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馬文文看著我,「眼下這種情況,要麼保陸先生一家,要麼保江小姐母子,想全都保住,只有你們項家能做到,不是麼?」
「直接破四鬼牽魂?」
「是。」
「可那要用到乾坤陣……」
「你不能用麼?」
她迎著我的目光,眼神是那麼的深邃,清澈。
我當然能用。
只是在我的認知里,乾坤陣是項家的高級陣法,是要遇上大事才會用的。但轉念一想,現在這情況,五條人命,似乎也夠得上大事的標準了。
我看了一眼江楠。
江楠再次跪下了。
那小男孩很乖,自始至終就沒起來。
「項少爺!求求您了!」,江楠流著淚給我磕頭。
我略一沉思,轉頭問陸小棠,「你同意麼?」
陸小棠很傷心,很難過。
但她畢竟善良,而且這孩子還是她的親弟弟……
她抹著淚,沉默了好一會,站起來,難過的看著我,點了點頭。
我點點頭,轉過來對馬文文說,「你得來京城,幫我。」
「好」,馬文文點頭。
我看看江楠,「那就走吧,回京城。」
……
來到瀋陽三個多小時後,我們再次回到了桃仙國際機場。
江楠換了一身大紅的衣服,給孩子也換上了一身紅,紅色辟邪,這能讓母子倆心裡安穩些,實際上對於躲避反噬,沒有什麼意義。
因為四鬼已經牽住了陸永年,不可能再來找她們了。
這一次,我們乘坐的是江楠的私人飛機。
飛機起飛後,江楠寫了一張支票,封進紅包,讓我收下。
「這是兩百萬」,她說,「您務必收下。」
我看了看,給她推了回去。
「我已經收了陸家的錢,不能再收您的,您放心,這事我會盡力,咱們不用這樣。」
「陸家是陸家,我們母子是我們母子」,江楠把紅包推了回來,「我們不能用陸家的錢來辦江家的事,更不能讓您吃這個虧。」
「這孩子他姓陸,不是麼?」,我看著她身邊的小男孩。
陸小棠一愣,問江楠,「姓陸?」
江楠有些尷尬,默默的點了點頭。
陸小棠沉默了。
「您讓兒子姓陸,那他就是陸家人」,我再次把紅包推給江楠,「辦一次事不能收兩次錢,這是規矩。」
「項少爺,您聽我說……」,她還想堅持。
「這是規矩」,我強調。
她很是為難,看了看斜對面座位上的馬文文。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師妹是我師妹的,你請馬家給孩子祛除陰骨,三百萬都不多。我剛出道,沒法和我師伯比,再說陸家已經給過了,項家規矩如此,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馬文文嘴角一笑,轉頭看向了舷窗外的雲海。
江楠也不好再堅持,「那……那好吧……」
她收起了紅包。
「為什麼讓孩子姓陸?」,陸小棠冷冷的問。
江楠愣了一下,看了看孩子。
「為什麼?」,陸小棠盯著她。
江楠嘆了口氣。
「陸叔叔一直想要個兒子」,我對陸小棠說,「陸家幾代單傳,男人很注重這個,你得理解……」
陸小棠嘆了口氣,苦笑著搖了搖頭。
「小棠啊,我知道你恨我……」,江楠很無奈,「可我要說,是你爸爸自己主動把反噬引到自己身上的,你能相信麼?」
陸小棠呵呵一笑,「我還有什麼不能信的麼?」
「我們之前說好的,如果日後出現反噬,我自己來承擔」,江楠看著她,「可我們誰也沒想到,那一晚之後,我竟然懷孕了。當年我和你爸爸分手,是因為我要出國,而他不同意,我們吵了很久,最後為了學業,我不得已,只能和他分手了。在國外這些年,我也談過朋友,但最後都無疾而終,我真的是放不下你爸爸。所以我懷了添添之後,我就想,這輩子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但這孩子是我們兩個的,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他。」
「所以你告訴了我爸爸你懷孕的事?」,陸小棠冷笑。
「沒有!」,江楠搖頭,「我懷了添添之後,並沒有告訴他,但他經過那一晚之後,總想和我……我怕影響孩子,一直躲著他,為此他很生氣,那次他知道我去申城了,跟著就追了過來,當著我閨蜜的面,罵我過河拆橋。我閨蜜很生氣,說江楠懷孕了,你這麼罵她,合適嗎?他這才知道了……」
陸小棠躲開了她的目光。
江楠嘆了口氣。
「回到京城,他沒跟我商量就去找了幫我用四鬼抬棺的那個人,問他四鬼抬棺是不是一定會反噬,怎麼樣才能避免?那人跟他說,反噬是避免不了的,遲來早來,遲早會來,如果想保護江小姐,最好的辦法,就是你自己主動把反噬引到身上,這樣江小姐就不會有事了。」
「呵呵……」,陸小棠看著舷窗外苦笑,「我懂了……懂了……」
江楠很難過,哽咽著說道,「他……他給了那人一百萬,那個人給他帶路,找到了我埋棺材和鬼偶的地方。他們挖出了棺材,從裡面拿出了鬼偶,永年用他的血,給那四個鬼偶開了眼。這樣一來,四個鬼偶就盯上了他,他說他這麼做是為了保護我,保護我們的孩子,他說他有項五爺,不會有事,就算有事,他也不後悔……」
她越說越難過,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陸小棠難過的看著舷窗外的雲,她已經不想說什麼了。
「這就是事情的經過……」,江楠抹著淚,哽咽著說道,「這三年來,我一直活在內疚中,我問過那個人,他說鬼偶已經盯上了永年,那反噬就不會再找到我身上。我以為項五爺會救永年,但項五爺看出了真相,他對永年的做法深為不齒,怒斥了永年之後,只給了他一道符,並沒有幫他破解。五爺說我救你肯定救你,但不能這麼救你,否則你以後就無法無天了。你不要以為你認識我,就可以由著性子胡來,你不顧妻女的死活,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就把她們母女倆置於死地,你這種人不受到懲罰,天都不會答應。給你一道符保住命,你等三年後,找我兒子項飛,讓他救你吧。」
陸小棠笑了,邊笑邊抹淚。
江楠難過的看著她,流著淚解釋,「我來瀋陽不是躲著你們,江園這裡氣場好,兩年前馬三先生在這裡布置了陣法結界,這次又派馬小姐過來,幫添添祛除剩下的陰骨,我是為了這個才來瀋陽的……」
「添添……」,陸小棠抹了把眼淚,抽了抽鼻子,看向小男孩,「他叫陸添,是吧?」
「是」,江楠趕緊吩咐孩子,「添添,這是你姐姐,叫姐姐。」
「姐姐」,陸添用稚嫩的童聲,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陸小棠扭過頭去笑了,臉上滿是淚水。
江楠抱著陸添,懇求陸小棠,「小棠,阿姨對不起你們,但添添他是你弟弟……」
陸小棠捂著臉,哭的一抽一抽的。
我安慰她,「好了……」
陸小棠依偎進我懷裡,像個失去了依靠的小女孩,哭得不能自已。
馬文文默默的看著我倆,輕輕出了口氣,轉頭看向舷窗外。
外面晴空萬里。
京城,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