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綴著無名野花的草坪上橫七豎八的躺滿了屍體,一個穿著深色馬甲的年輕人,雙腿被齊膝炸斷,他趴在草叢裡哀嚎著,一邊哀嚎,一邊吃力的向水潭所在的方向爬著。新𝟲𝟵書吧→在他身後,一道殷紅的血跡沾濕了野草,一直延伸到一處木棚屋的旁邊。
一雙沾滿污泥的高筒靴,踩著及膝深的荒草追上去,一柄雪亮的刺刀從年輕人背心的位置捅進去,狠狠一擰。激射的鮮血噴灑在四周的野草上,濺射到不遠處的水潭裡。而在浮滿了枯葉和雜草的水潭裡,一具後背幾乎燒焦的屍體面朝下泡在水裡,被血液凝固成一團的頭髮上,已經停滿了蒼蠅。
激靈靈打個冷顫,維克托從噩夢中驚醒,睜開眼,夢中血腥的景象消失不見,眼前依舊是那個有著淡淡皮革味的車廂,而此時,這輛車就停在河堤下方的開闊地上。
以河堤為路基修築的道路上,十幾輛坦克組成的隊列正緩緩駛過,協同的步兵就走在河堤的斜面上,而在坦克的後方,則是一輛輛負責託運士兵和物資的卡車。
這是從亞爾莫林奇方向開過來的一支部隊,部隊番號不詳,目的不詳,維克托接到的上級命令,就是對這些部隊的到來保持沉默,安撫住地方民眾的情緒。
「這些?」是的,命令中用的是這個詞,這也就是說,從後方開過來的部隊不會只有這一支,後續可能會更多。
除了安撫民眾的情緒之外,維克托接到的另一個任務,就是封鎖舍普琴科沃附近通往波蘭境內的所有通道,整個邊境地域都暫時性的封閉,嚴禁任何人員通過。這項命令同時下達到了邊防軍系統,任何單位都必須嚴格執行。
考慮一下時間,現在已經是八月中旬了,儘管上級命令中沒有提到這些部隊是幹什麼來的,但前世歷史學的不怎麼好的維克托還是能夠猜測到,這些部隊是為了稍後進攻波蘭而轉移過來的。
剛剛睡了一覺,還做了一場噩夢,此時的維克托感覺有些氣悶。他伸手將車門推開一道縫隙,隨即便去摸口袋,想要給自己點上一支香菸。
車外傳來隆隆的馬蹄聲,沒一會兒,一匹戰馬嘶鳴著停在車邊的草地上,一名背著騎槍的士兵從馬背上縱身躍下,快步來到車邊,朝維克托敬禮說道:「維克托·維克托羅維奇少尉同志,一支游擊隊在半個小時前襲擊了新別拉亞集體農莊,不過被農莊的民兵擊退了。」
「傷亡情況如何?」維克托彎下腰,從車門內看出去。他有些敷衍的還了一個軍禮,問道。
「不太好,」士兵說道,「陣亡了四個人,還有幾個受傷的,不過,那支游擊隊也付出了代價,他們留下了兩具屍體,還有兩個人被俘。農場民兵那邊請示,俘虜應該怎麼處理。」
「讓他們搞一個像樣點的公審,然後處決掉就好了,」維克托想都不想,直接說道。
「不經過審訊嗎?或許他們的嘴裡可以掏出一些有價值的情報,」士兵建議道。
「現在,我們不需要他們嘴裡的任何情報,」維克托搖頭笑道,「我們需要的是,是讓所有人都清楚,反對蘇維埃、背叛祖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僅此而已。」
這番話說完,他擺擺手,說道:「去吧,下士同志,把這個命令傳達下去。」
「是,」士兵再次行了軍禮,轉身上馬,疾馳而去。
聽著馬蹄聲漸行漸遠,維克托陷入沉思。
此前一階段所採取的圍困政策,顯然是起到了效果的,以往,這些游擊隊並不會將集體農莊當做襲擊目標,他們的目標主要是軍事設施,比如說雷達站、邊防軍的駐地、糧食倉庫等等。現在,他們既然開始襲擊集體農莊了,那就說明那裡有他們所需要的東西。
他們需要什麼?很顯然,必定是糧食,換句話說,他們的糧食補給已經出現了問題,他們不得不通過這種方式,來冒險獲取口糧。
近一段時間,維克托在舍普琴科沃所主導的剿匪行動收效甚大,他所採取的清剿三策略,已經在十三個集體農莊全面實施,與此同時,在邊防軍的配合下,他們先後掃蕩了隱藏在叢林中的四個游擊隊營地,擊斃游擊隊成員近七十人,還抓獲了十四名俘虜。
最關鍵的一點是,從抓獲的俘虜口中,他還得到了瑟奇亞克游擊隊領導人的身份,施托赫·澤林斯基,一名曾經的波蘭國民軍上尉,當然,現在已經退伍了。
儘管只是一個名字,但這份情報卻是非常重要的,上級內務情報部門很輕鬆的就通過這個名字,找到了更詳細的信息,現如今,配有澤林斯基照片的通緝令,已經貼滿了蘇控烏克蘭地區,5000盧布的懸賞,足夠令人眼紅了。
