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顧湘竹:來日方長,你要做什麼?趙辭:來日?(大結局)
兵神司內。🍭💜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神紋的光芒交相輝映,但卻沒有絲毫氣息外露。
姬龍淵看著趙辭眉心閃動的三道神紋,眉頭緊皺了好一會兒,但很快就又都舒展了開來。
他完全無視了趙辭的約戰,只是淡淡地笑道:「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將殺戮神紋跟毀滅神紋同時修煉出來。
你……強的的確出人意料,只是依靠了太多外來的力量。
若是這兩個法則你修至圓滿,或許能夠勝我。
但現在的你,並不是我的對手。」
咦?
趙辭有些詫異,沒想到這人竟然能看出來,自己靠的是外力。
不過想想也對,別的都不用談,這毀滅神紋的確是從魔君那裡煉化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姬龍淵:「伱不想跟我打?」
姬龍淵又恢復了淡然與平靜:「你不值得我浪費神力!」
「若我偏要浪費呢?」
「我不建議你冒生命危險。」
「嘖!你還真會裝!」
趙辭也忍不住笑了,乾脆將神紋隱了下去,隨手把烈魂槍放在一邊,也沒有打的意思。
他這次來,最優解本來就不是跟姬龍淵干一仗。
而是拖延住姬龍淵不要進入主戰場。
看樣子,姬龍淵一點也不急,好像已經篤定即便自己不出馬,天庭也依舊能贏了。
正好。
跟自己想到一塊去了。
姬龍淵進入主戰場,大虞必輸。
若是不進,還真未必不能贏。
既然姬龍淵想要拖,那自己就陪他拖。
這一戰註定要打。
但不是現在。
打的越晚,對自己越有利。
「你很聰明!沒有那些愚人的可笑氣節。」
姬龍淵忽然開口,看向趙辭的眼神當中充滿了欣賞,只是話鋒一轉:「但也沒那麼聰明!這般天資卓絕的人,不追求超凡的個人偉力,卻囿於俗世感情,沉溺於王朝俗物,簡直愚蠢得緊。」
趙辭挑了挑眉毛:「你是不是想說,我這樣的人才,就應該跟著你當小弟,追求個人偉力,實現悉天下奉一身的新秩序?」
姬龍淵完全無視了他話語中的嘲諷之意,頗為坦然地點了點頭:「對!力量才是這天下唯一的真理,只是這條路頗為孤單,若你想走,我不介意拉你一把。」
「你可快別埋汰我了。」
趙辭撇了撇嘴:「就算我走上了追求力量的道路,也跟你不一條道。
吸著王朝的氣運謀生,轉頭還罵王朝的不好。
臉皮這麼厚的寄生蟲,我還是第一次見。
要不咱別碰瓷了,我嫌臊得慌。」
姬龍淵:「……」
老實說,他的確很欣賞強者。
這個年輕人,在他眼中也的確是一個很值得提攜的後輩。
後輩愚鈍,說一些胡言亂語,也沒什麼值得生氣的。
可這人說話實在太臭了啊!
他還是沒辦法保持心平氣和,再度皺起了眉頭:「悉天下奉一身有什麼錯?資源,本身就應該強者擁有。
便是你心心念念的王朝,不也是貴族世家吸百姓的血?
與你口中的寄生蟲又有何異?
王朝不被我放在眼中,只是因為他們力量太弱,不配被我放在眼中。
並非因為『強者掌控資源』這句話是錯的。」
趙辭挑了挑眉頭:「你認為,王朝之所以能夠統治萬民,僅僅是因為他們吸了百姓的血,變得足夠強大?」
「不然呢?」
「那前朝呢?」
「前朝?」
姬龍淵沉吟片刻,隨後嗤笑一聲:「前朝就是忘記了力量才是天下生靈追求的目標,所以才土崩瓦解。」
「但前朝統御天下近萬年,你現在才兩千多歲,這兩千年中,你從未有半日完全統治這個世界。前朝崩解,或許確有不妥之處,但有資格嘲諷前朝的,你絕對不在其列。」
「你……」
姬龍淵有些繃不住了,被一個不足二十歲的小子這般惡意重傷,還找不到反駁的話語,讓他終於忍不住生出了一絲殺意。
可又不想在趙辭身上浪費神力,畢竟現在的趙辭,實力已經穩在上位神官之上了,殺他要費不少工夫。
他催動此次大戰,消耗已經不少,多餘的浪費,他不能容忍。
恰好此時,他腦海中傳來了一絲波動。
臉上的陰鬱這才消散。
他淡笑搖頭:「說教無益,此戰的鮮血,才能告訴你什麼是真理。」
說罷。
直接揮了揮手。
下一瞬,整個兵神司的光線都飛速扭曲,官衙布置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山脈。
嗯?
趙辭眼皮一跳,不過很快就發現了,他還能感應到兵神司的陣法,這並非是物換星移,只是視覺效果,就像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影幕布一樣。
這個地方。
是淮嶺。
兩人的視角只是位於淮嶺某座山頭上空,卻能夠將整個淮嶺的場景都盡收眼底,甚至能夠具體到某個山石的形狀,乃至某個小兵踩下的腳印。
喲!開始了!
趙辭嘴角揚了揚,想必現在天庭遺蹟,已經將整個淮嶺籠罩,不然不可能有這樣尊享的觀影效果。
他瞅向姬龍淵:「你就是想用它說服我?」
「足夠了!」
姬龍淵淡淡一笑:「若我猜得沒錯的話,你應當為我準備了不少驚喜。趙玉只是其中一個,那不妨讓我繼續猜猜,還有……趙煥?
