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玄聽到這話,眼眸森然地靜靜望著沈雲嬌。
丞相之女如此驕奢,可見丞相平時油水也貪得不少。
想到這,裴之玄猛地緊握住拳頭。
大雍國庫虧空,而這沈家女卻慣愛穿金戴銀,實在諷刺。
沈雲嬌坦然接受來自眾人,特別是裴之玄那冷厲目光的鞭笞。
笑死,一個手鐲就引得周圍人的垂涎欲滴和指指點點。
若非她讀過小說,知道沈相為人並不壞,她還真以為沈父是個利慾薰心搜刮民財的大奸臣。
「二嬸怕是沒聽過,過得好就是女子最好的胭脂水粉呀。」沈雲嬌笑眯眯地瞥裴二夫人一眼,故意露出為難神色,「二嬸這我要怎麼教你呢?」
說罷沈雲嬌還給了坐在二夫人旁邊的裴二爺一個明晃晃的嫌棄的眼神。
在座的都知道,國公府裴二爺最愛花天酒地,還特別喜歡納妾,二夫人又管不住他,只能經常和小妾鬥法,把家裡鬧得叫一個雞犬不寧。
因此沈雲嬌的話就是故意往二夫人痛點上狠踩。
裴二夫人頓時變得臉色鐵青,用手指沈雲嬌「你!」
「我說的有道理吧?」沈雲嬌優雅地用筷子夾起一塊蜜藕,輕輕地送入口中。
「夠了!」
「夫人你別說了!」
裴家唯二的兩位男人都同時開了口。
裴之玄早已面露不悅,「沈雲嬌,你合該尊敬長輩。」
聽到這句話沈雲嬌倒是氣笑了:「你倒是說說,我哪裡不尊敬二嬸?我只是好心提醒下二嬸,讓她別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裴二爺還是怕事的,他剛在京中六部謀了一份好差事,現下正是得站穩腳跟的時候。
在這緊要的關頭,他決意避免與那位在朝中手握重權、影響朝政走向的丞相之女結怨。
「小孩子家,開開玩笑而已。」他笑哈哈打著圓場,給自己那夫人夾了菜,使了一個眼色。「夫人快吃,嘗嘗慈安堂後廚的手藝。」
裴二夫人臉色雖不好,但聽出了她家二爺言外之意,也只能咬牙切齒地瞪了沈雲嬌一眼。
來日方長,肯定會讓這小賤人在自己手裡栽一次跟頭。
沈雲嬌看著嘴唇抿得直直的裴之玄,心情反而好了許多。
不過她現下雖然不喜歡裴之玄,但也沒到要與他撕破臉皮的地步。
這時徐氏夾了一塊酒蒸雞肉到裴之玄碗裡後,便把筷子擱下,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
「姐姐這是怎麼了?」國公夫人的妹妹小徐氏向來是個懂得察言觀色的,一見到自家姐姐這副模樣,趕緊佯作關心地問了一句。
徐氏望了裴之玄一眼,面上浮現了一抹憂傷:「我兒為社稷著想,自請南下治理水患,兩年不見如此清瘦,偏偏家裡又沒有一個可心的能夠照顧他,為娘的想想真心疼。」
裴之玄眉眼微斂,他輕握住徐氏的手,「兒子一切都好,母親不必擔心。」
二夫人看了沈雲嬌一眼,掩著嘴側臉對裴二爺說道:「這沈雲嬌當初硬要死纏爛打嫁過來,結果連服侍夫君都不會,真是可笑極了。」
徐氏旁邊的表妹一聽,更是皺著秀眉沖沈雲嬌不滿道:「世子妃該對表哥更加貼心些。」
沈雲嬌知道徐氏說這一出想要幹嘛。
不就是為了要找個理由,把裴之玄的表妹納進府中,好來牽制她嘛。
這表妹剛剛因為父親的軍功而得了個平寧郡主的稱號,現下正是京城貴女之首,她傾心裴之玄已久,遲遲不肯答應別的親事。
可惜了,現在裴之玄的心恐怕不在表妹身上。
沈雲嬌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桂花蜜酒。
她猜徐氏按耐不住了。
果然下一秒徐氏便說道:「不然讓蓉兒嫁來我們裴家吧!」
一聽這話,江蓉抑制不住自己眼中的驚喜,望向了自家母親,後者暗中拍了拍她的手,也笑著答道:「蓉兒能過來照顧之玄,是她的福氣。若是之玄能點頭,少夫人這邊也沒異議吧?」
「作為當家主母,就是該心胸開闊,怎麼能不同意?」徐氏道。
我呸!
不過裴之玄愛娶幾個就娶幾個,關她什麼事。
沈雲嬌抬起臉,目光瀲灩,做出了一副痛苦又猶豫的樣子,「要是夫君同意,我也無話可說。」
聽到沈雲嬌的話,裴之玄原本平靜疏鬆的眼眸里驟起波瀾。
沈雲嬌既然如此快便鬆口?
換成以往,她估計要把整桌飯菜都砸了。
這似乎有些反常。
「此事不可,我對表妹只有兄妹之情,絕無旁的念頭,望母親往後別提了。」裴之玄放下筷子,漠然道。
聽到這句話江家母女臉色都難看了,江蓉眼眶更是迅速紅了。
沈雲嬌偷瞄了她一眼,反倒覺得這表妹梨花落淚的美人姿態還挺招人的。
這麼看,比方紫玉強上不少。
沈雲嬌這廂在發呆的模樣,落進裴之玄的眼中,卻是以為她一臉失意,內心有種莫名情緒迅速閃過。
嘴上說得毫不在意,又做出這般楚楚可憐的姿態,真是虛偽至極!
裴之玄收回視線,轉頭鄭重地對沈母說道,「母親,說起招人入府之事,我有一事想說。」
徐氏拿著銀筷的手微微一顫。
她知道裴之玄要說什麼。
早在裴之玄回京路上,她便收到了他要帶一個醫女回府的消息。
所以這次家宴她才特地不請別人,就怕她兒子把那女子帶到宴會上。
這女子家世卑微,又相貌平平,帶回府了豈不是等著讓別人看笑話。
那她臉面何放?
徐氏在心裡咒罵那未謀面的醫女,竟然教會兒子忤逆她。
「玄兒想說什麼?」徐氏喝了一口水,佯裝平靜地問道。
「此次回府,我帶了一名姑娘回來,她叫方紫玉。」
「我在江南時曾經身染時疫,是方姑娘在我身旁悉心照顧許久,她救了我一命。」
「我想娶方姑娘作平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