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隨手扯起衣領,俯身啄吻曇摩羅伽嚴肅的臉,隔著一層衣衫在他身上磨蹭。
天氣熱,昨晚只給她穿了件單衫,薄如蟬翼。
他悶哼了一聲。
昨晚他就在收斂,早上醒來看到她睡在自己身旁,面龐紅潤,雙唇嫣紅潤澤,微微有點腫,薄紗下的身體酥軟嬌柔,發間幽香陣陣,馬上起了反應,只能起身。
她偏偏還來撩撥他。
篤定他拿她沒轍,所以敢這麼逗他。
曇摩羅伽躺在瑤英身下,唇邊掠過一絲笑影,無奈地摩挲著她的指尖,他喜歡她在自己面前放鬆俏皮的模樣。
瑤英感覺到他的緊繃,笑著起身,推開他。
他的雙臂立即跟了上來,緊緊攥住她手臂,把她壓回床榻上,撐在她身側,又問:「真不疼了?」
她昨天眉頭蹙得很緊。他再克制,本能和渴望堆積到頂點時,還是太激烈了。
視線往下,手也跟了過去。
瑤英忽然意識到他問的是什麼地方,心尖一顫,看著他修長的、剛剛還在執筆抄寫佛經的手指,彈了起來,抱住他胳膊,直搖頭。
「好了好了,不疼。」
曇摩羅伽按著她,不讓她動彈,神情認真,眼裡似有深沉的欲浮動:「我看看。」
瑤英掙扎了兩下,沒掙動,只能躺著,耳根一點點紅透。
之前她擔心他不適應還俗後的生活,怕他矛盾痛苦,想過怎麼做才讓能他慢慢習慣。
現在看來,完全是多慮了。
從前他以攝政王的身份手執屠刀,道心堅定,不在乎世人的眼光,歷經生死也不曾動搖。現在娶了她,自然也不會彆扭搖擺——大大方方看畫冊,研究夫妻敦倫,坦蕩得和鑽研佛理一樣,今早第一件事就是一本正經地問她還疼不疼。
他真的在認真地學著怎麼做一個好情郎,一板一眼到古怪。
瑤英心裡盈滿酸甜的暖意,既覺得好笑,又有些遺憾,還以為能好好逗他呢。
身上一涼。
瑤英回過神來,叫了一聲,蜷縮成一團,擋著不讓曇摩羅伽碰。
他俯身,在她耳邊溫和地哄她:「我看看要不要塗點藥……」
高貴宛轉的嗓音居然帶了幾分勾魂的誘惑。
瑤英整個人都要燒起來了,用力推他:「真不疼……」
真疼了也不會讓他塗藥!
她掙扎得太厲害,曇摩羅伽怕傷著她,只好悻悻地退開,從床榻邊的矮几上拿起一隻匣子,推到她面前。
「別逞強,難受的話用這些……」
紗帳里,他低語的聲音格外溫柔。
瑤英接過匣子打開,嘴角抽了抽,雙頰緋紅,哭笑不得地問:「從哪裡來的?」
曼達公主送了她很多膏藥和精巧小玩意兒,每一份膏藥還附了簽子,詳細寫了用法,他這隻匣子裡的東西比曼達公主送她的更精美也更全,什麼都有。
曇摩羅伽輕輕撫著她披散的長髮,一臉平靜地回答:「我叫人備下的。」
面不改色,語氣淡然,就像在話家常。
瑤英眼睛一閉,自暴自棄地倒回枕上,不知道他吩咐人去準備這些閨房裡用的東西時,那些人臉上是什麼表情。
「真沒事?」
他又問了一遍。
「沒事……」瑤英勾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身前,手指摩挲他的腦袋,親他耳垂,在他耳邊呢喃,「法師……你學得很好,我昨晚很喜歡……」
他氣息陡然一窒,抱著她翻了個身,眼神幽暗,欲色涌動。
氤氳的幽暗中,仍舊有一絲沉靜威嚴、清冽出塵的佛氣。
所以欲色也就愈發深沉熱烈。
他身上的味道和昨晚一樣,冷冽中裹挾著侵略氣息,瑤英記起昨晚身體的酥麻,不禁放軟了身體。
咕咕兩聲,打破岑寂。
兩人都愣了一會兒。
片刻後,曇摩羅伽低笑,俯身,唇落在瑤英咕咕叫的肚皮上,隔著薄衫親了好幾下。
「準備了你喜歡吃的東西,我讓人送進來。」
已經是中午了,侍從直接抬進來一張豐盛的席案,和那次在氈帳里的一樣,琳琅滿目,種類繁多,新鮮的瓜果,蜜餞,牛羊肉,蒸馬腸,燜飯,燉湯,伏牛飯,奶酪,各式各樣的鹹甜餡餅,石榴汁,剛出爐的烤饢餅。
瑤英昨天宴席上沒吃什麼東西,去洗漱時渾身酸軟無力,聞到香氣,愈發覺得飢腸轆轆,吃完整整一盤羊肉葡萄乾燜飯,還吃了半張牛肉小饢餅。
曇摩羅伽坐在她身邊,面前只有一碗酥油茶。
瑤英看他一眼,他既然用過飯了,杵在這裡做什麼?
