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誰才是棋子
張辰回去之後，立馬就和自己大哥說了微光科技盯上智語項目這個事，當時父親也在場。
沒想到真就被陸洲料中，張辰果然挨了一頓說教。
張志軒：「項目你是最先接觸上的，你當初找人家幫忙給意見的時候，人家也沒藏著，明確和你說了這個項目的前瞻性，伱要是早點下手，現在還有微光科技什麼事？商場如戰場，猶豫就會敗北，你也不能怪別人來和你搶項目。」
「不是……這是個很能吞錢的大項目啊，我當然要認真考慮清楚。大哥，我跟你說這事，重點並不是我在怪郭雋華和我搶項目，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讓你擦亮雙眼認清自己身邊的朋友，別以後被人暗中坑了都不知道。」
張辰這下心裡更不爽了，沒找到認同感就算了，還要被指責一頓。
「就算是一起看上同一個項目，下手之前也該提前知會朋友一聲吧？他直接就暗中開搶，要是我的朋友敢這麼陰我，這輩子絕交！」
張志軒看了眼張辰，欲言又止，顧及父親在場，最終還是把話憋了回去。他本想說：所以郭雋華搶的是你看上的項目，不是我看上的項目……
「話先別說得這麼絕，利益場的事沒那麼簡單，萬一最後你那個叫陸洲的朋友選了微光科技，你是要和他絕交嗎？」張志軒反駁了句。
張辰面上閃過一絲無語，「這能是一個性質的事嗎？人家是自己投了全部身家進去創業做項目的，肯定會綜合考慮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啊！不選我也正常的。」
父親張德遠在這時候開口了：
「郭雋華進場未必是壞事，越多人搶的項目，反而說明了一點：這個項目很有搞頭。人家是專業搞科技這塊的，我們到底是外行，如果微光科技不進場，億創集團也沒看上這項目，我們也確實不太敢砸大資本進場玩，他們越是想要的項目吧，證明越值得做。我們有資金，那不如就整把大的，進去陪他們玩玩。」
張辰本來還愁該怎麼和父親提他想從集團申請資金流支援的事，這下好了，父親大人直接放話了，正如他意啊！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張辰激動地說道。
張志軒默默睨了他一眼，「……」
張德遠若有所思，繼續說了自己的看法：
「我猜，億創集團應該是想直接玩股權轉讓收購，直接將智語納入他們集團的產業鏈群，這比較像他們的作風。微光科技，雖然那邊還沒明確和你透露具體情況，但我覺得應該也是走收購向的，微光未必會砸太多資金去拿一個國外的項目，有可能會優先增資入股+技術入股。」
「就看你那個朋友想不想保留自己的股份了，如果他做這個項目一開始只是想賺一波大錢，很可能他會更希望一口價把股權轉讓出去了。」
「如果他是這種想法，我們也是可以和他好好談談價錢的。反過來，如果他對這個項目不只是想撈一波錢的話，那大公司的收購方式他不一定中意，這也是我們可以切入去談的點。」
張辰再次覺得自己和父親想法不謀而合，猛地一拍手，說：「爸！我也是這樣想的！」
旁邊的張志軒表情一言難盡：「……」
張德遠：「那以你對你朋友的了解，你認為他會更傾向於哪個入資方式？」
張辰愣了片刻，撓了撓頭，說道：「我覺得他應該還是不想被大公司收購的，不然他也不會跑來找我還給我透露這麼多信息是不是？」
張志軒一聽，適時插了嘴：
「我覺得未必，那個陸洲混娛樂圈的，一個玩藝術的，運氣不錯弄出了一個有潛力的AI項目，我敢說他其實內心對這個項目的未來沒有太篤定的把握。項目在自己手裡最後能不能做出成果是個未知數，風險也會比較大。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會認為迅速套現脫身，把項目交給更專業的公司來管理，才是更明智的做法。」
張德遠點了點頭，揉著下巴說：「玩娛樂圈的……眼界這塊，確實難說。」
張辰左看看右看看，並不認可老爸和大哥的說法。