你有能力策反趙玉,說明你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外加你的實力已經凌駕虞國高手一個層級,沒道理留著一個昏君。
所以說……」
他指著畫面中的趙煥:「這個是你的人吧!若我猜的不錯,應該是你的那個魔女小媽,幻化出皇帝的模樣,用來穩固軍心的,對吧?」
「嗯……」
趙辭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姬龍淵有些遺憾道:「只可惜,只是策反了這麼兩個人,對我造不成任何威脅。興許,你在北域也有布置,但一切都是徒勞。
因為,我只需要一百神官,就能覆滅整個中原。
無論你做出了什麼應對。」
「哦……」
趙辭抬了抬眼皮,反問道:「若你輸了呢?」
姬龍淵淡笑:「我不可能輸!」
趙辭眉毛一挑:「你還是沒勇氣接受失敗,從你謀篡前朝失敗,到扶持北域重建運朝未果,再到這次在中原唱大戲穿幫。
失敗一次又一次,你從來沒長過記性。
只是拼命地安慰自己,主動權在你。
我倒是想問問你,這樣的失敗,你還能能承受幾次?」
姬龍淵:「???」
這個人的嘴,怎麼就那麼臭?
他有些煩躁:「我不知道我還能承受幾次,但我知道,你們一次也承受不起。此戰,你們斷沒有贏的道理,無非就是我有沒有出手的區別。
哪怕是你們真的僥倖贏了,也終究會在人的私慾中歸於沉寂。
你當真以為,死了一個趙煥,中原便能天朗氣清?
你怎知道,如今的中原,乃至今日淮嶺的死士當中,沒有第二個姬龍淵?」
「私慾?」
趙辭笑道:「你說的是祝恭這類人?」
姬龍淵微微揚眉:「差點忘了,原來你知道!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抵死不認?」
趙辭嗤笑一聲:「你這不是埋汰祝恭麼?」
姬龍淵:「???」
話不投機。
重回死寂。
兩個人神識全開,一方面提防對方偷襲,另一方面密切地觀察著淮嶺的戰況。
夜色漆黑。
被籠罩的淮嶺,看不到星月。
想要行軍,高手靠靈覺,普通士兵靠火把,可火把容易暴露行蹤,所以使用得很克制,導致行軍之路無比艱難。
不僅大虞這般。
北域四國也是這般。
只有幾個上位神官,膨脹到氣息全開,在天空橫掠,肆無忌憚地搜查著山林中大虞高手的蹤跡。
本以為這是一場艱難的搜查,因為他們覺得中原高手皆對他們心有畏懼,不可能輕易暴露蹤跡。
卻不料。
才第一次橫掠,便有火舌在天空炸開,黏稠的丹火,如同污泥一般死死粘在他們身上,在漆黑的夜空當中,如同一個個明亮的靶子。
而出手的。
居然正是兩人方才談論的祝恭。
才剛剛出手,祝恭便已經將周身神藏,都靠五行轉化為暗紅的火焰。
然後……炸紋了!
縱使那些神官再強,也不可能完全無視這鑽心蝕髓的火焰。
灼得呲牙咧嘴。
痛得怒火中燒。
「鏗!」
一人抽出長劍:「我去殺了他!」
「不用動手!」
祝恭裂開嘴一笑:「我自己會死!」
下一刻,連肉身帶神魂,便都變成了火焰。
陡然湮滅在夜空當中。
此消彼長。
他消失之後,幾位神官身上的火焰便陡然旺盛。
暗紅色的火焰,猶如九幽爬出來的厲鬼,發出一陣陣癲狂的吼叫。
這吼叫。
就像是某種信號一般。
而下方仿佛為了響應它,機擴聲與真氣的嗡鳴聲陡然響起。
下一刻。
刺耳的爆鳴聲直襲天空中的火靶。
但比爆鳴聲更早的,卻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銳器。
僅僅片刻,寒光凜冽的兵刃,便鋪天蓋地朝一眾神官覆蓋過去。
操刀的,自然是公輸兄弟倆,此刻正依靠著陣法,集結無數高手的真氣,強勢圍殺幾個上位神官。
而那些神官,沾染著祝恭的魂火,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脫身的。
他們試圖用神力驅字箴言的效果,可這火不但是火毒,更是生機揮發之物,哪能那麼輕易驅散?
所以只剩下了兩種結果。
要麼他們死。
要麼對手死。
看到這一幕。
姬龍淵不禁皺起了眉頭,他怎麼都不理解,這些人為何會這麼出手。
作為做過不少髒事的人,他們就算參戰,也不應該這般……
趙辭嗤笑一聲:「你這樣的人,只知道力量能逼迫人屈就,怎麼會知曉信仰垮塌,對這些人來說比死都痛苦,不過今日,痛苦可以反噬了。」
他弄清楚的很,祝恭原本的火焰不是這般,但那日真相大白於天下,這位老同志的火焰便黑化了。
變得陰鬱黏稠。
他自知實力不濟,便以魂為靶,持續灼人的同時,徹底斷絕這些神官隱匿身形的可能。
「不錯!」
姬龍淵愈發煩躁,卻還是譏嘲一笑:「只是可惜,他們贏不了。」
趙辭不置可否,因為他也覺得贏不了。
不僅是他。
場上這幾個老傢伙,也沒覺得自己能贏。
因為,他們跟自己的任務一樣,只是拖延。
拿命拖!
而另一處。
無邊的火獄已經鋪開,照得一大片區域亮如白晝,火獄如火獸吞吐,呼吸之間便要強吞方圓百里的神官。
只是一個照面,中原這邊的強者便已經拿命上了。
而山間的行軍,動作也異常迅捷。
幾乎就在火獄鋪開的一瞬間,雙方的第一場遭遇戰打響,綿延千里的淮嶺,徹底化作了絞肉機。
姬龍淵面色微變,太陽穴突突直跳。
像!
太像了!
恍惚間他有一種錯覺。
此次跟自己交戰的,並非畏縮演戲數百年,內鬥腐化二十年的虞國。
而是全盛時期崩塌,卻奮死反擊的前朝。
這,這怎麼可能呢?
一縷荒唐的驚慌感在心頭蔓延。
讓他無比煩躁。
幸好!