他看著她優雅地吃完燜飯,拿起一碟糕點遞給她,示意她吃,她接了,咬了一口,他又斟一碗熱茶讓她喝,她手裡拿著糕點,空不出手,直接就著他的手啜飲兩口,他把茶碗放了回去,揮揮手,示意撤走宴席。
送宴席進來的侍從對望幾眼,把宴桌抬了出去。
兩人新婚,親兵近衛全都退到外殿去了,沒有吩咐不會進來,內殿靜悄悄的,殿外鳥鳴啁啾,悠揚悅耳。
瑤英注意到王庭侍從離開前的眼神,趴到抄寫佛經的曇摩羅伽背上,「剛才是不是有什麼講究?」
曇摩羅伽看著案上的貝葉經,手裡握著她送他的筆,寫下一句經文,道:「王庭風俗,成婚第二天,妻子服侍丈夫用飯,以後會一直聽從丈夫,敬愛丈夫。」
瑤英失笑,難怪剛才侍從神色異樣,羅伽不在乎這種規矩。
「那你剛才算服侍我了,以後是不是一輩子聽我的話?」
曇摩羅伽頷首:「都聽你的。」
她留在他身邊,一輩子。
他唯一的私慾渴求。
瑤英從後面抱著曇摩羅伽的脖子,看他抄寫了一會兒經文,本來想逗逗他,看他一邊謄抄一邊推敲,一絲不苟,不好打擾他,站起身,看書架上累累的書卷藏書,昨天她無意間翻開的書箱和其他書籍擺放在一起。
高僧就是高僧,心境開闊……一邊是經卷典籍、公文國書,一邊是這些畫冊。
瑤英好奇地打開書箱,仔細翻閱裡面的書冊。
昨天只是匆匆一瞥,沒有仔細看。
她一本本翻開,除了畫冊以外,還有好幾本是梵語典籍,她看不懂,不過從插頁上的畫來看,應該和曼達公主送她的賀禮差不多。
翻到中間,她驚訝地挑眉,拿起一本中原裝訂樣式的書,翻開看了幾眼,怔了怔。
她繼續往下翻,心緒起伏潮湧。
熾烈的日光灑在窗前,被捲簾、窗格、珠簾和紗帳一層層篩過,照進內殿,變得和煦清淡,似月籠輕紗。
曇摩羅伽坐在書案前書寫,側影莊重聖潔。
筆尖和紙張的摩擦聲窸窸窣窣,瑤英背對著他,看著箱子裡的書冊,半晌沒有動作。
「羅伽……」
她出了一會兒神,拿起書冊,回到曇摩羅伽身邊,伏在他背上,「你看這些書做什麼?」
幾冊漢文醫書落到長案上,每一冊都有翻閱的痕跡,婦人妊娠,婦人產後,將產病,難產病,產.乳書,《千金方》,《經效產寶》,《小女雜方》,《崔氏產圖》……全都是闡述婦人孕事妊娠調理的書。
好幾處藥方旁邊寫有批註,赫然是曇摩羅伽的筆跡。
原來回王庭的路上他面不改色翻閱的書冊,除了那些教授夫妻之道的書,還有這些醫書。
曇摩羅伽手上動作停下來,臉上罕見地閃過一道無措。
瑤英側頭親他,笑意盈盈:「你什麼時候想到看這個的?」
曇摩羅伽抬眸看她:「我略通醫理,不過不懂婦人生產、安胎和育兒之事。」
頓了頓,輕聲道,「以後有了孩子,別怕,我都準備好了。」
他只要有她陪伴就足夠了,不想那麼快讓她當母親,不過既然成婚,有了夫妻之實,以後肯定會迎來孩子,他習慣先做好準備,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她還不到二十歲,他年長,是她的丈夫,本來就應該多照顧她。
瑤英和他對視,心中漲得滿滿的,柔情翻騰,滿得要溢出來,伸手抽出他手裡的筆,剝他的衣裳。
他平時穿僧衣樣式的寬袍,她手指伸進去,用力扯開系帶,他身上僵硬,按住她的手,摟著她,喘息變得粗重。
「別累著了……」
曇摩羅伽聲音沙啞。
初嘗滋味,她還不能完全適應他,他不敢太放縱,又不想離她太遠,所以坐在這裡謄抄佛經,看她在自己身邊轉來轉去,撫平心裡的躁動。
