧願不。」溫珩凝視著他的眼眸,無懼於他的凌厲和威嚴,「我從來不覺得是您的兒子是多麼光彩的事情,相反,於我而言,有個敢做不敢當的父親,而且這個父親還是帝王,我更加的覺得羞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