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庭軒每次來,都要聽母親這樣的話,他心中實在是不耐到了極點,去也知道母親是為自己好,因只得耐著性子道:「娘,這些我心裡都有數,爹爹雖然喜歡林姨娘和弟弟,但也不是老糊塗,何況還有皇上和皇后那一關,你當我這世子是很好廢的嗎?你就不要杞人憂天了好不好?」
楊夫人嘆了口氣,搖頭傷感道:「傻孩子,你哪裡知道這其中厲害……」只說到這裡,卻是再也說不下去,枕頭風的威力,她這個做娘的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兒子面前提及的。
母子倆一時間就沉默下來,忽見楊夫人的陪房周明家的走進來,陪笑道:「太太,今兒老祖宗那裡吃齋,不用太太過去伺候,所以廚房問太太是不是早些往這邊傳飯?太太有什麼想吃的,也可以傳話過去,她們中午就可以做了。」
楊夫人淡淡道:「老太太既吃齋,我也跟著吃罷,讓廚房那邊也不用費事了,這會兒擺上來就是。」說完又轉向段庭軒道:「你起得早,想是也沒吃飯吧,不如就在我這裡一起吃了再走?」
段庭軒笑道:「兒子吃過了,裝了一肚子的豆漿油條,娘不用管我。」
一句話說的楊夫人糊塗起來,驚訝道:「豆漿油條?大早上的你吃這個東西?也不怕油到。這是哪個不懂事兒的為了討好你,做給你這樣東西吃?」
楊夫人以為這是哪個妾室為了討好兒子做下的好事,段庭軒房裡人不少,他又是個精明的,所以這些女人明里暗裡爭寵的手段也不過就那麼幾樣,用吃食來固寵算是比較常見的,沒看徐冉雲房裡隔三差五就是鴨子湯嗎?就因為段庭軒好吃鴨子,所以安平侯府的鴨子被禍害的可不輕,說是鴨子們的地獄也不為過。
「不關她們的事,兒子是在梅月樓那裡吃的。」段庭軒似是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其實就是為了給母親打個招呼,髮妻的前後變化讓他的心思也有些改變,所以不想讓家裡人仍對蘇暖暖抱著仇恨輕蔑態度,免得將來真要把人弄回後院,會激起大亂。
果然,楊夫人愣了一下,接著面色就變了,沉聲道:「梅月樓?你不是把那個女人弄過去了嗎?先前恨得咬牙切齒,這會兒怎麼又過去吃飯?兒啊,你從來都是心思堅定的,這一回怎麼辦出這樣不靠譜的事兒來?那女人是能輕易沾得的嗎?這些日子她沒鬧故事,我求神拜佛尚且不及,你還主動去了,豈不是讓她得寸進尺?」
段庭軒正要解釋,忽聽門外有丫頭道:「太太,四平在二門外遞來消息,說是太子府來人找爺過去。」
楊夫人聽見這話,也顧不上追問了,連忙就讓段庭軒快去,於是段庭軒滿肚子話也沒機會說,就讓母親直接轟出門了。
不說小侯爺心裡鬱悶,殺氣騰騰奔向太子府,暗中發誓太子要是沒什么正經事,只為了捉鳥釣魚之類的事情煩自己的話,自己就把他給燉了餵鳥餵魚。只說楊夫人,送了兒子離去後,她心事重重來到飯廳,看著滿桌子飯菜也沒什麼食慾,只吃了幾口粥,就命人去把徐冉雲和薛芝蘭一起找來。
兩人倒是來的很快,在門口少不得含沙射影的說笑幾句,楊夫人在屋裡聽了,心中有些不喜,卻也無奈,大家族的後院,可不都是這樣的呢?若只在言語上較勁兒,還算是好的了,最怕那些陰損招數層出不窮,什麼陷害污衊借刀殺人之類的,她真是厭煩透了,如今沒了蘇家的那個女人興風作浪,兒子房裡這幾個人還算是不錯的,最起碼目前看來,她們只是爭風吃醋而已,沒看見捅刀子,這已經讓楊夫人心裡念佛了。
待兩人進來,一起行了禮,楊夫人看著只做家常打扮卻依然是艷色無雙的薛芝蘭溫溫婉婉的動作,心中便多了幾分喜悅,這份神情落在徐冉雲眼中,自然不是個滋味兒,卻知道在婆婆面前,自己有多少不滿都得壓下去,因便搶先扶了楊夫人落座,一面笑道:「太太找我們來,可是有事情吩咐?若是尋常事,告訴兒媳一聲也就是了,蘭妹妹從進了門,生了三個孩子,這身子還虛著呢,平時有事我都不去煩她,就為了讓她好好靜養。」
