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話是有些心虛的,蘇暖暖當然很清楚蘇夢暖生前是怎樣一個奢侈狠毒的女人,那段庭軒也是帥到慘絕人寰又富貴至極的男人,真論起青春損失費,還不知道誰跟誰要呢。
所以她做了好幾遍的心理建設,才終於讓自己能夠理直氣壯的昂首往門外走去。
「奶奶,這……這不行啊,您再怎麼說,身份在這裡擺著,去廚房和那些下人們理論,這……這萬萬不能,太掉您的身份了……奴婢……奴婢去吧……成嗎?奶奶您在這裡等著奴婢的好消息。」紅蓮見蘇暖暖是認真的,只嚇得一下子就撲上來抱住了她:「奶奶,您不能給平國公府丟臉啊,您可是大家子的千金……」
「不去鬧的話,就要做大家子的死千金了。何況平國公府都煙消雲散了,我還有什麼可顧忌的?」蘇暖暖扯開紅蓮:「行了,你們要覺著丟人,就不用跟我去。」
紅蓮和香雲怎麼敢不跟著她,又知道這位奶奶向來是說一不二的,兩人也不敢十分勸,如今她們只能暗自祈禱奶奶還記著自己的正妻身份,不要鬧的太過,成為全府的笑話就好。
梅月樓離著廚房足有二里多地,在這段路程中,蘇暖暖已經成功的培養出了身上殺氣,所以進到廚房的時候,便是一副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明顯是要來找茬兒的河東獅吼模樣。
「奶……奶奶……」
管廚房的薛家媳婦都懵了,眨著眼睛只以為自己是出現了幻覺:這位奶奶殺氣騰騰跑過來是做什麼呢?她她她她……怎麼……怎麼會來廚房?她還記得她是大家閨秀名媛千金嗎?這……這準備唱哪一出兒啊?
紅蓮和香雲不敢直視廚房裡這些詫異的目光,只把頭都快埋到胸脯上去了,蘇暖暖可不覺得有什麼丟人:民以食為天,你們要斷我的糧,那就是逼著我來拼命,哼!
因挽起了兩截衣袖,露出白生生的胳膊,那右手腕上還戴著一隻碧綠的翡翠鐲子,越發顯出這份潑辣中的貴氣。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你們奶奶。」蘇暖暖臉上帶著笑,笑容里卻藏著刀,慢慢道:「那怎麼剛才我讓紅蓮來拿點東西回去,她連片指甲都沒帶回去呢?怎麼著?看我現在落魄了,連你們也敢欺到我頭上了?」
薛家媳婦心裡這個鬱悶啊,就別提了,心想你也知道你落魄了嗎?看看你這趾高氣揚的樣子,哪裡是知道自己落魄的模樣啊?有本事你去找雲奶奶說話,一個勁兒的難為我們算是怎麼回事?