戰況告訴他,這只是錯覺。
無論高端戰場,還是低端戰場,神官神仆展現出來的實力,都是統治級別的。
反觀趙辭。
這年輕人看到自己岳父墜落山谷生死不知的時候,神情凝重到了極致。
看這副光景。
姬龍淵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看吧,力量決定一切。」
趙辭問道:「力量大的,便是強者麼?」
姬龍淵反問:「不然呢?弱者,就是笑話。」
趙辭又問:「若有一個人,力量比你強,你也是笑話麼?」
「不是!」
「為何?」
「因為,我掌握的是真正的新秩序。」
「多大的臉啊?」
「事實就是如此。」
話不投機,再度閉麥。
戰場上人命如野草,一浪浪斬折飄零的場景,就沒有斷過。
大虞軍隊一直處於劣勢,卻從未露出敗勢,哪怕再慘,也在各個將領的指揮下且戰且退,從未亂了分寸。
一具具屍體倒下,但很快又站了起來。
在譚氏與子同歸的神通下,這些陣亡的將士,重新拿起公輸氏提供的軍械,在諸葛氏同袍的指揮下,與戰友並肩戰鬥。
這裡面,不少都是衝鋒陷陣的馬前卒,他們自知此戰無生,卻依舊未曾膽怯。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即便提前倒下,也能戰至最後一刻。
高手戰場中,甚至出現了好幾個殺戮神紋大亮的猛男,艱難地穩住了局勢,慢慢收攏戰線。
小世界沒有時間。
只有血與火的明晦。
忽然。
沉默許久的姬龍淵忽然露出一絲不安的神色:「這場大戰,誰是指揮!」
「嗯?認出來了?」
「項天歌?丹青渡魂?」
「昂!」
「混帳!」
姬龍淵是真的被氣笑了:「你這混帳,掌握了這麼多法則,武力無極,長生在望,不想著破境成神,帶著這些凡人跟我打仗?」
破境成神?
這世上,當真有成神的法門?
趙辭不想這些,只是撇嘴道:「怕輸啊?」
姬龍淵怒極:「沒想到你竟如此冥頑不靈,放著通天大道不走,卻囿於凡塵,遲早歸寂於一抔黃土。
此戰,輸的依舊會是你!
只是我收回剛才說的話。
強者之路。
你不配走!」
「哦?是麼?」
趙辭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姬龍淵只當他是嘴硬,卻不曾想,下一刻便聽到一陣陣暴怒的驚呼。
「拓跋信!你在幹什麼?」
「獨孤凌!你瘋了?」
在拓跋獨孤兩家元帥以雷霆之勢襲殺一眾神仆之後。
原本北域聯軍堅實的陣線,瞬間就騷亂了起來,很快就被虞軍找到了突破口,一番強勢突圍,頃刻改寫了被圍殺的命運。
而北域陣線,不少涼國莽國的底層士兵,都陷入了懵逼的狀態。
拓跋信聲如洪鐘:「諸位!此次南北之戰,不管輸贏,我們都將失去讓姬龍淵利用的最後一絲價值,便是新朝能成,我們也是新朝王座下鋪路的屍骸。
南北從無大仇!
我們族人的命,是我們自己的,從不是姬龍淵的!」
「混帳!」
管理拓跋一族的神官怒不可遏,不等下面的人反應,便直接收了一眾人的神力:「若非天神賜下神力,你們拓跋一族早就被滅了!爾等休要聽這賊人胡言亂語,且看他們沒了神力,究竟是什麼貨……麒沐!你在做什麼?」
那神官驚愕不已,驚駭地發現麒沐同樣也撤回了神力,並且一劍將曾經的神仆斬了近七成。
而收回的神力,也都轉嫁到拓跋一族的高手身上。
拓跋信沒有磨嘰,直接下達命令急行軍,與虞國高手匯合。
而獨孤凌那邊同樣如此。
北域聯軍的陣線,就這麼從內部發動了第一次潰亂。
「呵,呵呵……」
姬龍淵氣得面色鐵青,忍不住讚嘆道:「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上演一出麒沐趙玉師徒反目的戲碼,為的就是藏下藏星山谷的秘密,沒想到你手段還挺多,居然連神官都能策反!」
趙辭坐姿隨便,雙手卻已經握住了烈魂槍的槍桿。
他呲牙笑道:「你終於急了!要動手麼?」
姬龍淵冷哼:「只有五個神官叛變,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
「哦……」
趙辭看他這般自信,也不多說什麼。
只是握著烈魂槍,隨時迎接他破大防的那一刻。
終於。
虞國兵力合圍,北域兵力收攏。
淮嶺終於沖一個大而博的絞肉機,變成了一個閉塞的困獸場,每一座山脈都成了困獸大陣的陣基。
姬龍淵依舊只氣不急,因為這同歸於盡的架勢,正是他想要的,或許神官會損失得多一些,但他們依舊能輕鬆平衡雙方的死傷。
直到,他聽到了漫山遍野的……
「大虞隆運,借吾官身,勇!」
「大虞隆運,借吾官身,力!」
「大虞隆運,借吾官身,疾!」
一群群,全都是四品以上的正宗國運法術。
姬龍淵:「???」
趙辭指著自己的鼻子:「你猜猜,老登死後,給朝臣封官的人是誰?」
「找死!」
姬龍淵再也不復看戲的淡定,滔天的神力陡然爆發開來,無差別地朝兵神司每一處角落轟去。
恐怖的波動,讓趙辭都忍不住面色劇變,強行撐起真氣抵禦。
同時竭力催動兵神司的護司法陣。
然而。
再強大的法陣,在飽和打擊的摧殘下,也扛不了多久。
姬龍淵方才不動手,是因為勝券在握,不想浪費神力。
可現在,他慌了,瞬間付出了更多的神力。
雖說這正是趙辭想看到的,可這強度,未免也太嚇人了點。
「轟!」
兵神司的護司大陣,猝不及防地土崩瓦解了。
遺蹟消散,兩道身影徹底被排擠回大世界中。
姬龍淵呼吸粗重,面色帶著病態的潮紅,神情之中既殘留著被愚弄的驚怒,又帶著癲狂的笑意。
他雙目赤紅地看著趙辭:「好好好!我還是小看你了,你為了取勝,居然你這種手段都敢用!
只可惜!
你困不住我!
反而是這些掌握國運法則的官員,足以成為我的大補之物!
