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出使高麗，你管這叫公道？
兩個月後，幾艘船隊從外海駛來，其中為首的一艘上面，一個身穿黑袍的光頭和尚站在甲板上，目露唏噓的看著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
「當真是時光如流水啊。」道衍出聲感嘆。
如今的他也逐漸開始走向蒼老，額頭上的皺紋，和兩頰的法令紋越來越深，一雙三角眼眯著，竟然開始慈眉善目起來。
當年他跟隨朱棣從北平前往應天，一切都從哪裡變得不同了。
在去往應天之前，所有的大事小事道衍雖不能做到全知全能，但可以大概知道一些事物的走向。
然而到了應天，結識了曹瑋之後，他們就像是卷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身不由己得跟著身邊的變化而變化。
朱棣的皇帝夢破碎了，卻在海外建了國，只是道衍千古名相的夢，也隨之煙消雲散。
要說這一切全都因曹瑋而起，但曹瑋好像也沒做太多的事情，他就好像那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引的周圍狂風驟起。
「變數。」道衍總結道。
「嘩嘩……」浪花不斷拍著船身，寒涼的氣息撲面而來。
短短數年時間，這一切都變化的太快了，不過再看看如今的大明，是如此的富強。
平定了北元，剿滅倭寇，開海之後出兵征戰倭島，將其劃入大明統治，更是在遙遠的歐洲打出偌大的威風，站住跟腳讓朱棣建了國，再攻略奧斯曼，使大明國力和經濟更上一層樓。
國內更有鐵路、火車、發電機、燈泡、甚至還研製出了可以自由帶人飛天的飛機。
現如今大明若說世界第二，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要說自己也能做到這一步，道衍是不認同的。
雖然沒有盡如自己的心意，但道衍覺得大明的變化挺好。
幫助朱棣一戰而占領了倭島之後，如今他已經不再執著於建工立業，或者說，成功攻占倭島，本就是一份天功，是歷朝歷代多少能人賢士都沒能做到的，而他做到了。
不過轉頭再一想曹瑋做的那些事，好像著個功勞也顯得微不足道了，讓道衍心中有些鬱悶。
船隊順著蜿蜒的河道，駛入棲霞山港口，道衍遠遠的看到港口處圍了一堆人影。
靠近岸邊，才看清是曹瑋到了一群人來迎接他。
船隻順序停靠，而後放下船梯，道衍便走了下去。
「道衍大師一路上辛苦了，」曹瑋上前，拱手說道。
朱棣離開東夷省之後，這些年都是道衍一個人在倭國處理著事物，為大明穩定外島，這個功勞不小。
「貧僧慚愧，竟讓讓曹太師大駕來迎接，貧僧真是受寵若驚。」道衍捏了個佛禮，然後恭敬的向曹瑋彎腰。
寒暄了兩句之後，曹瑋笑道：「快走吧，海邊風大，道衍大師莫要受寒了，陛下還在宮裡等著你呢。」
「阿彌陀佛，」道衍唱了句佛號，跟著曹瑋上了提前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向皇宮駛去。
朱雄英在將出使高麗的任務交給道衍，後者毫不遲疑的應下，卻提了一個條件。
道衍懇請朱雄英，在解決完高麗之事後，能讓他前往歐洲，繼續在朱棣身旁效力。
道衍是個人才，但跟曹瑋比起來，還是遜色許多，朱雄英很大度的同意了他的請求。
曹瑋不由得對道衍刮目相看。
從始至今道衍立下的功勞大大小小也有不少了，若是他願意，完全可以留在大明，修個禪院，開宗立派，火過上人人敬仰的安逸生活。
但他卻選擇前往正在發展的歐洲日月國，也算是變相的為大明出力。
二人告辭了朱雄英，從暖閣退出來，向外走之間，碰到了秦王朱樉。
三人只是打了個照面，並未過多言語。
「秦王怎麼穿上了禮部的朝服？」走遠之後，道衍問道。
「大師有所不知……」曹瑋將兩個月前應天府發生的事情大概講了一遍，再次讓道衍和尚連連驚嘆。