隨著剿匪成績的凸顯,維克托的名字在舍普琴科沃森林地域也開始變的響亮起來,他絞殺的游擊隊成員越多,就越是會成為游擊隊的眼中釘。據情報部門提供的信息,游擊隊也對維克托這條命開出了懸賞,只要有人能幹掉他,同樣也可以獲得游擊隊方面提供的五千盧布賞金。
五千盧布?嘿,那可真不是一筆小錢啊。
思緒從胡思亂想中收回來,維克托將頭上一塵不染的藍色軍帽摘下來,平放在並起來的雙腿膝蓋上,這才對前面開車的瓦連卡說道:「走吧,咱們回去。」
瓦連卡顯然是睡著了,他被驚醒之後,又確定了一遍目的地,這才發動車子,朝舍普琴科沃的方向駛去。
半個小時後,吉普車已經緩緩行駛在了舍普琴科沃小鎮的街道上,原本髒污的街道,最近一段時間進行整理,一些煤渣被鋪在了路面上,儘管依舊凹凸不平,但至少不會那麼泥濘了。
當吉普車出現的時候,街道兩側的行人紛紛避讓,甚至離著很遠便有人躲到角落裡去,如果說過去鎮子上的人會對維克托主動避讓的話,那麼現在,大部分就連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過去,營地內要處決什麼人的時候,至少還需要「三人審判小組」做出判決,而現在呢,「三人審判小組」已經被取締了,流放營的大權集中到了新成立的國家安全部門手裡,換句話說,這位維克托少尉就能決定任何一名犯人的生死,他所需要做的,就是胡亂想一個罪名給目標扣上。
吉普車停靠在石頭小樓的門外,維克托推門下車的時候,下意識的朝自己那個房間的窗口看了一眼。在房間拉著帷幔的窗口處,一道身影一閃而過。
「中午給我送一份午餐過來,」將車門關上,維克托一邊往樓前的台階上走,一邊對跟在身後的瓦連卡說道,「多弄些牛肉或是雞肉什麼的,我不想再吃那些該死的土豆了。」
「好的,首長同志,」瓦連卡歡快的說道。這個年輕人自從加入了國家安全部門之後,整天都是這麼的歡樂,或許對他來說,能夠戴上那頂藍帽子,就是一件比什麼都幸福的事情了。
沒有理會這個極度容易滿足的傢伙,維克托加快腳步,登登登的進了小樓,穿過光線幽暗的走廊,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
不出所料,房間內,一個偏於瘦弱的女孩正在辦公桌前整理著文件,她穿著一襲白俄羅斯傳統的長裙,那雪白的亞麻布面料,襯托著她雪白的肌膚,竟然有一種相得益彰的美好。
這是安麗娜,當然,如果放在兩周前,恐怕誰也不會將這個精緻的女孩與那個髒兮兮、滿臉污垢的女孩聯繫在一起,其實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也不敢穿著身上這身衣服回家裡去,那身滿是補丁的灰色長筒裙依然是她的標配。
看到維克托從門外進來,安麗娜停下手中的動作,她垂著頭退到一邊,連喘息的聲音都屏住了。
維克托反手將房門鎖住,一邊解著軍裝上衣的扣子,一邊快步走到辦公桌邊上。在經過安麗娜身邊的時候,他一把扯住這女孩有些乾枯的頭髮,將她直接按趴在辦公桌上,隨後便彎腰去撩她的裙子。
安麗娜一聲不吭,就那麼安靜的趴伏在桌子上,等待身後男人湊過來,然後短暫的悶哼一聲。
趴伏在女孩稍顯骨感的後背上,維克托也不記清自己在侵犯這個女孩的時候,心裡是一種什麼感覺。自打重生以來,尤其是在過去的兩周時間裡,他見到了太多的死亡,也下達了太多殺人的命令。負隅頑抗的游擊隊員,為游擊隊提供糧食和情報的農民,玩忽懈怠的民兵,等等等等,他每天的夢裡,都充斥著血漿和殘肢斷臂,充斥著各種求饒和哀嚎的聲音。
那種恐懼以及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負罪感,令他一刻都不得安寧,為此,他甚至開始有了偏頭疼的毛病,似乎,唯有將這個女孩擁在懷裡的時候,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才能踏踏實實的睡個安穩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