今日!
反倒應該我來感謝你送來的大禮了!
哈哈哈哈哈……」
狂笑聲尚未落下。
姬龍淵的身影便已經消失不見。
身形朝淮嶺困獸之處破空而去,形成的音爆令一路上的人都重傷暈厥了過去。
趙辭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
這狗東西。
比想像中還要強!
下一刻。
他的身形化作傀儡墜落在地。
再次睜眼。
已經是在淮嶺深處。
才剛剛騰空而起,便感覺一陣極其恐怖的威壓蔓延過來。
困獸場內,本來已經打響終戰。
卻都因為這威壓,差點真氣渙散,手上的攻勢也自然停下來了,驚恐地望著上空。
趙厲駭然望天。
他知道天神強,卻沒想到天神能強到這個地步。
這……
眨眼之間。
姬龍淵便到了眾人上空,此刻他身上依舊纖塵不染,但已經沒有了之前仙然的氣質。
神情之中,滿滿都是熾熱與癲狂。
目光朝下掃去,看著一個個運朝法術在身的官員,就像是看到了天下至臻的美味。
「趙辭!我應該謝謝你!」
「你謝得有點早!」
「哦?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早在哪裡!」
姬龍淵癲狂大笑,身形直直朝下墜去,如同饕餮見到了血海肉山。
他謀求重建運朝,不就是為了借這些官員吞噬國運?
如今官員已經培養出來了,雖然比起運朝還差一個量級,但只要把他們活綁起來,並且奪權使得他們國運不斷,同樣足以提供不少神力。
他要笑死了。
沒想到趙辭一方,居然真的培養出了這麼多能夠利用國運的高手。
更沒想到,前朝四大法則都掌握了的他們,居然還惦念著人族王朝。
蠢!
蠢人,不配擁有力量。
那這些東西,就都交給我吧!
狂暴氣息肆虐開來,卻精準無比地鎖定了所有的目標。
在場眾人無不色變,一道絕望的情緒瀰漫開來,他們本以為只要搏命滅掉這些神官,這場戰爭便贏了一半。
卻沒曾想。
姬龍淵本人,便比這些神官加起來都恐怖數倍。
此戰。
好像本來就沒機會贏。
場上將士接連征戰了幾天幾夜,本來都已經身心俱疲,都是強靠意志撐著,才能打這最後一戰。
可現在。
他們的心志都已經接近了崩潰的狀態。
看著姬龍淵狂笑的神情,他們似乎看到了九幽的魔神。
可偏偏就在這時。
恐怖的威壓,忽然消失不見。
本來急速下墜的姬龍淵,卻被一道莫名其妙的力量,強行拉回了半空之中,一道無形的能量場,就這麼將他和趙辭圍在了一起。
雖然能看得很清,但好像遁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小世界。
眾人:「啊?」
姬龍淵:「?」
趙辭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烈魂槍:「我說過了,真男人1V1大戰,還未勝過我,你還是先別做夢了。」
就在剛才,他使用了關鍵的一張符紙。
形成一個無法進出禁制,直到一個時辰以後,或者決鬥雙方一人死亡,否則任何力量都不可能摧毀。
外加還有一張重續符。
足夠持續兩個小時。
姬龍淵眼角狂抽,用神力觸角試探了一下,很快就弄明白了這禁制的功效。
他笑容愈發猙獰:「你這是在找死!」
趙辭微微笑道:「找死的可不止我一個!」
姬龍淵眉頭一皺。
心頭頓時湧出了一絲極其不妙的感覺。
也正在這時。
下方出現了一尊法身。
那法身抬頭忘了一眼,正好與姬龍淵四目相對。
項天歌?
項天歌沖他微微笑了笑,便飄落困獸場最高的山頭旁的戰鼓旁。
「咚!」
一槌落下。
他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一個時辰內,解決戰鬥!若上空之戰,以趙辭敗亡了結……請掌握運朝法術的諸位赴死!」
「吾等領命!」
「吾等領命!」
「吾等領命!」
淮嶺山脈,山呼海嘯。
震得每一塊山石都顫抖不已。
再下一刻。
死戰重燃。
姬龍淵:「???」
他要瘋了:「你們便是自刎,也不願意遵循我的新秩序?」
趙辭尷尬得直撓頭:「你的新秩序……要不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跟你混,說出去真的很沒面子。」
姬龍淵氣極反笑:「你當真覺得自己能扛過一個時辰?」
「不試試怎麼知道?」
「很好!那便領死吧!」
他不再多言,通體已然是金光璀璨。
近乎兩千年,除了維持神官出手所必須,他未曾絲毫浪費過神力。
可今天。
他終於還是要出手了。
眼前的毛頭小子,已經徹底踩爛了他的底線。
如此。
便不再有任何調停的可能。
長劍揮出。
似漫不經心。
劍勢很慢,似無殺氣。
但卻讓人生出無可違逆的感覺。
因為。
這不是殺人之劍。
而是宣判之劍。
看到這一劍的人,必將自己當做死人。
時空凝滯。
避無可避!
趙辭悚然一驚,後背上已經是冷汗涔涔,他忽然想起了闞天機之前說過的話。
「國運法術,看似只有勇、疾、力、鎮等等箴言。」
「但其實,他是一切法則的集合,只是通過這些箴言使用出來了而已。」
「神力同樣如此。」
「記住,神力裡面包含的東西很多,包括已知的箴言效果,包括時空的奧秘,甚至包括歷代懸劍司兵神司官員積攢的戰意與毀滅之意,無非是能不能使用出來而已,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恐怕連姬龍淵都不知道,神力究竟意味著什麼。」
「或者說,他知道,但無法全部發揮出來。」
「但可以確定,姬龍淵對神力的利用程度,絕對比你想像中的要強!」
一開始,趙辭還沒有完全懂。
但現在。
他懂了。
此刻凝滯的,是時空。
神力配稱為神力,它是真的能夠審判人。
只是。
這些人中,不包括趙辭。
「來來來!」
趙辭驀的興奮了起來,毀滅神紋大亮,瞬間貫通了全身的天魔紋。
毀滅法則,便是視任何不合理的事物如無物,然後去毀滅它們。
這其中。
自然包括這自以為是的神力。
審判?
