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裡,每日都有人打掃。
知道林老夫人回來的消息後,陸氏就派了春雨過來瞧瞧可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生怕又惹了老夫人不快。
好在林老夫人一路走來看到打理的還算不錯,繃著的面色總算是緩了緩。
進了屋,吳氏將林老夫人攙扶坐下,便問:「母親可用過早膳了?」
「在寺里已吃過了。」林老夫人感覺有些疲憊,畢竟坐了那麼久的馬車,身體又舒展不了。
陸氏見狀便提議道:「母親一路回來想必也累了,先好好歇著,等國公爺回來,再讓他來給母親請安。」
「不急,我還有話要說。」林老夫人突然面色凝重看向陸氏。
吳氏心裡明白所為何事,便默默退到一旁。
林老夫人示意孫嬤嬤帶著人出去,等屋內只留下她們三人,便聽她對著陸氏呵斥道:「老大媳婦,還不跪下!」
陸氏聞言面色平靜,不見一絲慌張,語氣淡淡:「不知媳婦兒犯了什麼錯,還請母親明示。」
「你教出來的好女兒,都敢弒殺自己的婆母了,日後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林老夫人只要一想到就覺得不寒而慄。
陸氏裝作無意瞥了吳氏一眼,她就知道老夫人不會突然回來,原來是有人告了密。
吳氏察覺到落在身上的目光,面上不動聲色。
陸氏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事情的真相還不明確,希望母親不要隨意聽信謠言,免得壞了咱們定國公府的名聲。」
「你以為出了這種事,咱們定國公府還有名聲可言?我勸你快些將大丫頭送回安國公府,出嫁後就是別家人了,該怎麼處置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林老夫人語氣不耐煩道。
在她看來,這種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連累整個定國公府,府里還有未出嫁的孫女們,有個這樣名聲的姐姐,日後還能有好人家來提親?倒不如留給安國公府自個兒處理省事。
陸氏聞言面色漸冷,「母親的意思是要我不管韻兒了?」
「你想怎麼管?趁現在外頭還沒傳開,趕緊私下裡解決了才是正事。」林老夫人脫口說道,絲毫不顧及陸氏的心情。
想當初她就不應該同意讓陸氏嫁進來,看看這都怎麼教養的孩子,怕是有其女必有其母,倘若日後也對她做出那樣的事來,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裡,林老夫人只覺得背脊發涼。
她原以為林老夫人只是因著侄女的事情不喜自己,所以這麼些年來,無論林老夫人對她做什麼,說什麼話,她從未計較過。可林舒韻身體裡到底流淌著林家的血,是她的親孫女,如今竟要因為尚未澄清的事情就被自己的祖母無情拋棄了?
陸氏頓時覺得心寒。
「就因為她是定國公府的小姐,才要以身作則。出了事不想著將功贖罪,居然跑回娘家,是打算讓老大以權謀私麼?!」林老夫人怒不可遏地質問道。雖說她不喜林泊簡,可到底是她生的孩子,一旦涉及到利益方面,就不得不權衡,做出正確的決定了。
「韻兒沒做錯什麼,為何要將功贖罪?況且此事我已和國公爺商議過,明日一早便去安國公府提和離。」陸氏也懶得再和林老夫人爭辯下去,索性直接宣布了結果。
「你說什麼?和離?!」林老夫人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嗡嗡作響,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對,和離!安國公府做出那般不要臉的事,還妄想要息事寧人?做夢!」陸氏氣急敗壞道。
橫豎兩個人現在沒有孩子,早一日分開,待事情淡下去了,還能再給林舒韻說一個好人家。
吳氏滿臉詫異地看向陸氏,怎麼也沒想到素日裡端莊穩重的她竟這般絕然。
「韻兒是我的女兒,她沒做過的事,誰也不能逼著認了。一會我便派人去安國公府清點嫁妝。」陸氏這會倒是冷靜了下來,既然林老夫人不肯為林舒韻出頭,她這個做母親的,還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女兒再往火坑裡跳?
「你、你瘋了?!」林老夫人見陸氏說的像真的,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大嫂你可千萬別衝動,出了事咱們慢慢解決。俗話說的好,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怎能隨隨便便就提和離了?」吳氏反應過來,忙開口勸道。
萬萬不能和離,如今林泊遠風頭正盛,林舒柔的婚事還近在眼前,倘若有個弒殺婆母和離回家的姐姐,日後哪還有好人家敢上門提親?還有她的兒子,如今也是前途光明,怎能受這等牽連。
原本她向林老夫人告密,只是想看著陸氏受責罵,可如今怎麼結果與她想的完全不一樣了呢。
「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了,不和離難道等著被人掃地出門?倘若此事出現在柔兒身上,弟妹還能心平氣和的與他們相談甚歡麼?!」陸氏反唇譏笑道,「反正我是做不出這樣的事。」
吳氏欲張口,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能拼命看向於林老夫人。
林老夫人回過神來,脫口道:「不能和離!我不同意!」想他們定國公府自承襲以來,何曾有過和離這種事?哪怕過的再不好,為了孩子,為了定國公府的顏面,那也得打落牙齒活血吞,怎麼到了陸氏這裡,就非要鬧到這個地步?
陸氏聞言卻輕笑,「母親這話說的好沒道理,韻兒是我的女兒,她的事自然是我來做主。」
林老夫人見硬的不行便放軟了語氣道:「就算弒殺婆母這事還沒弄清楚,可也不至於到和離的地步,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怎的到了大丫頭這,就這般善妒容不了人?」
「倘若是身家清白的姑娘,納了進房我們無話可說,可她卻流落過煙花之地,我們定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怎能與這樣的人共侍一夫!」林泊簡的聲音緩緩傳來。
陸氏抬眸看去,林泊簡自外走到她身側,與她並肩而立,看向林老夫人。「母親。」
吳氏見到林泊簡,眸色閃了閃,行禮道:「大哥。」
林泊簡沒理會她,依舊看著林老夫人,「安國公夫人心疼自個兒的侄女無可厚非,可她用歹毒的手段給韻兒下藥這事就絕不容忍!」
「什麼?下藥?!」林老夫人神情崩潰,幾乎昏厥,她這是造了什麼孽,這都是些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