「我感覺不是這樣，以我對陸洲的了解，以及我們一起合作過的經驗，他投資向來不是想單純套現，他要是真只想要錢，那他好好搞他的音樂不是更容易啊？何至於冒這些高風險啊？我覺得他費盡心思整這些產業，其實是……」
說到一半，張辰面露尷尬地輕咳了兩聲，猶豫要不要繼續說。
張德遠和張志軒齊刷刷看向了他。
張德遠：「是什麼？」
張辰抹了一把臉，在腦子裡組織了一遍話術後，才說：「是他想提升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地位，畢竟普通出身的娛樂圈歌手，在我們這些階層的眼裡多少都會覺得就是個戲子而已……上不得台面的，他若想真正混進我們這些圈子，不整點硬活不行啊。」
「……」張志軒聽完，有些不屑道：「你過度腦補了吧？他那個出身的能混到今天這個身價，內心早就已經飄了，怎麼可能覺得自己上不了台面？他指不定都以為自己已經混進我們這個階層圈裡了。」
張辰搖頭，「沒有的，你不懂他，陸洲看著自信，他內心其實是自卑的。」
張德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社會圈層，他如果在他現有的圈層能做人上人，又何必擠進別人覺得他低人一等的圈子。你以為他想加進你的圈子，人家未必想。」
張辰擺了擺手指，「不是的，你們平時不關注娛樂圈吧？很多事你們可能不知道……葉芳菲就是他想擠進我們這圈子的終極原因。」
張德遠蹙眉：「葉芳菲？」
張辰「哎呀」一聲，一副說來話長的表情。
「總之他倆孽緣，他要是有想當葉家女婿的想法，他就得想辦法讓自己配得上這個圈層，不然葉家能同意他進葉家大門嗎？道理是一樣的，老爸你也不可能允許我娶一個出身普通的娛樂圈藝人吧？」
張德遠像是得知了什麼不得了的信息，眼睛逐漸睜圓，「你那朋友想當葉家女婿？」
張志軒直接笑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有點佩服他了。真是雄心勃勃啊，就是有點認不清自己了。」
張德遠：「葉庚華雖然老了，也還不至於老糊塗。」
「……」聽著這些話，張辰不禁在心中為自己哥們陸洲默哀了一下，「男人真掏心掏肺喜歡上一個女孩子，肯定心裡都想娶的吧？攀不攀得上是另一回事，但也不能阻止別人有這個追求不是嗎？」
是的，之前陸洲和葉芳菲那個分手緋聞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雖然陸洲不肯承認他失戀了，但張辰並不信陸洲的話……
張德遠：「那你當初怎麼不學學人家這樣追求呢？」
「？」張辰鬱悶極了，「……」
張志軒笑道：「既然陸洲還有這一層故事，也挺好，那我們就可以更好給他畫融資的大餅了。」
……
而他們又真的猜中陸洲的心思了嗎？
消息在暗中傳得挺快的。
微光科技很快也知道了億創集團計劃收購智語的事，而億創集團沒多久也收到風聲，知道張家同樣在盯這個項目，企圖入資。
局面突然就變成了三方競爭，而且每一方都認為自己才是最有利的那個人。
想通過轉讓股份收購智語的億創集團，暗中笑話張家太外行，他們認為只要陸洲不是個傻子，就應該清楚自己這個項目後期最缺什麼，除了錢到位，當然在技術方面能提供靠譜的解決方案才是真正的硬核。
而微光科技？這家龍頭沒得說，但不巧，它是外資！加上微光科技投的人工智慧項目太多了，智語進去之後能不能被重視是個問題。項目與項目之間也是存在鄙視鏈的，智語接納了微光科技，如果不能被足夠重視，還不如把項目給億創集團。
反觀微光科技這邊的想法，他們本來打算用低於真實估值來接手這個項目。現在受迫於億創集團也進場了，為了談判成功，他們不得已加大了自己的談判籌碼，原本想要通過轉讓股權方式入手，現在經過考慮後，他們提高了估值，並打出了技術入股這張牌。
另外，在微光科技眼裡，張家並不在他們認為的競爭對手行列，畢竟專業不對口……
可偏偏在張家眼裡，他們覺得微光科技和億創集團都沒有抓准陸洲真正想要什麼的心理，他們反而覺得自己才是精準投資的那一方。
陸洲很高興看到這個局面，這時候，他反而顯得沒那麼著急了，又漸漸恢復了不少娛樂圈的工作。