快去你娘的吧!
趙辭的身體本來凝滯在時空之中,轉瞬間就恢復了正常,直接擎著烈魂槍便悍然迎上。
「轟!」
硬撼一記之後,趙辭倒飛而出,重重砸在了禁制上。
口鼻之中,已經沁出了鮮血。
他微微皺眉,將血漬抹下,這姬龍淵實力真的已經強到沒邊了。
自己七重天品巔峰神紋,外加兩道掌握一半的法則,居然硬撼不過。
不!
他的確強。
卻絕對強不到那個地步。
真正強的,是前朝落幕時的國運,悉舉國國運奉一身。
的確有些恐怖。
「這一劍,有沒有將你打醒?」
新𝟔𝟗書吧
姬龍淵因為興奮而聲音顫抖:「我說過,力量才是唯一的秩序,個人偉力,足以凌駕眾生之上!
你空有天賦機緣,卻自甘墮落,真是暴殄天物!
蠢!
愚不可及!
趙辭!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向我俯首稱臣!
破境成神之路,我帶你一個!」
「成神?」
趙辭心頭微跳,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姬龍淵說成神的事情,這……好像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
而是一件具體的事情。
這……
他嗤笑一聲:「這世上,哪來的神?你用的,是從無數同族身上吸的血,從來都不是個人的偉力。
若這世上真有神。
那也應該是黎民百姓。
而不應該是你這個跗骨吸血的寄生蟲!」
「寄生蟲!?哈哈哈哈哈……」
姬龍淵怒極反笑:「那今日,我便讓你看看,誰人成神,根本不取決於你自我麻痹的囈語。」
<center>
</center>
說罷。
再次揮劍斬去。
趙辭再也不敢怠慢,郁心焰傾巢而出,化作一縷縷火線,充斥了整片空間,擾人心弦的火焰猶如蟲子一般,瘋狂朝姬龍淵七巧以及毛孔之中灌去。
至陽至剛的九霄神雷遍布全身,整個人猶如天上謫落的雷神。
純陽的腎水神藏引導血液狂涌,已然進入了狂化的狀態。
神紋全開,已然是將個人實力催發到了極點。
重逾萬斤的烈魂槍,也裹挾著殺戮與毀滅之意,朝姬龍淵硬撼而去。
這次交手。
再也不複方才試探時的實力差距。
幾招下來,已有天崩地裂之勢,兩人居然隱隱進入了勢均力敵的對峙狀態。
姬龍淵怒甚:「好!既然你找死,那便死吧!」
說話間,他絲毫不管郁心焰朝他嘴裡狂涌。
此刻的他,只想殺了趙辭。
這是他活了兩千年,見過的最為討厭的人。
找死也就算了!
還要帶著這些掌握國運法術的官員一起赴死,斬斷自己的退路。
可……
真能斬斷麼?
殺你,又能浪費多少神力?
姬龍淵再也沒有任何留守,神力從體內每一縷肌膚中噴涌而出。
兩千年前,他一人力戰幾位絕巔高手時,都尚未使出全力。
但今日。
使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趙辭比那些人略強一些。
或許是因為郁心焰對心境影響使然。
不過無所謂了。
只要殺了趙辭,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兵刃交迭。
血肉潑灑。
在絕對的力量的對轟下,招式反而成了累贅。
只是在力量上,姬龍淵無疑占據著優勢,看著趙辭一口口鮮血嘔出,即便戰力未減,他也知道,這場大戰勝負已經毫無懸念。
自己要做的。
就是儘快滅了這個狂妄的小子。
儘量保下一些神官,以後為自己做事。
只是……
眼前的小子,未免也太堅挺了點。
而且,他眉心的殺戮神紋和毀滅神紋,似乎正在隨著戰鬥,慢慢點亮得更多了。
姬龍淵有些煩躁:「你在等兩道神紋補全?」
趙辭反問:「不行麼?」
姬龍淵冷笑:「你應該清楚,即便你完全掌握了這兩個法則,最後耗死的那個人,也肯定會是你。你身上的神藏,馬上就要用竭了!」
趙辭:「……」
這話,讓他不得不沉默。
因為姬龍淵說的都是實情,眼前這個人形寄生蟲,的確已經武力無敵了。
正如烏雞哥說的那般,一代版本一代神,這種吞噬一個國家國運的寄生蟲,只有將兩個法則全都修滿,才有希望耗死他。
當然,也只是有希望而已。
可惜……
趙辭閱歷不夠,養不出完全參悟雙法則的心境。
他忍不住朝下方的困獸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只是那些人都無暇顧及他。
一個武力無雙的大肌霸,並非他心中所願,走到今天這一步,大多還是時勢造就的。若沒有時勢,自己真有可能像小阿姨說的那樣,帶著老婆找個安逸的地方當逍遙小財主去了。
心境……的確跟不上。
呼……
他吁了口氣,隱隱有股無力感。
這波爆種,好似的確只有被耗死一條路。
不過!
趙辭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感覺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嘭!」
再度硬撼一記。
兩人各自向後退了幾步。
姬龍淵臉色極其難看,沒想到自己居然被趙辭消耗了這麼多神力。
趙辭強壓著身體顫抖的欲望,現在他的骨頭,不知道已經出現了多少裂紋。
他沖姬龍淵挑了挑眉毛,傳音道:「你剛才說,你想成神,這世上當真有神?」
姬龍淵眉頭一跳,感覺眼前的犟種似乎有服軟的痕跡。
不然不會問這種事情。
更不會傳音說。
他臉上重新出現了笑容:「那是自然!」
趙辭傳音追問:「你已經觸摸到那層瓶頸了?」
「自然觸碰到了。」
「那你為什麼這麼長時間不突破?」
「……」
姬龍淵沒有回答。
趙辭卻笑了:「是因為神力不足,所以想著重建一個運朝,再吸一段時間?」
姬龍淵微微點頭:「可以這麼說。」
趙辭卻笑著搖頭:「僅僅這樣,恐怕還不夠吧?」
姬龍淵身軀一顫,一臉驚疑地打量著他。
趙辭嗤笑一聲:「剛才我一直好奇,你為什麼一直勸我跟你一起混,哪怕我多次表示拒絕,你還是對我百般邀請。尤其是知道我掌握丹青渡魂之後,情緒更是激動。
若我猜得不錯,這四大法則的神紋,應該能助你突破瓶頸吧?」
姬龍淵眼神之中的戒備之色更甚。
【姬龍淵的當前願望】:能得到煉化四大法則的機會,以平安度過雷劫。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0,煉運成神法則神紋。
趙辭:「!!!」
好傢夥。
你小子情緒克製得夠可以啊!
