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比謝肆更熟悉路，她走在前面像領著客戶的房產中介。謝肆從背後默默觀賞這一抹風景，又偏過頭摸了摸下巴。
「喂，從背後用猥瑣的眼光盯著一個大美女看是很不禮貌的。」房東有意拔高了語調。
「抱歉，我分心了。」謝肆在考慮有關金剛經的細節。
「你。」房東無語。
「對了，房東你，怎麼稱呼？」
謝肆無視了對方的白眼，得到了答案：李瑩。
打開房門，李瑩捏了捏鼻子，她害怕聞見獨居男子的古怪味道。出奇的，一股獨有的清新氣味，浸入李瑩的鼻腔。
「房間整潔無異味。」
謝肆自顧自走向生物倉，在生物倉頂拿出一本書，是他從醒來就翻看的金剛經。
「你就把金剛經放生物倉上？」李瑩驚訝道。
「我這廟小，六祖不會計較的。」謝肆不在乎地說。
李瑩靠近巨大的一代生物倉，發現上面插著源宇宙的遊戲卡，「原來，你也玩原神？」
「原神，啟動！」謝肆十分配合著對方玩梗。
「記得在源宇宙里加我好友。」李瑩用下命令的語氣說著，不容置疑。
謝肆皺了皺眉，如果對方態度良好的說，那也許自己就聽了。
「那我們算一下拖了這麼久的房租的利息。」
「我一定加！」
「算你識相，走了。」李瑩像一陣輕風，不帶走一片雲彩地走出出租屋。
你還是個障礙賽高手啊，謝肆心裡吐槽道。
要知道就這麼大的出租屋，到處擺放著東西，怎麼能輕而易舉地走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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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源宇宙宣布在晚上19點正式開服。
謝肆用了兩天，斥巨資點了6次外賣。八年的寒窗生活，珍饈美味讓他覺得進入了新次元。他一遍遍復盤著陽生學派的悄然崩塌，總覺得自己有些細節沒抓住....
「還要再去一次。」謝肆自言自語。「哪怕再用八年。」
現實世界的時間轉軸只跑了7天，自己卻在楊朱那裡待了八年，而且自己對那八年的感受是實實在在的，每一天都無比真實，那不是單一的重複。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琉璃公司的GM發來了message，核心意圖是Let's talk please。
謝肆曾八年等待一個拯救自己的光，系統精靈也好，退出遊戲的界面和按鍵也好。
這一刻都一文不值了，拉黑只用了一息的時間做決定，謝肆再度陷入冥想。
別耽誤老子去救先生和同學！
是的，冥想現在是謝肆每天都做的事，沒有任何電子設備的八年裡，除了翻閱古書籍的竹簡，謝肆其餘時間就只能和楊彌大眼瞪小眼。
楊朱學派的知識繁雜，磅礴，浩如煙海。起初的謝肆抓耳撓腮，不知如何是好，有一天站在井邊的他，想到了金剛經，又聯想到了冥想。
於是他每天都在冥想時解開纏在一起的毛線團，找到線頭就意味著理念輸入成功。
18:56
這次等待開服的心情和封測時截然不同，略微有點病秧子的臉上有著一抹凝重。
源宇宙像達摩克利斯劍一樣懸在他頭頂，又如迷霧一團，讓你畏懼不前又好奇得抓心撓肺。
「歡迎來到【源宇宙】，距離開服還有3分28秒。」
「是否創建角色。」謝肆聽到這句心頭涼了半截，果然是封測數據不保留嗎？
我的特殊任務獎勵啊！
心裡滴著血，點擊「是」按鈕。
「請輸入你要創建角色的姓名。」
「謝肆」用本名有兩點考慮，一是不敢再使用那個全服皆知的顯眼包ID，二是【虛擬人】的謹慎，狡兔三窟。
「叮，檢測到您在封測時期獲得特殊任務獎勵，如果使用謝肆這個ID，你的獎勵將無效，收歸於系統。」
「！！！」
「也就說，我必須用一謝起榕這個ID，不然....」
「是的，您的獎勵將被系統沒收。」謝肆有一瞬間在系統精靈的語氣中聽出了鮮活的人氣。
「原來不是絕對的AI嗎？」謝肆心想。
「一謝起榕。」
「叮，創建角色成功。距離開服還有28s。」系統精靈的語氣又恢復到了冰冷的感覺。
28秒很快過去，就在顯示距離開服2秒的時候，謝肆忽然開口說：「退出遊戲。」
很明顯系統精靈出現了片刻的遲疑，雖然掩蓋的很好，但謝肆心裡已經在大笑了。
果然不是簡單的AI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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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部，會議室。
技術部主管的臉色陰晴不定，手邊的杯里咖啡被他攪動的非常均勻，旋渦像一幅畫，一成不變。
因為後台數據保護的章程問題，琉璃公司除了能給對方的手機發送簡訊以外，不能查詢和修改對方的資料庫。
琉璃公司的好口碑，也讓他們自己有些掣肘，有時候賣點往往也是商家自己的痛點。
「聯繫不上？」副主管的臉扭曲地問道，他扶了扶眼鏡，「他還會進源宇宙，給我在遊戲裡找到他。」
副主管說罷，又朝著主管看了看，得到首肯。他無奈地吩咐屬下，「凡能從他嘴裡套出bug前因後果的，今年年終獎金翻三倍。」
挨罵歸挨罵，技術部員工覺得這個懸賞還是很豐厚的。畢竟，誰和錢過不去呢。
小劉是封測3天後才進技術部的，作為職場小白，他眼裡透著一股清澈，「放心吧，副主管，包在我身上。」
「......」沉默術士開大了。
大夥內心OS分別為：1.漂亮，就直面他，告訴他：你就是個副的主管。
2.有勇氣，好樣的，別丟份，我去摸會魚。
3.哼，三倍年終獎金是我的。
4.包在你身上了，年輕伢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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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宇宙登陸界面內。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謝肆儘量用他認為系統精靈能夠聽見的聲音說著。
再次進入源宇宙的謝肆除了想逗一下系統精靈，他還想去溫習一下金剛經。
他對於金剛經雖然達不到爛熟於心，但謝肆有信心在聽到任何一句出自金剛經的經文時，自己就能立馬複述。
.....
半晌。
死一樣的寂靜。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應..無..所住....算了，不過些許風霜罷了，謝肆放棄了。「進入遊戲」
「叮，歡迎進入源宇宙世界，祝你遊戲愉快。」
「閾值符合要求值，激活人物全部能力。」
「閾值符合要求，正在進入世界。」
意識再次失去，這次沒有波濤洶湧的海洋，沒有爆鳴的炸彈，腦海中閃過一道閃電。
睜開眼，滿眼的荒蕪，這是一無所有的世界。
是虛無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