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殺青，啥話不說，先走一個！」
頭髮稀疏的夏導手持酒杯，臉頰被酒精染的通紅，眼神不復平時的精明，有點渙散，能看到充斥其中的喜悅。
說完，他把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盡。
助理立刻又倒上一杯，遞給夏導。
「秦老師謝謝您。」夏導舉杯轉向左邊，那裡坐著安靜吃菜的秦川。
要準備敬酒，看他手邊的茶杯後，愣了一下，露出恍然之色：「忘了秦老師不喝酒，咱以茶代酒碰一下！」
秦川拿起手邊的茶杯，和夏導的酒杯輕碰，放到嘴邊喝一口，其實他能喝酒，不喝是不喜歡這種場合，又怕喝酒被別人誤會，乾脆統一不喝。
夏導笑容燦爛，一口喝完，又跟右邊的蘇嵐敬酒。
入行幾個月，蘇嵐第一次碰到這樣的局面，急的滿頭汗水，雙手端著杯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一杯就倒的量，真喝了肯定會被老闆丟臉，鑰匙能有人幫她擋了就好。
正想著呢，秦川淡淡的聲音響起。
「她酒精過敏。」
夏導立馬放下杯子，煞有介事道：「過敏不能喝，會出事！」
酒精讓夏導腦袋迷糊，失去基礎判斷能力，加上對秦川的話毫不懷疑，下意識相信。
蘇嵐鬆口氣，把杯子放在桌上，投去感激的目光。
要不是老闆，這杯酒今晚喝定了。
又在懊惱因為自己掉鏈子，以後要適當鍛鍊酒量，不能一杯倒。
今晚是殺青宴，慶祝劇組殺青快樂！
上至導員，下至群演都被邀請參加，問誰攢的局，當然是夏大導演，趁沒拍攝完挨個給劇組裡的人發請帖，要他們務必參加。
那些群演收到請帖，驚了。
有朝一日他們也能去參加殺青宴，基本是在劇組戲份拍完領工資離開，哪像這個劇組還能蹭頓飯吃。
飯吃不吃不重要，主要是導演大氣，讓大家特別願意跟他的組。
酒精上頭，夏導也比平時話多，端著杯子在那喋喋不休。
「之前的事是我混帳，在這跟大家道個歉，耽誤各位的時間。」
夏導鄭重鞠躬，說的事大家都清楚，因為一時糊塗發生關係那事。
大家紛紛表示不至於，除導演私生活不太好外，其他方面沒有大問題。
「還要感謝秦老師，不，秦老闆。」
同桌工作人員一大部分不知道，紛紛投來疑惑的目光，除個別跟導演關係親近的人知道外，沒人清楚秦川是劇組最大投資方，聽夏導這麼稱呼秦川，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您喝醉了，怎麼叫秦老師老闆。」化妝師笑嘻嘻說著。
注意到旁邊財務眼神不太對，化妝師是個人精兒，瞬間猜出大概來，端起杯子，訕訕一笑：「我自罰一杯！」
飛速把杯子裡的酒喝了，埋頭當鵪鶉。
這時候當出頭鳥沒好果子吃，還是安靜點比較好。
化妝師是個小插曲，很快就讓現場變得融洽。
沒別人打擾，夏導繼續說：「感謝秦老闆在關鍵時候伸出援助之手，不然這個劇組得散。」
說這話時候夏導眼眶濕潤，真心感謝秦川打劇組帳戶那筆錢，要是沒有這些錢劇根本拍不完，哪還有每天的下午茶。
秦川在夏導心裡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謝謝！」
夏導再次鞠躬。
吃東西的秦川停下動作，認真看夏導，說：「還差一下就是三鞠躬，確定要繼續感謝？」
周圍頓時響起笑聲，夏導腦袋暈乎乎，沒反應過來秦川這話的意思。
「秦老師說您再鞠躬就是墳前祭拜，不吉利。」小助理靈活的解釋。
「……」
秦川特意看一眼旁邊斟酒的小助理，心想不愧是夏導帶出來的人，理解能力真強。
蘇嵐低下頭，用手捂住嘴不敢發出笑聲，真怕在這個時候被發現是在笑話自家老闆。
渾噩的腦袋終於靈活一次，夏導猛拍腦門，大聲說：「看我這記性，不吉利，不吉利。」
說著又往嘴裡灌酒。
看夏導再繼續喝下去估計要翻，秦川囑咐助理：「先送夏導去那邊休息。」
助理有點猶豫，卻聽夏導在那嘟囔：「秦老闆說啥還不快執行，咋這麼笨。」
導演，我是你的助理，咋能這麼說我。
哭喪著臉的助理把夏導攙扶到不遠處的沙發，貼心的離開毛毯給蓋上。
飯桌上夏導喝的最多，也是目前已知酒品中最好的一個，剛躺下秒入睡。
等把導演安頓好，助理回去的時候，剛夏導位置站著個人，正是本劇男一號，秦川。
秦川代替夏導站在主位，手裡端著一杯茶水，目光在每個人臉上掃過，笑容溫和：「感謝大家參加今晚的殺青宴，剩下時間我替夏導招呼各位，不介意吧。」
這一桌算劇組核心成員，八成猜出秦川是後來的投資人。
拍之前夏導開會說過，劇組資金有限，能省的地方儘量省，連盒飯買的都是最便宜的，結果新劇本出來不到一天，劇組生活質量大幅度提升，每天還有下午茶吃，簡直是在天堂里。
誰能有這麼豪橫的待遇？
「秦老闆客氣。」
「還要感謝秦老師的照顧，沒您就沒現在的我們。」
也有人猜今晚殺青宴的真正主角是秦川，就夏導那摳搜模樣，這麼貴地方的宴席肯定請不起，要不是有投資方爸爸的意思，哪敢這麼玩。
大家心裡跟明鏡，也沒戳穿夏導，反正這頓飯吃到肚子裡比啥都重要。
也有人起身給秦川敬酒，都被他一杯茶水擋回去。
別看秦川表現的很溫和，其實比夏導要難打交道的多，這個人的決定從不會輕易改編，更不會喝一口酒。
也有人猜測秦川是不是不能喝酒，還是不屑於喝酒。
有人竊竊私語，也想趁這次殺青宴跟秦川攀關係，甚至進一步發展點啥。
年紀輕輕擁有自己的事業，還有餘錢當投資人，在個別野心大的人眼裡，秦川就是個香餑餑，傍上他比啥都要好的多。
問題是秦川是那麼容易被弄到手的？
剛那番話看似隨意，也在告訴他們不該有的心思收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