到現在才展露願望?
見姬龍淵不說話。
趙辭臉上笑意更甚:「所以說……我猜對了?」
姬龍淵眼底殺意更甚,被人猜出秘密是什麼,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
眼見就要動手。
趙辭卻雙手托起,下一刻左右手便漂浮起兩道神紋虛影:「認識它們不?」
姬龍淵:「???」
眼前這兩道神紋,赫然就是國運神紋和長生神紋。
前者殘缺有點嚴重,掌握程度不超過一成,但也是正統的神紋。
夠自己用了。
趙辭不急不慢道:「實不相瞞,這倆玩意兒我早都有了,只可惜跟另外幾道神紋不太兼容,不敢輕易放在靈台裡面,你要是需要了,我可以送你。」
「你這混帳,又在憋什麼壞水?」
姬龍淵冷哼一聲,目光卻怎麼都無法從趙辭眉心和雙手的神紋上移開。
【姬龍淵的當前願望】:穩住趙辭的情緒,騙他交出神紋,立刻引動天劫,用餘波送這混帳升天。願望完成獎勵:領悟值+10000,神蛻。
嚯!
果然!
方才說的想罩我,都寄吧扯淡。
這玩應兒跟老登一路貨色。
趙辭正了正色:「不是憋壞水,只是交易。」
姬龍淵心頭狂跳,神色卻頗為淡然:「什麼交易?」
趙辭依舊秘密傳音:「簡單!你機關算盡,無非就是想成神。我拼命阻止,不過就是想過好我的日子。
這樣。
我神紋給你,你成神去。
成神之後,凡塵俗事便跟你無關,別插手王朝事務便可。」
「成交!」
「光成交沒用!你得用你的法則發誓!」
「好!」
姬龍淵豎指發誓:「我姬龍淵立誓,只要趙辭信守諾言,我永生不插手王朝事務,若違此誓,法則神紋潰散而死。」
「好!」
趙辭不再遲疑,直接將靈台內兩道神紋全都剝離了出來,帶著另外兩道神紋一起送過去。
靈台神紋,只與魂魄有關,不需要其他神紋一般需要血脈匹配。
就像是他能煉化魔君剝離魂魄的毀滅神紋一般。
姬龍淵見狀,頓時狂喜,毫不猶豫地將神紋封印到眉心當中。
五大神紋甫一接觸,便形成了極強的互斥力。
他不驚反喜。
瘋狂催動神力。
下一刻。
漆黑如墨的夜空,便頃刻間布滿了雷光。
化作一團團雷雲,匯聚在一起。
……
下方。
闞天機悚然一驚,駭然望向天空,遙遙看到趙辭眉心只剩下了皇極神紋,頓時驚惶到了極點。
這小子昏頭了吧?
為何會把自己的神紋主動交出去?
這天上的雷光究竟是什麼東西?
莫非天劫這種東西真的存在?
等等!
記得趙辭轉述前朝太祖的話時,好像提到過一句,前朝太祖在書寫新秩序的時候,好像面臨過一次選擇,選項之中應該就有成就無上個人偉力。
現在。
莫非姬龍淵就在面臨這種選擇?
是了!
這天雷醞釀,已然達到了毀天滅地的地步。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趙辭要這麼搞?
他想不通,但也沒機會想了。
這天雷落下,在場所有人都要遭。
「停手!」
「停手!」
闞天機聲音都有些悽厲了,飛快指揮人結陣。
本以為北域的人和那些神官會不配合,結果一聲令下,一個比一個聽話。
天雷幫他們喚醒了求生的本能。
於是。
原本的死戰,轉瞬間戛然而止。
卻又好像分出了勝負。
麒沐等人神情灰敗,其他神官卻一個個望著天,神色已經虔誠到了極點。
「這……」
顧湘竹徹底慌了神,飛快現出原形,意圖朝天空飛去。
但很快,就被闞天機用陣法給鎮了下來。
「闞老頭,休要攔我!」
「你看那混帳小子的表情!」
「嗯?」
顧湘竹愣了一下,遙遙望去,赫然發現趙辭正在呲著大牙狂笑。
這……
她只恍惚了片刻,就差點徹底暈過去。
因為天空之上。
第一道天雷已經劈下。
鎖定的目標,正是姬龍淵,但趙辭完全處于波及的範圍。
「轟……」
只是餘波,戰場的人便被震暈了一半。
顧湘竹咬了咬牙,強打著精神朝上看去。
嗯?
趙辭沒事兒?
……
趙辭居然沒事?
姬龍淵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強忍著想要噴出來的鮮血,驚駭地望了趙辭一眼。
赫然發現這個人吊事沒有,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自己。
「你……」
「我先天免疫天劫。」
趙辭咧了咧嘴,雖說已經被雷劈麻了,只能勉強在空中飄著,連行動都有些困難,就剩嘴能說了,但還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應劫符真好用。
都差點把它忘了。
姬龍淵眼角瘋狂抽搐,嘴上卻說道:「沒事兒就好!」
等渡過天階,再滅他也不遲,反正誓言中只有不插手王朝事務,沒說能不能殺人。
眼見第二道天雷馬上要落下,他忍不住嚴陣以待。
可偏偏在這時。
趙辭呲牙笑道:「我指定沒事兒,但你馬上有事兒了!」
「啊?」
姬龍淵愣了一下,心頭頓時湧出了一股極致的恐慌。
壞了!
