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黑市里混下去的人,早就忘了節操二字怎麼寫了,老黑倒不是有什麼跟著一起下黑手的想法,沒節操也要有底線才能長遠的。
就比如這兩天,有人開儲物戒指賺了一筆,他也從未有自己去開儲物戒指的想法,反而是趁機將庫存的儲物戒指,拿出來坑了一批白日做夢的傢伙。
穩打穩的大賺一筆。
真有什麼傻不愣登的肥羊,他也從來不會去劫道,打家劫舍太沒技術含量,而且容易死,幾百年前見過的那批劫道強人,如今一個都見不到了。
問這個問題,純粹只是想知道,他覺得這個情報,以後可能還能轉手坑別人一筆,或者好多筆。
眼前這個年輕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跟著小鬍子一起劫道的,因為比較克制,選目標的眼光也挺毒辣,這些年倒是一直沒被人滅了。
真要是那種肆無忌憚,不看目標,見到人就上的劫道蠢貨,惹到了什麼不好惹的人,對方來黑市真金白銀的買消息,黑市這裡的人,只要是知道的,絕對會毫不猶豫的將劫道的人賣了。
之所以沒賣了小鬍子他們,純粹是沒不差錢的苦主來掏錢問而已。
他上次見過那位來擼扣的年輕人,一看就是窮的叮噹響,兜比臉乾淨的苦哈哈散修,境界看起來似乎不太低,可這種散修,沒好的功法傳承,也不會什麼好的秘書秘法,更不會有什麼沒好的法寶,戰力在同階修士里,完全是墊底的貨色。
被大門派的弟子,玩什麼越階挑戰,逆行伐上的倒霉蛋,基本都是這些看起來境界不低,實則是苦哈哈的傢伙。
前幾個月聽說五行山的一個神海弟子,在野外遇到五個靈台的劫道強人,一個人赤手空拳,沒用任何殺伐武器,就將對五人殺了個乾淨,自身卻毫髮無損,大家都都感嘆五行山又出了個天才。
實際情況呢,是那不過神海的弟子,身上竟然有特麼兩件防護寶器,站在那讓五人打,都破不開防,完全不用做防護,一頭莽上去,硬生生的將五人給錘死了。
至於為什麼那五人沒跑掉?
人家身後跟著個道宮的護道人,沒出手幫忙殺人,只是順手瘋了幾十里地,讓那五個不開眼的劫道蠢貨逃不掉而已。
這實際情況,絕大多數的人,都是不可能知道的,他們只會知道結果。
所以,老黑現在納悶的是,眼前這個劫道的年輕人,不想報仇,卻還是追著不放,到底是圖什麼。
思來想去,當然只剩下好處了,能被搶的,自然是寶物,而那苦哈哈散修,能殺光他們,說不定就是手裡有什麼威能驚人的殺伐至寶。
可人家能殺的你們只剩一個,你還去送死?
「你回答我的問題,作為交換,不過你最好別壞了規矩,用什麼假消息糊弄我。」
劫道的年輕人沉吟了一下,覺得老黑這種人,就算是說了,他肯定也沒興趣入伙。
「他實力平平,聽口音也不是本地人,手裡卻有一件極強的殺伐法寶,形如紫金葫蘆,聽他一聲喝令,就有一道白光,斬落人的頭顱,只不過那法寶使用起來似是有極大限制。」
「他往北走了。」老黑面不改色的回了句,瞥了一眼年輕人之後,又補了一句:「看在你說的這麼詳細的份上,多告訴你一句,他可能去了楚朝故地。」
「你怎麼知道?」
老黑笑而不語,再也不多說一個字了。
當年楚朝被滅的乾淨,可不只是朝廷和一些氏族被滅了,特有的一些傳承,文化記載,語言傳說,統統都被滅的乾淨,當年楚朝的官話,現在已經沒人會說了。
就算是有,也只有那些在當年一路向南遷徙逃亡的那些人的後代,才有一絲可能會說楚朝官話。
但絕大部分人也已經不會說了,到了大嬴神朝這邊,有這種口音的,老黑曾經見過,都是來自海上,來大嬴神朝北漂尋機緣的苦哈哈。
劫道的年輕人走了,老黑一個人坐在冷清的店裡,等著客戶上門。
心裏面卻不由的回想起剛才的情報。
一個疑似楚朝子民後裔的年輕海外散修。
有一樣可以噴出白光,斬斷人頭顱的紫金葫蘆。
提到楚朝,再提到斬顱,他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當年在楚朝赫赫有名的沐氏,沐氏的名聲,是大嬴神朝再怎麼銷毀典籍都無法抹去的。
