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剛剛慘死不久,這院裡陰森森的,毛骨悚然,連丫鬟婆子都繞道走。
陸錦雲搖搖頭,「都是一家骨肉姐妹,她不會害我!」
靖寶深吸口氣,感覺到心口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
三日後,宣平侯上書辭官,老皇帝御筆一批,允了。
又過幾日,陸娘娘出殯,陸府大小主子素服送殯,連老太太都拖著病體去了。
靖寶看著浩浩蕩蕩的送殯長龍,只覺得人生說不出的滑稽可笑。
回來的路上,老太太突然一口氣沒上來昏厥過去。
眾人趕緊把老太太抬回侯府,請醫的請醫,問藥的問藥。一連請了數個太醫,都說先把後事預備起來。
老太太燈枯油盡,怕就在這幾日。
一眾兒女日夜守在床前,靖寶也只得在侯府住下,哪知僅僅住了兩夜,老太太精神突然好起來,嚷嚷著要吃湯圓,還得豆沙餡的。
連靖寶都知道,這怕是迴光返照。
果然,一隻湯圓吃下去,老太太便呆呆望著宣平侯。
侯爺上前握住她的手。
老太太嘆道:「兒啊,你湊近些,娘再多看你一眼……」
話音未落,身子一晃,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侯府眾人無不悲嚎痛哭。
靖寶哭不出來。
她定定的看著老太太安詳的臉,覺得這樣體面的壽終正寢,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她替老太太高興哩!
「陸表哥,擦擦罷!」
陸錦雲泣不成聲的遞上帕子,靖寶怔怔接過。
有淚嗎?
她抹了把臉。
滿臉淚痕!
靖寶怕被人瞧出來,趕緊走到院外拭淚。
下弦月掛天邊一角,月色正寂寥。
忽然,手臂被人用力一拽,踉蹌幾下,差點崴了腳,扭頭,漸張的怒氣涌動道:「陸懷奇,你幹什麼?」
「我見你不動,怕你鬼上身!」
「你才鬼上身!」靖寶氣絕。
「老祖宗說的,人走後,魂得留七天呢,她還在的。」
靖寶覺得這個二愣子簡直不可理喻,一低頭,發現五姑娘的帕子還在她手裡拽著,忙往陸懷奇懷裡一塞:
「你幫我還給五姑娘,就說……」
靖寶說不下去了。
因為,這個二愣子的眼裡,都是淚。
……
因事先早有準備,靈常很快就布置起來。弔唁的人並不多,來的都是避不開的親朋好友。
靖寶幫不上忙,每日往侯府去一趟後,便把自己關在房裡讀書。
侯府先是被抄家,接著連續三場喪事,元氣大傷。
宣平侯爺勒令眾人閉門度日,等閒不許到外頭去,又親自尋了好的教書先生回來,拘著兒孫讀書上進。
人總要跌了大跟斗,才能看清自己的處境。
紛紛揚揚的俗事剛了,靖寶入國子監考試的日子,也就只剩下三天。
這日傍晚,她正在書房讀書,姐夫吳誠剛和表哥陸懷奇一道進院來。
他一怔。
這兩人怎麼走到了一起?
靖寶一問才知道,原是這兩人是在府門口遇到的。
一個奉妻子之命;
另一個則是偷偷溜出來的。
目的都是帶靖七爺去外頭吃酒聽戲,算是給他考前放鬆放鬆。
吳姐夫倒也算了,這陸懷奇身上還戴著孝呢,哪能吃酒聽戲。
陸懷奇給的理由還挺足:「你不是答應老祖宗要考探花嗎?我怕你做不到,老祖宗夜裡來找你!」
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