要壞事!
雖然不知道要壞在哪。
但指定要壞!
果然。
下一刻。
「噼啪!」
「噼啪!」
好像有東西碎了。
什麼東西碎了?
姬龍淵渾身汗毛炸起,飛快朝靈台內視,赫然發現四大法則神紋,居然都有了崩碎的趨勢。
趙辭攤了攤手:「你說你那麼猴急幹什麼?吞噬神紋之前,就不檢查一下有沒有炸紋?就不怕仙人跳麼?」
姬龍淵:「???」
個體能量超過極限,便能夠引動天劫。
可究竟能不能扛過去,卻是看法則穩不穩固。
不然他也不可能那般低聲下氣地拉趙辭入伙。
結果。
炸紋?
「我殺了……」
「好好好!等你扛過天劫了,我就讓你殺!」
「???」
下一刻。
四大神紋盡數崩毀。
而第二道天雷,也緊跟著落下。
姬龍淵:「???」
「轟!」
「轟!」
「轟!」
一道道天雷落下,一道強過一道。
山谷之中,凡是神藏六重以下的人,全都被震暈了過去。
一個個口鼻流血,身體儼然已經開始不堪重負。
姬龍淵從第二道就開始頂不住了,靈台之中僅存的一道法則神紋不堪重負,也近乎湮滅在天劫之中。
無奈之下,他只能驅動全身神力傾瀉而出,強行與天雷對抗。
慢慢的。
他也開始扛不住了。
到第九道天雷劈下的時候,他再也抵擋不住求生的本能。
將法則神紋與全部的神力盡數祭出,與第九重天雷彼此湮滅。
然後。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而姬龍淵的身體,也開始出現了玄妙的變化,神紋盡數消散,化作一片片氤氳的神光。
似要修復全身的傷勢。
【提示】:願望完成。獲得獎勵:領悟值+10000,神蛻。
【神蛻】:蛻凡成神,歷經雷劫,方成神體,神蛻持續七天,期間保持凡體的實力。
「哈,哈哈哈哈哈……」
姬龍淵忍不住揚天大笑,看向趙辭的神情愈發猙獰:「好好好!趙辭,你自毀神紋四道,助我成就神體,你說我該如何謝謝你?」
趙辭咧了咧嘴:「要不你仔細想想?」
下一刻。
身上便浮現出一模一樣的神光。
甚至還要更加璀璨一些。
姬龍淵:「???」
趙辭虛空一握,烈魂槍再度飛來:「來吧!老弟,讓我看看你神力盡數消失之後,究竟有幾斤幾兩!」
姬龍淵:「???」
壞了!
他身上汗毛根根豎起。
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趙辭能這麼快從麻痹狀態恢復,僅僅一個被天階波及的人,居然也能成就神體。
但他想明白了一點。
自己沒有了法則神紋。
也沒有了哪怕一絲神力。
現在,恐怕不是趙辭的對手,要知道,趙辭縱使獻祭四道神紋,卻依舊保有皇極神紋,是實打實的神藏七重,而是都是天品巔峰的神藏七重。
於是。
他平生第一次生出恐懼的情緒。
見趙辭一步步走近,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趙辭每朝前走一步。
他就往後退一步。
眼神,也從憤怒,變成了恐慌。
再從恐慌,變成祈求。
眼見退無可退。
他定了定神,強忍著身體顫抖的衝動,沉聲說道:「你我皆已蛻凡成神,以後便是天下少有的知己,興許有些許誤……」
「我誤你媽了個頭!」
趙辭總算是被逗笑了:「我記得剛才你還說,便是出現了一個力量強於你的人,你依舊算作是強者。你覺得,你現在的表現算不算一個強者?」
姬龍淵:「……」
他臉色青一陣紫一陣,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會受到如此羞辱。
只是嘴唇囁嚅了許久,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趙辭微微抬起長槍:「來!我再問你一次,你的新秩序有沒有錯?」
姬龍淵終於被激怒了:「事實上,我已經成神,就連你也是趁我東風才成就的神體,我新秩序自然是對的。」
「哦……」
趙辭若有所思:「以你的秩序,人之道,皆是悉天下奉一身。強者,便對弱者有生殺予奪的大權。今日我強於你,那我取你性命,你可有異議?」
姬龍淵急了:「自然不……」
趙辭哂笑:「自你以上,人人平等,自你一下,尊卑有別?」
姬龍淵:「……」
趙辭掌心一吸,直接將他方才脫手的劍丟了過去:「最後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要麼遵從你的新秩序,折斷你的劍,臣服於我,這樣我有七成概率留你,還有三成概率殺你。
要麼,你我再來一場生死戰,如此,九成概率你死,一成概率我死。
你自己選吧!」
此話一出。
姬龍淵雙目陡然睜大,整具身體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而山谷之中。
也有不少人抬起了頭。
就連祝恭尚未燃盡的魂火,也隨之跳動了一下。
這個選擇,似曾相識。
好像……他們選過。
只不過,這次做選擇的人,變成了姬龍淵。
「你……」
姬龍淵已經有些不堪受辱:「你在羞辱我?」
趙辭嗤笑:「你就當是吧!」
姬龍淵沉默了,糾結了許久,才咬咬牙道:「要不這樣,你發誓,確保用一個公平的方式,保證你不殺我的概率有三成。」
趙辭:「發誓是不可能發誓的,但你可以相信我的人品。」
姬龍淵:「……」
他握著劍,盯著趙辭,呼吸都陷入了停滯。
良久。
良久。
「鏗!」
長劍斷裂。
他面帶祈求地向趙辭凌空跪下:「我姬龍淵,今日起正式臣服於……」
「噗嗤!」
烈魂槍的槍尖,直接洞穿了姬龍淵的胸膛。
姬龍淵雙目怒睜:「你……」
趙辭懶得回答,全身真氣都灌入到烈魂槍當中。
下一刻。
屍身爆炸。
接著被郁心焰灼成了灰燼。
他撇了撇嘴:「又是趙煥一樣的東西!」
嘩啦啦。
灰燼落地。
趙辭也跟著輕飄飄地落下。
一個趔趄。
差點沒站穩。
神蛻期間,尚是凡體,透支太厲害,屬實有些頂不住。
他掃了一眼尚且清醒的眾人。
發現眾人也都在看著他。
都是神藏六重以上的高手。
趙辭皺了皺眉頭:「別看我啊,你們繼續啊!」
眾人:「……」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誰都沒有動手的意思。
開玩笑。
眼前這人剛殺了姬龍淵,而且還處於滿身神光的特殊狀態,誰知道他實力幾何?