頂多也只是在大嬴神朝範圍沒繼續傳播而已,但凡是底蘊深厚,傳承久遠點的勢力,沒有不知道的。
敏銳的沒收錢,而是改成了情報換情報,實在是太英明了,這個情報哪怕只是疑似,那也足夠賣個大價錢了,就是還沒想好賣給誰。
……
楚朝故地,一般情況下,指的就是當年楚朝的幾座重要城池,重要關卡之類的地方。
秦陽一路向北,速度並不快,體內流轉的真元,比往日相比,收斂了大半,甚至還專門運轉當年修煉過的一個垃圾功法,改變了氣息。
這一路行來,完全偽裝成一個窮逼散修,見到的東西都跟往日不太一樣了。
之前趕路的時候,直接燒靈石,用飛舟趕路,到了後來,有那座被人偶師武裝到牙齒的飛舟在,更是可以直接在低層的罡風層里飛,哪能見到什麼不開眼的人。
如今身為一個一塊靈石恨不得掰成兩半花的散修,若無必要的話,連恢復真元都不捨得吃丹藥,全靠打坐搬運周天吸收靈氣,沒急事的時候,趕路速度自然慢了。
壓低了修為到靈台境界,不高不低,一路上遇到的事和人就多了。
荒野里殺人奪寶的多了,一言不合大大出手,之後殺人奪寶的也多了。
可惜自從出了黑林海之後,秦陽一次都沒遇到過。
站在一座山頭,回頭望著來路上閃耀的靈光,秦陽神情有些呆滯。
總覺得是不是為了裝窮逼,裝的太過火了,以至於之前遇到倆明顯不是什麼好貨色的傢伙,看到他之後都只是撇了撇嘴,不屑的樣子都懶得掩飾了。
現在看著遠方的戰鬥,更是證實了這個猜測,連劫道的都對他沒興趣了。
估摸著人家都認為,他就差在額頭刻上一個大大的窮字了。
殺人越貨秦陽,說不定收穫還抵不上戰鬥之後用來恢復的丹藥錢。
回頭遙望著南方,秦陽心裡也慢慢的生出了一絲失望的情緒,當初在黑林海遇到的那位,實在是不給力啊,他走的這麼慢,而且目標也很明確。
難道他還沒生出什麼想法麼?
當初先是一直躲逃,逃不掉了,被逼急了,才拿出來紫金葫蘆秒殺劫道的強人,為了讓那位躲起來的傢伙生出貪念,也有信心來追殺,還專門隱晦的提了下,紫金葫蘆使用有限制。
很顯然儘快來追殺秦陽,殺人奪寶的機會更大點啊。
沒人來找他茬,他怎麼被動暴露一些情報啊。
算了,繼續走吧,先去前面的遺蹟看看,那裡有當年沐氏領地里的一座城池,如今只剩下斷壁殘垣,這是秦陽一路行來的第七個目的地了。
一千七百里之外,綿延數十里的青山綠水裡,隱約還能看到地面有不少廢墟的痕跡,被泥土覆蓋的城牆殘骸,在地面上露出的半個殘破樓閣頂部,還有字跡都被風化的看不清楚的殘碑……
這些東西,零零總總,無不說明了這裡曾經有一座綿延數十里,甚至上百里的城池。
上萬年下來,這裡所有有價值的東西,都被人搜颳了一遍又一遍,早就沒誰來了。
而今天,廢墟里,當初躲起來的劫道年輕人,跟著七八個形態各異的修士,正在這裡百無聊賴的做著各自的事情。
有一臉嚴肅的壯漢,也有跟得了多動症一樣的老者,還有邪氣壓制不住一看就是邪道修士的傢伙。
他們有的在布置陣法,有的在布置陷阱,也有的不知道布置了什麼東西……
「小子,七天了,你確定沒錯麼?」那邪修望著劫道年輕人,似乎有些等不及了。
「絕對錯不了,他一路走了六個當年的楚朝故地,下一個目標就是這裡,之前已經有人看到過他了。」劫道年輕人回答的半點猶豫都沒有,很是堅定。
嘴上這麼說,年輕人心裡也有些不爽,他一路追來,早就確定了肥羊去了楚朝故地,可是到了第七個楚朝故地,才終於先一步確認了肥羊行蹤,趕到了前面來埋伏。
實在是那肥羊,太不惹人注意了,尤其是那身型樣貌,更是普通到扭頭就會忘記的地步,滿大街都是這種散修,只要肥羊不開口說話,他們找人問,都沒誰有印象。
尤其是這肥羊只要進城,就似滴水入海一般,再無蹤跡。
好不容易忽悠到這幾個蠢貨來扛雷,讓他們先去送死,追了這麼多天,毛都沒見到,這些人的耐心也已經耗盡了,這次若是還沒結果,這些傢伙絕對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這次肥羊來了之後,他一定要讓他死的很難看,死的很有特點!