「貧僧也曾認為太上皇帝分封法令不妥，只是沒有細想，卻沒想到會有如此大的弊端。」
每年幾千萬的歲俸，著實嚇人！
朱雄英能如此順利的收回王權改制，也是因由際會，若不是曹瑋研造出了飛機，那群閒的蛋疼的藩王都跑來應天看。
朱雄英想要身在邊地的藩王全部都脫離自己的大本營，跑來應天，定然有不小的難度。
如此再想收回王權改制，就千難萬難了，屆時可能還會引發與藩王之間的內亂。
「我也沒想到，大部分藩王都選擇回到自己的封地，桀驁不馴的秦王卻肯在應天留下。」
「結果總歸是好的。」
道衍轉而又說道：「前段時日貧僧在東夷省，聽聞太師研製出了飛機，今日回到大明，終於能前去一覽風采。」
「哈哈哈哈，走。」曹瑋大笑著招手。
二人來到科研院，著人發動飛機，順著跑道起飛……
這一幕又一次深深震撼了道衍，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飛機能帶著人在天空中自由穿梭，這是道衍從來都不敢想的事情，曹瑋將其實現了。
從古至今人們都嚮往能飛到天上去，沒有人能做到，就只能寄託美好的遐想和希望。
曹瑋研製飛機成功，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有里程碑式的重大意義！
「巧奪天工！」
道衍看著空中平穩飛行的飛機，喃喃自語道。
「古往聖賢如果能看到這一幕，不知道會說些什麼，會怎麼想。」
曹瑋笑了笑，「更重要的是，我國後人能到達哪種地步。」
曹瑋這一句話，讓道衍也開始遐想。
「那一定是我們所不能想像的。」
曹瑋笑而不語，他對前世現代科技發展是有了解的，但在如今大明的基礎之上，後人又會做到怎樣，就不得而知了。
或許……火星移民真的可行？
…
道衍回到大明之後休息了一個月的時間，轉眼來到道衍即將出使高麗的日子。
高麗同樣是小國，就在大明的東邊的犄角之處，比之東夷省要近的多。
此次出使不攜帶兵力，同樣只是幾艘戰船規模組成的船隊。
曹瑋再次來送行，跟他一起的還有朱楩。
「大師順風。」
道衍的精神頭明顯比以前好了許多，笑著說道：「承太師吉言。」
說完，道衍朝兩人拱了拱手，然後登上船隻。
隨著船隻揚帆起航，道衍朝兩人揮手告別。
經過一個半月的路程，道衍帶領船隊來到高麗國度，平壤城。
高麗忠肅王親自帶著所有大臣，到來港口處，舉行盛大的歡迎儀式迎接大明使者。
「來了，來了！」
忠肅王看到船隊，連忙讓下人打起精神，準備迎接。
待船隻靠岸，道衍帶人登岸，忠肅王立即殷切的走了過來，很是客氣的朝道衍說道：
「大明上使遠道而來，本王歡迎之至。」
說完，他身後的使團就載歌載舞起來，那叫一個喜慶，像是過年了一樣。
道衍學術繁多，不用譯官翻譯也能聽懂忠肅王的話，他眯著三角眼，看著眼前的樂子，笑道：
「忠肅王太客氣了，我大明皇帝聽聞你國倭匪成患，特命貧僧來與國王商談除匪之事。」
貧僧？
忠肅王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再看道衍的光頭，心中有了一個猜測。
「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貧僧法號道衍。」
忠肅王頓時瞪大眼睛，一臉震驚和不可置信。
「那就是道衍？」
當初朱棣跟道衍攻略倭國，繼而差點將倭國人亡族滅種，這等赫赫威名，早就隨著時間推移傳到了不斷特別遙遠的高麗。
現在道衍這個名字，就像是一面招牌一樣，雖然沒有朱棣那般，令人聞風喪膽，但也是把倭國禍禍完了的狠人。
忠肅王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忙補救，他極為欣喜的說道。
「原來是道衍大師，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失敬失敬，大師來到我高麗國，真是令我國蓬蓽生輝啊！」