瑤英輕輕扭動,掙開他的胳膊,一把推著他躺下,坐了上去,扯開他的衣衫,俯身咬他的唇。
「以前我沒想過成親的事……成親多麻煩……養幾個面首不就好了,和則聚,不和就散……」
她一邊吻他,一邊道。
曇摩羅伽皺眉。
「後來遇到你……」瑤英停下來,在曇摩羅伽額頭上印下一個吻,「我想,以後我再也不會遇到你這樣的人了。離開聖城的時候我就知道,即使一輩子不回來,我也忘不了你。」
她俯視著他,笑了笑,明艷不可方物。
「除了你,我誰都不想嫁。」
她或許會遇上其他人,但是她的丈夫只會是他。
曇摩羅伽唇角輕抿,眸色越來越暗沉。
「我想要你,法師。」瑤英喘著說,雙眸濕潤,「現在就想。」
她頭上的髮髻散開,濃密的長髮披下來,衣衫早已滑落,蓮花怒放,美得奪人心魄。
曇摩羅伽仰躺著,目不轉睛地盯著瑤英,面容沉靜,一語不發,呼吸平穩從容,忽地摁住她柔韌的腰肢坐起身,緊緊鉗著她,抱著她翻了個身,把她按在絨毯上,撬開她的齒關,吻住輕而易舉就能撩動他心弦、讓他渾身氣血翻湧的唇。
這一次,他沒有收斂,他要她,完完整整的她,從她身上索取紅塵極樂,他也會給她完完整整的自己。
從書架下的絨毯到溫泉池,再到床榻上,又折騰回溫泉池旁的玉案,他近乎失控地討好,取悅,占有,做那些在腦海里翻騰過的、想做不敢做的事情,全身心和她交融,逼迫她徹底放開接納自己,如畫的眉眼仍然籠了幾分佛氣,碧眸卻早已被薰染了血色的欲盈滿。
瑤英在他懷中戰慄,失控,最後滿臉是淚的求饒,泣不成聲。
殿外長廊,半卷的珠簾在風中輕輕搖晃,微風拂過,和鑾琳琅。
……
瑤英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下的,醒來時,床前燭火朦朧。
她渾身像散了架一樣,披衣起身,被曇摩羅伽撕壞的衣裳已經收走了,小案上擺滿碗碟,放了不少吃的東西。
窗外一道人影佇立。
瑤英攏緊他給自己換上的衣衫,掀簾出去,曇摩羅伽背對著她站在長廊深處,凝望著月色下閃爍著萬點粼粼波光的水池。
聽到腳步聲,他轉身走過來,目光緊鎖在瑤英臉上,眉目如畫,像是從月華中走出來的人。
瑤英想起白天的瘋狂,被他用這種深邃的眼神看著,不禁腳底虛浮發軟。
他伸手攬她入懷,大手在她腰上不輕不重地摩挲。
「看什麼呢?」
瑤英問,聲音嘶啞。
曇摩羅伽耳邊仿佛還縈繞著她趴在他肩頭哭泣的聲音,低頭吻了吻她發頂。
「蓮子。」
瑤英一怔,望著平靜的水面:「蓮子?」
「我在這裡種了藕種和蓮子。」曇摩羅伽摟著她,「種子是找衛國公討來的,他說是荊南的蓮子,以後長出蓮葉蓮花,你看著家鄉之物,可以少些思鄉愁緒。」
瑤英輕笑,往後靠在他胸膛上:「能養得活嗎?」
難怪回王庭的路上李仲虔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好,他竟然討來了荊南的蓮種還親自種下。
曇摩羅伽抱緊她,和她貼在一起,密不可分,點點頭。
「等開花了,摘一朵去供佛。」
他一定好好照料這一池蓮子,等著它們破殼而出,生長,發芽,開花,紮根於這座蓮池,像他在長安見過的那樣,滿滿一池蓮花綻放。
這裡是他們的家,他們會執手相伴一生,看花開花落,雲捲雲舒。
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