但這話只能在心裡說,萬萬不敢出口,因只好陪笑道:「奶奶說笑了,奴婢們哪敢欺負奶奶,著實是廚房這裡都是有分例的,何況之前爺也說過,讓奶奶在梅月樓靜思己過……」
「爺讓我靜思己過,沒讓你們餓死我吧?」蘇暖暖也懶得和這些婆子媳婦廢話,她之前就選好了有利地形,此時恰是站在案板前,因順手就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往案板上一剁,中氣十足的叫道:「實話告訴你們,就你們這幾天送的東西,我也不過吃個半飽,指望著你們,非餓死我不可。你們若說奶奶我在這裡胡鬧,就去找徐冉雲和段庭軒,向他們告狀去,有本事讓他們把我今兒拿走的東西都收回去。」
「奶奶……這……您……」
薛家媳婦看著手裡拿著菜刀一下一下往案板上剁的蘇暖暖,徹底坐蠟了。正不知該如何辦好,就見蘇暖暖一揚下巴,對紅蓮和香雲道:「還等什麼?呶,把這兩袋米麵搬走,外面有一輛板車不是嗎?先放到車上去。」
事已至此,人是已經丟乾淨了,紅蓮和香雲索性也把臉皮豁了出去,按照蘇暖暖的指揮,快准狠的在廚房搜刮起來,舉凡米麵肉蛋,油鹽醬醋糖茶,但凡能看見的,就往板車上劃拉。
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啊。
看到目瞪口呆束手無策的婆子媳婦們只能眼睜睜站在那裡,滿臉無助的看著紅蓮香雲往車上搬東西,蘇暖暖心中不由得感慨萬千,心想這就對了,有吃的,還要臉皮做什麼?對付這些下人,那就是餓死要臉的撐死不要臉的。
眼看著把廚房裡的東西搜刮的差不多了,蘇暖暖看了眼手裡菜刀,這才笑吟吟道:「嗯,這把菜刀看起來不錯,奶奶我先借用了。對了紅蓮,我進來的時候看見院子裡有幾籠公雞,拎兩籠上車。」
「就說是我拿的,雲奶奶若是有意見,讓她來找我。」蘇暖暖冷哼一聲:她還真不怕那些平妻姨娘小妾,以蘇夢暖的智商,都能和那些女人斗個旗鼓相當,最後雖然被段庭軒給拋棄軟禁了,那也是因為這蘇夢暖太跋扈狠毒不知收斂的緣故,她又怎麼會怕那些女人。
看著主僕三人合力推著板車揚長而去,薛家媳婦終於「撲通」一聲坐在地上,呼天搶地的乾嚎起來。
**********************************
「爺,可了不得了,今兒大奶奶去廚房大鬧了一通,消息都傳到老太太和太太耳朵里去了。」
段庭軒剛回到府中,還沒等踏進書房的門兒,就見平日在書房伺候著的小廝雙喜一溜煙兒奔來,到了近前就是一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丟過來。
「哦?去廚房大鬧了一通?為什麼啊?」
小侯爺的定力是不容小看的,所以段庭軒進了屋,慢條斯理的洗了手,又拿起方巾擦了擦,這才漫不經心問了一句,然後接過丫鬟彩雲遞過來的茶,慢悠悠喝了一口。
「因為奶奶說她這幾天都沒吃飽……」雙喜覷著主子的臉色,小聲報告著,不等說完,就被主子噴了一頭一臉的茶水。
「咳咳咳……沒……沒吃飽?」完美定力遭受如此嚴峻的考驗,這讓段庭軒惱火不已,他狠狠一甩袖子:「之前她不是鬧絕食嗎?怎麼現在又嫌吃不飽了?」
「這個……奴才也不知道,也許是……奶奶不想絕食了?」雙喜小心翼翼的道,話音落,就見段庭軒揮了揮手:「行了,她大鬧了廚房之後呢?又幹什麼了?」
「聽說……聽說是把廚房裡的東西搜颳了一多半走,連……連院子裡的板車都……都用來拉東西拉走了,到現在好像也沒歸還。」雙喜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心想奶奶這樣鬧,八成是想引起爺的注意吧?也不知道爺會不會上當。
「想引起我的注意嗎?」
段庭軒果然自作多情起來,他在書房裡踱了幾步,摸著下巴道:「好了,我知道了,只要她不鬧到後院來,不管是廚房還是洗衣房,哪怕是雞窩豬圈,都隨她鬧去,她不怕丟人就去鬧吧,誰都不必理會。」
「可是爺啊,這……老爺太太那裡……」雙喜為難地道,心想這消息已經像春風般吹遍整個侯府了,爺您真的不怕丟人嗎?
「老爺不會管這種事情,太太和老太太那裡我去說,她素日裡鬧得還少嗎?怎麼這一次你們就大驚小怪起來?」段庭軒冷笑一聲:「行了,下去吧,這種小事兒以後少來煩我。」
雙喜心想小事兒?剛剛不知道是誰因為這件小事兒把茶水都噴出來了呢。不過嘴上當然不敢這麼說,只好唯唯諾諾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