「大師，快請快請，本王已經設好宴席，為大師洗塵。」
忠肅王知道大明要派人來談條件，但沒想到竟派來了覆滅倭國的道衍。
如此厲害的角色，再加上之前就有對付倭國人的經驗，要剷除他高麗國內的倭寇，壓根就不是什麼問題。
想到這裡，忠肅王高興不已，仿佛已經看見了那些占了他城池的倭寇，被打的屁滾尿流的畫面。
一行人十分隆重的回到王都，果然有宴席，但要說多麼盛大，是如何也論不上的。
和倭國一樣，高麗同樣是國境狹小的小國，註定了其國內的資源緊缺，就是吃食也是一樣，寥寥幾種，乏善可陳。
忠肅王口中盛大的國宴，甚至比不上大明國內一些富商的用度奢侈。
若是曹瑋在這裡，估計會搖搖頭，說上一句，「蠻夷小國，何其可憐可嘆。」
不過道衍大師對口腹之慾向來沒什麼要求，所以忠肅王的宴席他也能吃得下。
吃了個七分飽，道衍就把筷子放下了。
忠肅王見狀也停住嘴巴，吩咐下人將東西撤走，隨後一臉殷切的開口詢問。
「道衍大師，這次大明皇帝派你前來，有沒有說是如何征討倭匪的？為何不見大明海軍到來？」
道衍吃完飯就開始撥弄手中的念珠，三角眼瞥了他一眼。
「忠肅王不必如此心急，你國請求我大明出兵，條件都沒談好，怕是不妥吧？這豈不成了空手套白狼？」
「這……」忠肅王語氣一滯。
「我高麗國是大明的屬國，年年向大明納貢，如今我高麗遇到危情，大明不能坐視不管啊！這傳出去對大明的名聲也不好。」
道衍笑了笑，完全不為所動，開口道：
「高麗的確是大明的屬國，但如今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國家向大明俯首稱臣，他們個個都是大明的屬國，遇到難事，難不成全都要讓大明去處理？我大明皇帝可沒那麼多時間。」
「任何事情都會變，國情也是如此，其他國家，給大明以無數利益，又將大明尊為上國，才換來大明的庇護。」
「你高麗國算是大明最初的屬國之一，我大明皇帝念在這個份上，選擇出手援助。」
「但世間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大明如果如此明顯的優待你國，必定會招致其他國家的不滿，大明他們肯定是不敢招惹的，再大的不滿也得咽到肚子裡，到時……他們轉過頭來針對你高麗國也說不定。」
「所以，為了雙方都好，出兵的條件還是有商議的必要。」
忠肅王聽著，漸漸的就被繞了進去，心中一緊，緩緩的點了點頭。
「那，大師，我高麗國出錢兩百萬兩，懇求大明此次能出手援助。」
道衍卻搖了搖頭。
忠肅王臉色一垮，「那就三百萬兩，這是本王能給出的極限了。」
高麗國力不強，經濟自然也不會太好，三百萬兩對忠肅王來說可不是一筆小錢。
錯非是那些倭匪把他逼得沒辦法了，否則他也不會選擇出這三百萬兩。
卻不成想，道衍依舊是搖了搖頭，然後從袖中取出一份條約，拍在了忠肅王的臉上。
「這份條約，是我大明皇帝命貧僧帶給你的，如果伱能接受，大明即日就能出兵。」
忠肅王接過條約看去，上面的字體還很貼心的用高麗文書寫，但他看過之後，只感覺一陣心驚肉跳！
上面所寫，大明出兵的條件是，在高麗國內選出一塊駐軍之地，大明用以駐軍，高麗朝廷無權管轄，雖然大明直說只會安置兩萬兵力，但有著先進武器的大明軍隊，便是兩萬也可以將高麗攪的天翻地覆了。
另外，還有高麗國內的金屬礦脈，大明要占七成，高麗國的海關稅，商業稅，不得向大明商人收取等等。
這樣一系列操作下來，高麗國的軍權和財政都被大明抓到手裡，幾乎就成了一個空殼傀儡，要一直受大明任意擺布。
「這……」忠肅王的聲音都開始打顫了。
「大明的條件，如此苛刻，簡直就是不打算出兵了。」
「此言差矣，我大明皇帝如果不打算出兵，那麼就不會派貧僧來了，這些條件，都是很公道的。」
忠肅王太陽穴的青筋猛跳，他又看了看那條約。
你管這叫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