一天多之後。
秦陽晃晃悠悠的,按照一個沒什麼好的趕路法門的窮逼散修的速度,終於來到了這片廢墟地帶。
綿延的廢墟痕跡,在林木之中若隱若現,秦陽遙遙望去,忽然一怔。
眼睛微微一眯,瞳孔伸出一道金光閃過,再次望去的時候,就見上百里地,很多地方都有各式各樣的氣息若隱若現。
在瞳術之下,陣法微弱的靈光,陰邪煞氣,暗藏的殺氣,修士的氣息,都如同黑夜裡的燈火,一目了然。
而且還有那位劫道年輕人的氣息。
秦陽心中大喜過望,原本還以為那年輕人心中的畏懼壓倒了貪婪,沒想到這貨是謀而後動,還懂得先降低對手的警惕心。
事實上,連續過了這麼多景點,都沒見到半點追來的跡象,秦陽已經認為那年輕人不想冒險了。
萬萬沒想到啊,他能忍這麼久,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確認了他的行蹤之後,跑到了前面堵他,還布置好陷阱,等著他一頭扎進去。
真是意外的驚喜啊。
秦陽喜上眉梢,硬忍著沒笑出來。
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大步進入到廢墟的範圍,甚至為了方便他們圍殺,還繞過了邊緣的陷阱,直奔內部。
隨著秦陽進入,已經有人發現了秦陽的身影,畢竟這地方,平日裡沒誰會來。
「就是他,就是這個人,你們小心點,他手裡那件寶物,威能甚強,千萬不要給他機會催動。」
年輕人耷拉著眼皮,忍著激動,生恐目力太強,讓肥羊先察覺到了。
等到秦陽快要步入到這片廢墟的中心時,終於一頭扎進了一座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
毒霧從地面之下噴涌而出,一條條手指粗的尖頭毒蛇,伴隨著毒霧,向著秦陽撲來。
秦陽只是稍稍運轉了一下真元,在體表做出防護,佯裝來不及反應,也沒有什麼防護法寶的樣子,硬撐著毒霧和毒蛇的進攻。
毒霧腐蝕他的護體真元,毒蛇長著大嘴,探出獠牙,輕而易舉的刺破秦陽的護體真元,噬咬在秦陽的身體上。
「他中招了!上!」
黑暗裡,那個跟得了多動症一樣的老者,低吼一聲,餘下的人立刻沖了出來,在各個方向,將秦陽圍在中央。
那瀰漫的黑色毒霧裡,秦陽看著身上掛滿的毒蛇,眼中閃過一絲尷尬。
他太強了……
他都沒做什麼防護,任由這些東西咬,他們竟然都破不開他的表皮,那些毒素更是垃圾,順著真元防護的破洞,滲透進來的部分,也同樣滲透不進他的血肉里……
這個怎麼辦,萬一這些人發現他都沒中毒,這明顯不是一般散修能有的表現吧。
想了想,秦陽輕輕吸了口氣,主動吸進去一點毒素,全力壓制了真元,收斂的氣血,壓下肉身本能的反應,才勉勉強強的讓毒素開始有些發作的痕跡。
幾個呼吸之後,秦陽的臉色才慢慢發黑,一副毒發的模樣。
眼看外面的人沒反應,秦陽滿心擔憂,他們不會發現什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