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您瞧姐夫!」蘭竹對若竹撒嬌,若竹捏一下她的鼻子:「你姐夫說得也沒有錯,按說,你就該留在京城,住在我家,若有什麼人和你求親,到時候,讓二哥為你做主。」
若竹就這樣自然地說出來,讓陳覺蓉仿佛回到了過往,那時候,她們關係還算可以,若竹也會在那笑嘻嘻地和自己說話,而不是現在這樣,仿佛格格不入。
陳覺蓉不由輕嘆一聲,抬頭,卻和婉寧四目相對,經過了這許多風波,陳覺蓉覺得,自己完全看不懂婉寧了,或者該說,婉寧的沉靜,究竟從何而來。
「大姐姐大姐夫,你們來得早啊。」秀竹的聲音傳來,接著,秀竹不由驚訝地:「二哥。」
張玉竹看著許多年都沒見過的妹妹們,心中不由有些羞愧,秀竹差點因為自己而被杜家退婚的事,張玉竹是曉得的。事情也是張青竹解決的,而自己的父親,也因此被罷官,進而回到家鄉。到了這個時候,張玉竹才感覺到,並不是自己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要做一些事情,難免就會牽連到別人。
「二哥怎麼不說話?」秀竹見張玉竹瞧著自己,也不打招呼,不由驚訝地問。
「我都許多日子沒見到你了,乍然看到,一時心中有些感慨。」張玉竹掩飾地說著。
秀竹淺淺一笑,希聲已經跑到秀竹跟前:「二姑姑,方才大姑姑說,要我留在京城呢。」
「好啊,你留在京城,就住在我家裡。」秀竹的話讓希聲瞪大了眼睛,見希聲這樣可愛,秀竹越發捨不得她了:「你留在京城,跟我一起住,也能陪陪我。」
希聲用手捂住嘴,眼睛瞪得很大,婉寧對女兒招手:「你就和姑姑們說,很想姑姑們,但是呢,還是要跟著爹娘一起去。」
婉寧說一句,希聲就在那點一下頭,等婉寧說完了,希聲就高聲說:「大姑姑,二姑姑,我要跟著爹娘去。」
「你娘方才可不是這樣說的。」若竹捏一下希聲的臉,希聲抱住若竹的腿:「姑姑們都聽到了啊,那我就不要說了,省點力氣。」
眾人都大笑出聲,陳覺蓉看著希聲,不免想起自己的兒子們,按說,他們該和自己在一起生活,但是,現在,陳覺蓉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穿著,還有現在的處境。陳覺蓉嘆了口氣。
從進來到現在,不管是若竹,還是秀竹,都感到陳覺蓉很少說話,但她們姐妹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連面子情都沒有多少了。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也該繼續上路了。」婉寧站起身,笑著對張青竹說,張青竹起身,看著眾人道:「你們好好地在京城。」
「大哥放心,我們會好好的。」若竹先說了這句,接著若竹又看向張玉竹,補充了句:「我會和二哥,會和二哥……」
「我們都會好好的。」張玉竹聽出若竹話中似乎有些不能說出口的話,於是張玉竹搶先說了這麼一句。
張青竹點了點頭,也就帶著眾人走出去,婉寧抱著孩子們上車,宋姨娘隨即跟著上車,若竹拉著妹妹的手,還是很想把她留下。
蘭竹已經笑著道:「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姐姐,我現在啊,要去行萬里路去了。」說完,蘭竹就把手從若竹手中抽出來,對若竹笑著擺手,笑著上了車。
「三妹妹瞧著,比原先要長大好些。」秀竹忍不住感慨,若竹也點頭:「原先瞧著還有些孩子氣,這會兒呢,哪裡還有一點孩子氣,竟是個大人模樣。」
「這都是大哥大嫂教得好。」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張玉竹,若竹不由抬頭看向兄長,年紀還小的時候,若竹和張玉竹之間,要更親近一些,張玉竹的功課不如張青竹,自然也就沒有張青竹受到的關注多,那時候張玉竹常常帶著若竹去玩耍。
從什麼時候起,兄妹之間漸漸地不再說話了。若竹想起往事,不由叫了聲二哥:「你空了時候,也去我家走走,不要讓外甥們,連自己舅舅都不曉得。」
張玉竹沒想到若竹會和自己說話,遲疑了會兒才道:「你不怪我。」
「我們是親兄妹,又有什麼好怪的呢?」若竹反問,張玉竹眼睛不由有些酸澀,若竹輕聲道:「再說,我們總歸是……」
若竹沒有把話說完,秀竹站在若竹身後,不由也有些鼻酸,風吹了過來,帶下來幾滴雨,滴落在若竹頭上。
若竹這才悄悄地擦掉眼角的淚,對張玉竹笑著道:「下雨了,二哥二嫂不如和我們一起回去。」
張玉竹夫妻是步行出城的,這會兒聽到若竹主動邀請,張玉竹不由看向陳覺蓉,陳覺蓉還是在那看著若竹,過了好一會兒,陳覺蓉才對張玉竹道:「既然大妹妹盛情,那我們也就上車走吧。」
若竹又和秀竹說了幾句,這才各自分開,往各自的車上行去。
車廂狹小,陳覺蓉和若竹面對面地坐著,張玉竹和王三爺二人在外面車轅上坐著,一時,若竹不曉得該和陳覺蓉說些什麼。
車都進了城門之後,若竹才對陳覺蓉道:「我聽說二哥這會兒開了一個私塾,教一些蒙童,這也很好。」
陳覺蓉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聽著,沒有從若竹話中聽出嘲諷,於是陳覺蓉看著若竹:「不過就是餬口。」
「能餬口也很好。」若竹乾巴巴地接了一句,接著若竹似乎是擔心陳覺蓉想別的,於是若竹又道:「公公有時候回來,也會說些朝中的事兒,公公總說,其實這會兒,朝中還是缺人,但是陛下的意思,這人呢,除了能用,最要緊的是,忠心。」
忠心!陳覺蓉不由長嘆了一聲,忠心啊,張玉竹的忠心,要如何才能被天子看到?馬車已經停下,張玉竹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到了,大妹妹,屋子窄,我也就不請你們進去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