姬龍淵都死了。
他們這些神官誰敢造次?
一時間。
都頗為畏懼的看著趙辭。
趙辭瞅著他們,愈發感興趣了:「想投降麼?」
此話一出。
嘩啦啦!
一眾神官神仆,整齊劃一地跪了下來。
「吾等受賊人蠱惑,犯下滔天罪行,自覺罪孽深重,請神給我們一個贖罪的機會。」
趙辭:「……」
乖嘚!
你們連我現在實力多少都不知道。
直接都跪了?
真就全員趙煥唄?
不過想想。
剛才姬龍淵完全沒有反抗就直接死了。
要是兩人幹起來。
他們指定能發現自己現在的實力。
可偏偏沒幹起來。
所以他們就腦補了。
這是什麼荒誕的迪化?
他想了想:「行!你們這些神官,把神力都收回來,然後灌給我們的人。灌乾淨了,我便饒你們不死!」
眾神官面面相覷,都十分不舍。
趙辭晃了晃手中的烈魂槍:「那要不咱們還是打吧!」
「別!」
眾神官齊齊打了一個哆嗦,飛快將各自神仆的神力收了起來,然後灌到了趙辭指定的人身上,一滴都沒給自己留。
然後。
趙辭:「麒沐,殺了他們!」
眾神官:「你……」
趙辭:「我沒素質!」
眾神官:「???」
一顆顆人頭落下。
方才還血腥到絕望的生死戰,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大虞眾人面面相覷,怎麼都沒有想到,此戰竟是如此荒誕的結尾。
趙辭沖闞天機拱了拱手:「岳祖父,善後這件事情我不擅長,就交給您了!」
「放心!」
闞天機點了點頭,看著山谷中的滿目瘡痍,還有一片片束手就擒的北域俘虜,感覺整個人都像是活在夢裡一般。
他定了定神,開始指揮人善後。
項天歌的法身,在雷劫降下的時候就已經消散了。
現在說話最頂事的,只有他一個人。
……
遠處的山頂。
兩人相互依偎著,俯瞰著忙忙碌碌的山谷。
顧湘竹掐了掐自己的手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忍不住直起身,看向趙辭的側臉:「小騙子,我感覺這不像是決戰。」
「啊?為什麼?」
「這個姬龍淵,實在有些讓人失望,有些配不上天神的名頭。」
「那老登能配得上雄主的名頭麼?」
「這……」
顧湘竹有些恍惚,一度陷入了深深的懷疑之中。
她自幼跟著師父修行,將重建懸劍司視作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目標。
這目標,的確是艱難的。
雖說現在已經勝利在即,可後首想想歷程,依舊充滿了堅信。
可是這最後一步。
實在離奇得緊。
趙煥是趙煥。
姬龍淵是趙煥。
百餘神官全是趙煥。
這……
趙辭也聽得有些蛋疼,翻譯翻譯就是感覺這個大boss逼格不夠。
可想想。
自己前世剛畢業工作的時候,就被那個小公司的老闆PUA得痛不欲生。
後來那老闆也因為太過腦癱,搞得公司破產了。
哪怕那些大廠,也經常會有高層沉迷玩行業黑話,業務能力一塌糊塗。
更有被包養的人跟你大談獨立人格。
一代軍神岳武穆,也被完顏構搞了一個莫須有。
這天下,哪有那麼多事情講道理。
趙辭笑了笑:「你有沒有想過一點,德不配位才是這世上的常態。有些人看著很強,只是先天地位和後天運勢強。
真把這些東西去了,他們即便再聰明,也都是普通人,甚至比普通人還要卑微。
就比如老登,老實說他是我見過最雞賊的人,他手握皇權的時候,能讓所有人都整得生不如死,就連最熱的血他也有辦法澆涼。
可面對能左右他生死的姬龍淵,他卻能極盡懦弱與諂媚。
姬龍淵也是如此。」
顧湘竹輕嘆一口氣:「就沒有一種方法,讓能者居高位麼?」
趙辭有些頭大:「有啊!前朝就是,今朝也有無數有志之士也會以餘生踐此道。只不過世上永遠不缺自認能配得上更好東西的人,他們會想方設法爬到前者頭上,並且一定會有一部分成功。」
「那怎麼辦?」
「涼拌!反正我整不了。」
「你!」
顧湘竹有些慍怒。
趙辭卻嘿嘿一笑:「我當初給你的承諾便是需要打架的時候我來,不需要打架的時候,我就在家相婦教子。承諾已經完成,你可不能為難我!」
顧湘竹:「……」
這麼想想,好像也是。
只是面對趙辭提出的問題,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悵惘。
正迷茫時。
太陽出來了。
她感覺有一雙大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側過頭去。
發現趙辭笑容頗為溫暖:「來日方長,你身負神力,只要不亂用,活個幾千年都沒有問題,你這麼聰明,怎麼可能幾千年都解決不了這個問題?」
「也是!」
顧湘竹頓時輕鬆了不少:「來日方長,不過活這麼久,你打算幹什麼?」
趙辭沉思良久,吐出兩個字:「來日……」
顧湘竹:「!?!?!?」
恍神間。
驚呼一聲。
已經被攔腰抱起。
她驚了:「你做什麼?」
趙辭:「我知道附近有一個山洞,應該沒人知道那裡!」
顧湘竹:「……」
恰恰就在這時。
一道火紅色的身影飛了過來:「老闆老闆,我睡醒了!哎?你抱著母妃做什麼?」
趙辭:「!!!」
顧湘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