楊夫人笑道:「你說的沒錯,你能有這份兒關心,我很欣慰。」說完讓她們倆都坐下來,這才皺著眉頭道:「你們服侍軒兒這麼些年,著實細緻周到,我沒什麼可說的,只是最近這些日子,你們是不是有些懈怠了?」
徐冉雲和薛芝蘭彼此看了一眼,不明白楊夫人這是什麼意思,因異口同聲道:「兒媳不敢鬆懈,太太因何有此問?」
楊夫人嘆氣道:「既然沒鬆懈,怎麼連軒兒和梅月樓那邊的往來你們都不知道?我原本也不知道,還是今天早上他隨口一說我才知曉這件事,今兒早上,軒兒就是在梅月樓用的早飯,他說的時候還帶著笑呢。」
這消息讓兩人都是大吃一驚,徐冉雲便看向薛芝蘭,皺眉道:「昨兒晚上爺是在你那裡歇的,這事兒你不知道嗎?」
薛芝蘭無奈道:「爺今兒天不亮就走了,誰也沒驚動,等我醒來的時候,他連影子都不見,問下人們,說是爺吩咐的,不許吵醒我,自己洗了臉就出去了,我只以為他有事情著急辦,哪裡能想到他跑去了梅月樓?」
徐冉雲正要再說,就聽楊夫人道:」好了,你們在我這裡說什麼也沒用,還是好生想個辦法攏住軒兒的心最重要,那女人是什麼性情你們明白的,一旦讓她重回後院,到時候我不過是不得靜心罷了,你們卻不知要添多少麻煩。」
兩人齊聲答應,見楊夫人似是精神有些不濟,也不敢多打攪,便辭別出門。
出了門,薛芝蘭便看著徐冉雲道:「向來都說雲奶奶手段了得,可這麼些日子過去,怎麼梅月樓那幾個人倒還是活蹦亂跳的?我料著你沒有這樣的慈悲心腸,莫不是心中還存了什麼打算?你可當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完也不等徐冉雲回話,便揚長而去。直等進了自己的院子,方聽身旁丫頭玲瓏道:「奶奶向來柔和,雖然和雲奶奶不太對路,但平日裡也是忍讓居多,今兒怎麼忽然這樣刻薄起來?雲奶奶性子最不能容人,還不知她要怎麼生氣呢。」
薛芝蘭淡淡笑道:「我故意的,反正她再不能容人,也拿我沒辦法,如今爺的房裡人眾多,咱們若還一味的韜光養晦,只怕倒要被人瞧扁了,偶爾也該露一點崢嶸出來。何況這一次的事情蹊蹺,爺竟還和梅月樓那個女人有往來,這是為什麼呢?這話我又不好在爺面前問,倒不如讓別人先去探探路,雲奶奶向來高傲,大概受不得這個氣,我如今再拿話激一下,她就做了現成的石子兒,等她替咱們探明了路徑,看看事情發展再說。」
一番話說完,玲瓏已經是心服口服,正要豎起大拇指衷心讚美幾句,就聽身旁主子笑道:「靜姨娘過來了,看她一臉喜色,不知又有了什麼好詩詞,走,咱們過去問問。」說著便迎了過去。
且說徐冉雲,吃了薛芝蘭幾句激,心裡便怒不可遏,回了自己房間,心腹丫頭鳳仙上了茶來,便殷勤勸道:「奶奶,蘭奶奶在人前從來都是性子和順,今兒卻不知怎麼的一反常態,竟然拿話來激怒奶奶,奶奶要防備一些,免得著了她的道兒。」
徐冉雲喝了茶,滾燙的茶湯下肚,這才覺著那些怒氣煩躁平復了一些,因把茶杯在桌上重重一頓,冷笑道:「連你都看出來了。哼!以為我不知道她要我做那投石問路的石子兒?呵呵!她慣會在人前裝溫柔和氣,其實若說起心計狠毒來,這府中有幾個人能比得上她?連我都曾吃過虧,更不用提別人了,我若還不知道防範,怕是如今埋在哪兒都不知道了。」
鳳仙見主子看的透徹清楚,這才放下心來,微笑道:「蘭奶奶打的好主意,不過可惜遇到奶奶這樣心明眼亮的,就不上當她又能如何?要探路,她自己探去,昨兒晚上爺不是歇在她那裡嗎?她看不住爺,這會兒還有臉沖奶奶發火,真是忒不要臉了。」
徐冉雲面色變幻不定,很快便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罷了,別說了,就是沒有她激怒我,我也要去梅月樓看看。」
呼,徐冉雲要粉墨登場了,咳咳,先為她默哀一下(話說我這不算劇透吧?)仍然三百六十度旋轉打滾聲嘶力竭求點擊推薦票和收藏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