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著下樓，卻看到王成急匆匆跑到路邊，然後上了一台車。
她給王成打了個電話。
「你去哪兒了？」
「我去參加個飯局，回來向你匯報。」
王成一邊說一邊在車上回頭看，他覺得張建建搞不好盯上自己了。
來到包廂，吳若飛和縣政府辦主任已經在那坐著了。
「王主任，來來來，坐。」
王成很自然地坐下。
「你看，一段時間之前，我們還是仇人，至少也算是不對付的人，這會，我們卻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這說明不管是什麼人？要需要詳細而深入地了解之後，才能對一個人做判斷。」
這話一說，王成很不好意思了。
「我相信現在你對張書記也有不一樣的看法了吧？」
「不說這話，來，吃飯喝酒。」
吳若飛哈哈大笑，他知道說中了王成的心事兒了。
菜過三巡、酒過五味，吳若飛就順勢摟著王成了，「老弟，我同你說，在官場，少去拿舊情說事，在權力面前，舊情算個屁！一些人總喜歡拿著舊情去找領導辦事，這是不對的，領導很討厭這種，都說大恩多言就是仇，你同張書記要保持一定的距離，這種領導幹部，很強勢、控制欲極強，順她意？一切好說，不順她意？估摸著就要挨她的收拾了，我太了解這些了。」
王成當然不能跟著說這些了，他可是張建建的縣委辦主任，哪怕張建建和他關係一般，那也不能說直系領導的壞話。
「縣長，書記這人很好，每天殫精竭慮，我覺得她也很不容易。當然，您高風亮節，一直勤勤懇懇輔助她的工作，並且主動的貢獻自己的力量，您沒有權力欲望、沒有官癮…」王成這肉麻的拍馬屁的話，把吳若飛說爽了。
「你就別拍我的馬屁了，我們也不是外人，我懶得和張建建計較，她背景強，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唄？你也別太認真，這種幹部好大喜功，她在湖西縣掀不起什麼風浪，你就等著吧，她一定會灰溜溜地離開的。」
王成馬上來了一句，「吳縣長，我每次來和你吃飯，你總要說一些這些話，搞得我很緊張啊！我們以後還是少說、儘量不說吧，可能因為我所處的位置不一樣，我還挺能理解她的，但我也理解縣長。」
這話一說，吳縣長當然理解是啥意思了。
他用力地拍了拍王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好了，以後有事兒和我說就成。」
這邊還沒回家，「出賣者」就聯繫王成了。
「主任，自從接到您的指示後，我就找朋友去了解那邊那點事了，朋友又找了朋友，我又不能說是您指示我去辦這事兒的，於是又是一番解釋，搞的我這幾天頭大啊！自己的事都沒去忙，畢竟您的事是第一指示嘛。」
王成知道對方這是在邀功，於是說，「好了，你那個忙我幫，行不？」
王成笑著拿起手機，給稅務和市場監督局打了個電話，「我有個朋友，有點事想要諮詢下你們，我把你號碼給他了，他明天聯繫你，你們對接下啊。」
一句話，就把對方的事兒給搞定了。
縣城就是個小圈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王成又是張建建身邊的紅人，誰不給幾分薄面？
「謝謝主任，謝謝主任。」
然後對方就匯報起來。
原來舊城改造的拆遷工作推進不下去，就是大家的需求都不一樣。
比如一樓的商戶，覺得政府賠償金額太少了，需要數倍；而樓上的住戶，又覺得商戶憑啥多得？所以就一直僵持不下去。
還有一些商戶是被騙過來的，有一些商戶提前知道這邊要拆遷，又不好退租，因為還沒有出公告，於是他們就趕緊找下家，並編造各種理由把商鋪轉租出去了，就這樣，這一些商戶就被騙過來了。
舊城改造的矛盾太多了。
聽完這些後，王成看著對方遞過來的數據，看了一眼，「不錯，你都制訂了表格。」
「嘿嘿，我畢竟是您的人，我知道您喜歡看詳細化數據，所以我把這數據進行了分類，比如有因為政府賠償數額不滿的、有因為商戶賠償數額不滿而拒絕的、有被騙過來的商戶，大概的數據都在這。」
「你確實付出了精力，謝謝你，你回去吧。」
對方邀功後，就趕緊小跑著離開了。
王成趕緊拿著這些去找張建建了，張建建甚至都忘記問王成和誰吃飯去了？
她坐在沙發上，一臉嚴肅地翻看著這些資料。
許久，「這說明湖西鎮前期的工作壓根就沒推進，說到底還是因為縣紀委這段時間一把手空缺，導致相關工作力度不夠大！換人，確實要把一些不幹活的幹部換掉了，我們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了！我馬上把這些決議上會。」
王成剛想離開，張建建馬上強調：「明天上午，召集這個小區的所有居民代表開個會，如果還談不攏，強拆！安排個幹部，先解決副科級待遇，讓其去頂雷。」
王成心裡一驚：這是什麼意思很顯然，就是找個普通幹部，給他安排副科級，去拆遷辦負責工作，讓他去頂強拆的鍋，到時候對他進行免職，但就算免職，副科級還在。很多幹部都願意的，而且如此還能夠和縣主要領導搞好關係，何樂而不為呢。
不管是從基層體制現狀、還是從人性來說，張建建這個舉措都是這樣完美的。
只要有人來擔責任，誰又會去追究到底是誰指使的呢？
「姐，你安排吧。」
王成回家的路上就在想：「張建建執意這樣幹下去，會不會帶來新的矛盾？」
恐怕到時候就真如吳若飛所說，「張建建自己都會離開了。」
所以不得不感慨：吳若飛很會玩弄權術，看似吳若飛吃虧了？其實吳若飛這是在捧殺張建建。
官場交往可「真難」。
王成甚至能想到吳若飛這一系列行為的最終目的。
他深嘆一口氣，然後掏出手機安排下去了。
誰知道明天舊城拆遷居民代表大會會發生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