這看在三方的眼裡，就覺得陸洲不著急做決定，顯然還在糾結不知該怎麼選擇。會糾結的原因，明顯就是因為沒有任何一方給出的條件能誘惑到他迅速拍板。
於是乎，各方又開始加碼談判。
陸洲則變得有點賊，跟每一方都說著不同的話。
對張辰這邊，他說：「他們那兩家有技術，這個確實挺吸引我們的，但收購的話，我又有些擔心，我再和團隊討論討論吧。」
對億創集團，他說：「如果真的選擇被收購這條路的話，微光科技那邊給的條件也不賴，我們團隊內部對於怎麼做選擇目前還有些分歧……此外，說實話我個人還不確定要不要走被收購的方式。」
對微光科技，他說：「增資+技術入股我們是很樂意看見的，但確保能有最核心的技術進來嗎？另外我個人還是更傾向於保留我的原始股份，不太想做轉讓，畢竟我們目前的項目開發也走到了很核心的階段，我們相信只要資金到位，我們也是可以引進更高端的人才加入我們的，目前來看，好像也不是必須要走轉讓股份收購這條路。」
三方各自就智語這個項目，彼此都磨了好一段時間。
最後，億創集團那邊被高廷安問到項目收購進展的時候，回了一句：這塊骨頭比想像中難啃。
高廷安：「拿不下就毀了吧。」
億創集團收購負責人：「現在微光科技為了拿到這個項目，一直橫在中間，東源集團也來插一腳，我們想用手段整垮這個項目還真不容易了。而且……挺好的一個項目，毀了怪可惜的，最好是能握在我們自己手裡吧。」
高廷安：「那你在猶豫什麼？拿下需要什麼代價？」
「他們明顯只能接受增資併購+技術入股，保留陸洲原始股權，我打探了一下，微光那邊應該也是這種方式談的，如果我們想搶在微光前面拿下，那肯定得給出更好的條件，這樣的話，就超出我們原本對這個項目的預估投入了。」
高廷安挑了挑眉，沉吟良久，才說：「把陸洲約出來，我和他談談。」
「這……恕我直言，如果不把談資抬高，恐怕目前誰去和他聊，都未必能改變什麼。」
小吳在旁邊聽了，幫忙插了句話：「高總和陸洲認識，說不定對收購推進會有效果。」
高廷安靠在椅子上，看向小吳，說：「你去約吧。沒記錯的話，明天的晚餐時間有個空檔？」
小吳：「對，那我去安排。」
……
陸洲倒是沒有料到高廷安會主動來邀約他共進晚餐。
這個向來喜歡藏在身後的男人，主動來約他吃飯，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的。
沒記錯的話，高廷安唯一一次以他的名義主動邀請陸洲出現在他的主場上，還是當年他本命年辦生日宴的時候。
那時，高廷安不過是想順道藉機會親眼看看陸洲和葉芳菲兩人的真實情況。
一晃過去，這麼久了。
高廷安的再次主動邀約，這次更耐人尋味，不再是什麼類似「生日宴」這種大眾場合的附帶邀請，而是直接單獨兩人的吃飯邀請。
用意何在？
其實陸洲很清楚，億創集團會對智語拋出收購意向，肯定在一開始是受了高廷安的指示。
這個男人別的品性陸洲不清楚，畢竟沒深入接觸過，甚至都沒怎麼近距離溝通過多少次，但他的多疑和狠，陸洲還是知道的。
他很清楚如果高廷安知道智語這個項目是他在做，他一定會動手的。
如果陸洲沒有猜錯的話，高廷安的做事風格明顯就是寧可錯殺，絕不輕易放過。
陸洲對高廷安的了解，基本是透過上一世葉芳菲的日記描述琢磨出來一些的。
其實陸洲並不是很了解高廷安，他只知道上一世一些事件的時間節點以及葉芳菲眼裡高廷安曾對他們家做的一些事，並不全面，像一塊塊的拼圖，還缺了大部分。
就像高廷安到底掌握了葉家怎麼樣的命脈，何時開始掌握的，他都布了哪些局，陸洲並不清楚。因為上一世的葉芳菲，其實也不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直做事儘可能避開高廷安關注的原因。
但智語項目這一次，陸洲沒有再刻意去躲避高廷安的視野了。
高廷安會找他，一定是因為億創集團在收購智語的時候吃了癟。
高廷安想要找他說什麼呢？
陸洲突然有些期待。
既來之則安之，走到這個節點的陸洲，已經不再像曾經那般忐忑不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