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魚跟在古雲清的身後,進了古生財家的正屋,進了屋子才發現古生財坐在炕邊,手裡拿著一個旱菸在抽,見他們進來,又免不得猛咳嗽幾下。
張氏進屋把雞蛋筐放在門後邊的柜子邊,就這桌上的杯子倒了兩杯白開水,哭訴著,「雲清你們是不曉得啊,劉迎春家那兩個小禍害,把我們家大慶打的喲,鼻青臉腫的都起不來床了,把你三叔也氣得不輕呢。」
田小魚本就和劉迎春的關係好,而且那天的事情,自己已經聽松枝解釋過了,而且那張德全還專門前來賠過罪,如今到了這張氏嘴裡說出來,卻是顛倒是非,黑白不分了。
但張氏畢竟是個長輩,田小魚也不可能貿貿然就開口替劉迎春說話,只是有些皺眉頭,嘴裡並沒有說什麼。
而古雲清呢,一個是姨姐,一個是三叔家,也不好插嘴,只是訕訕笑了一下,略顯尷尬。
張氏見自己的這一席話就像拳頭打在棉花上,心裡越發有些不舒服,這個時候古生財倒開了口呵斥著,「在小輩面前嚼什麼舌根子,你同他們說這些做啥。」
明面兒聽著是呵斥,其實只是為了打破這尷尬,古雲清見三叔這麼說了,也不能再沉默,「無礙無礙,不知三叔和大慶的身子怎麼樣了?我和小魚拿了一筐雞蛋,你們吃著補補。」
古生財微微點頭,不再吭氣。
張氏又拉著田小魚嘮了一會兒家常,兩人就告辭了,這凳子是如坐針氈啊,田小魚出了大門,偷偷給古雲清說,以後若是沒什麼大事,自己是再不想巴巴跑過了。
兩個人離了古生財家,又馬不停蹄的回家拿了一筐雞蛋去了大伯家。
大伯去世的早,只有大伯母葉氏一個人操持著家裡,在大伯去世前一年生了個女兒叫巧梅,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自然也顧不上什麼男重女輕了,捧在手心裡疼著,只不過這個大房的孩子卻比古雲清還要小上幾歲。
大房和二房的當家人去得早,兩房媳婦兒倒有些惺惺相惜。
古雲清自從大伯去世後,就經常來這邊幫大伯母葉氏幹活,後來古雲清的娘去世了,葉氏葉氏時常接濟這個侄兒,也經常把古雲清叫到他們家吃飯。
葉氏是個心腸好的女人,與村子裡面的婦女們關係都不錯。
俗話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但是這葉氏卻從來沒有傳出過什麼不堪的緋聞,而且性子直爽,幹活一把好手,雖是寡婦卻也是個受村子裡面很多人敬重的寡婦。
古雲清帶著田小魚走到了這葉氏家門口,自己卻停滯不前,不敢再往前走一步,本來抬起敲門的手卻有些顫抖。
古雲清娶妻的時候,葉氏正好生著病,也就沒有參加,古雲清走的時候,看葉氏病著,雖然給了他們一些銀錢,但還是不敢把照顧田小魚的重擔託付給這個大伯母,畢竟她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本就不容易,所以這才託付給古家唯一的嫡長輩三叔,可是誰曾想,三叔家竟如此貪心。。
田小魚不曉得古雲清的心裡所想,但是腦海中也沒有過葉氏這號人物,如今又看自家夫君這般,心想,難道這個大伯母是個不好相與的?
在兩人心思各異的時候,這院門卻是自己打開了,門口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女,穿著一身嫩綠的棉衣布裙,頭髮並未挽起,手中端著一個木盆,裡面有些衣服,看模樣好像是要去河邊洗衣服的。
少女看著門外的古雲清,一臉驚訝,甚至於把木盆都掉在了地上,捂著嘴瞬間淚眼朦朧,卻也不說什麼。
田小魚被這正杖嚇了一跳,納悶的道,這是什麼回事?難道古雲清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嗎?
顯然院內的是有人的,還被木盆掉落的聲音驚著了,火急火燎的跑出來站到少女旁邊,擔心地問,「巧梅你這是咋啦,這盆砸到腳上可咋整,你說說你,一個姑娘家整天慌慌張張,怎麼嫁的出去喲!」
這女人端詳自己的女兒無事,才注意到腳下的木盆和站在門外的人,看見是古雲清,女人的眼睛也有些濕潤,想要伸出手摸摸這是不是真的,可是又覺得唐突縮了回去,小心翼翼的詢問著,「可是雲清回來了啊?」
「是我,大娘,我是雲清。」古雲清在看見古巧梅的時候,心裡已經波濤洶湧了,這下看見葉氏也出來了,再也壓抑不了心中的情緒,一下子跪在了兩人面前哽咽著。
葉氏一看真的是古雲清,這心裡又是喜又是驚,連忙把古雲清往起來扶,嘴裡不停的念叨,「你這是做什麼,趕緊起來,回來就好啊,回來就好。」等把古雲清拉起來,也自然注意到他身邊的田小魚,「你可是雲清的媳婦兒啊?」
要說之前田小魚不懂這個大伯母在古雲清心裡的地位,現在若還是不懂就太傻了,就沖這一跪,田小魚也知道,大伯母在古雲清心中的分量絕對不低。
既然是對自己相公重要的人,田小魚肯定也想好好處著關係,當即笑盈盈的回應著葉氏,道,「恩恩,大娘,我叫小魚。」。
葉氏鬆開拉著古雲清的手,又伸手拉著田小魚笑盈盈的誇讚著,「真是個好姑娘,模樣也端正,我們雲清是個好的,你嫁給他不吃虧的。」
田小魚心裡笑道,這個大伯母真會說話,自己現在可謂是面黃肌瘦,哪裡還能看出來模樣好了,可嘴上也受用的說,「大娘說的是,雲清哥是個特別好的人。」
葉氏打量完田小魚,看見她說話柔柔弱弱的,眸子裡面濕濕潤潤,看人的目光也是光明磊落的,不像老三家那個精明黑心的,見誰都恨不得沾點便宜才肯罷休。
剛才看見古雲清驚訝不已的古巧梅也緩過神來,見自家娘還堵在門口和古雲清兩人說這話,不免覺得好笑,趕緊勸道,「娘,你是打算站在門口同堂哥哥和嫂子兩個人敘舊嗎?」
「哎呀,看我這腦子,快進來快進來,好不容易回來了,哪能讓人站在外面呢?」葉氏聽了巧梅的話,一陣小懊惱,趕緊邀著兩人進了屋裡去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