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視良久,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偏開了目光。
唐謹言轉向鄭民基,問起了正題:「剛才見你喊出的第一句話,是他們騙你?具體說說情況,我很好奇他們是怎麼在車站外把你這麼個大活人無聲無息帶走的。」
鄭民基弱弱道:「有幾個很慈祥的大媽,說話好聽得很,我看她們也不像壞人,迷迷糊糊就被忽悠走了……」
唐謹言眼裡閃過異芒。原來還有那些人參與,怪不得情況會那麼詭異……
鄭恩地爆發起來:「鄭民基你就是個白痴!長這麼大了會跟陌生人走!吃得跟豬一樣腦子也是豬腦嗎?」
唐謹言阻止她的發飆:「別怪你弟弟,某些邪教蠱惑起人來,總統都得上當。就算民基沒上當,也會被強綁。只是強綁容易引起警察提前大索全城,他們就很難從容布置假象誘我上鉤。」
他一開口,鄭恩地就不說話,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麼。
唐謹言抿了抿嘴,又問起了鄭民基,仿佛在故意找話題:「那些大媽現在不在這?」
鄭民基弱弱道:「不在,後來都是這批人看守我……」
唐謹言沉默片刻,低聲自語:「崔順實,金武星,李康煥……幹得漂亮。」
這時候這件事的始末已經很明朗了。制定策略的人是金武星,因為他踏足仁川前後,金武星對他有很長一段觀察期,這時期正好是和鄭恩地開始糾葛的時候,金武星對他和鄭恩地的關係比很多人都清楚。結合對他的性格了解,故而制定出這樣的殺局。出手拐人的是崔順實的人,這些邪教大媽有不動聲色把人忽悠瘸了的手段,所以沒有引發動靜。接下去的事則是之前潛伏在首爾的七星幫人員負責,黑社會對這些比較專業……狙擊手當然還是金武星的,而且這還是位老熟人……
一切線索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絲絲入扣。唐謹言嘆了口氣,低頭看著地板:「是衝著我來的,明確得很了。你們是被我牽連的。」
鄭恩地沒有說話。
唐謹言又道:「所以那個約定作廢,我沒臉要。」
鄭恩地還是沒說話。
「我本以為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不該被牽連……」唐謹言有點乾巴巴地說:「可他們還會拿你做目標,我實在不知……」
「沒關係。」鄭恩地忽然開口了:「這裡的關鍵,不在於我是不是被牽連,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你確實會為了我,以身涉險。👤♩ 6➈丂Ⓗ𝐔᙭.ⒸOᵐ ♥👌」鄭恩地抬頭看著他,眼神清澈如水:「這才是一切的根本,就連壞人們都知道用這一點誘你出來,而你我自己卻看不分明。」
這回輪到唐謹言不說話了,氣氛再度沉默。
鄭民基左看看右看看,這時候才知道,這位親涉險境來救自己的,居然只是「前姐夫」。
鄭恩地又道:「初瓏歐尼說,你曾努力走進我的世界,可我卻從沒想到走進你的世界裡,我想了很久,承認她說得對。這才是我們當初隔閡的根源……說著男女朋友,可我卻連一句OPPA都沒有喊過你。」
鄭民基忍不住了,插嘴道:「這麼好的姐夫,怒那你是多蠢才分手啊?」
鄭恩地瞪眼,鄭民基這回不慫了,梗著脖子道:「你才是白痴呢,還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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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謹言揉揉鄭民基的腦袋:「我揍過你爹,**你姐,你以前若是知道,不砍死我就不錯了,能指望你姐姐怎樣?知不知道我還有那麼一瞬間懷疑過今天的事是你在導演,為姐姐報復來著。」
「……」鄭恩地明明心情複雜,還是被他的腦洞刺激得笑出聲來。
「誒??」鄭民基愣怔了半晌,大人的世界好複雜,小胖子表示智商不夠用……能把一個十三歲的小胖子當成幕後黑手這該多大的腦洞?不過這姐夫……真是那樣的人嗎?
可是怎麼根本討厭不起來呢?他好帥啊……小胖子幽幽嘆了口氣。
鄭恩地踢了他一腳:「大人說話小孩子在旁邊裝什麼裝,滾車上去蹲著,沒讓你聽不要聽!」
鄭民基苦著臉被母老虎趕上路虎蹲著,唐謹言靠在車邊看了一陣,饒有興致地笑道:「所以你很適合混黑的,總跟我裝什麼白蓮花。」
鄭恩地嘆道:「也就是說我那時候不跟你糾結,說不定會是一個很好的清涼里大嫂?」
「有這個潛質。」唐謹言嘆了口氣,又道:「你糾結也沒什麼奇怪的,事實證明,我的存在總是讓你倒霉,比如這次也一樣。我真是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明明能夠帶給很多人幸運,偏偏帶給你的卻都是霉運,真他媽冤孽。」
鄭恩地偏頭看了他一陣,笑道:「你還是覺得冤孽嗎?」
「難道不是嗎?」
「不是。」鄭恩地搖了搖頭,輕聲道:「這事已經解決了,民基毫髮無損,而且吃一塹長一智,以後也不會輕易被人騙。而我見證了一個男人為我以身赴險,又有什麼倒霉的?」
唐謹言怔了怔,卻見鄭恩地續道:「倒霉不倒霉,看自己怎麼看待罷了。如果素妍歐尼家人出事,你們心裡肯定不會想什麼倒霉不倒霉,因為那是她作為你女朋友理所當然要和你共同承擔的事情,難道你們沒有做過準備?出了事一起面對也就是了,談何倒霉?」
唐謹言瞪大了眼睛,這話可真不像是鄭恩地說出來的呀……
鄭恩地抬頭看著他,認真道:「以前我覺得被你喜歡真倒霉。可今天我知道,被你喜歡過,是幸運的。」
「如果是這樣……」唐謹言神色奇異地問了句:「現在讓你喊我一聲OPPA,你喊得出來麼?」
鄭恩地怔了怔,又很快笑了起來,很爽快地道:「OPPA。」
唐謹言沉默下去,徹底沒了聲音。
「九哥。」李恩碩走了過來:「搞定了,對方十六個人,叛逃兩個,狙死兩個,九哥親手宰了六個,其他六個全在廠房裡一個沒逃。」
唐謹言把目光從鄭恩地臉上收回,淡淡道:「那麼接下去,某些人也該嘗嘗我們的報復了。」
語氣很平淡,可鄭恩地卻感到很清晰的殺氣,就像是韓國的上空驟起陰雲,再下一秒就要地裂山崩,血流千里。
無論是之後如何報復,或者是剛才已經造成的十幾條人命,鄭恩地都沒有覺得任何不適感。看著他淡漠裝逼的表情,反倒跟弟弟一樣覺得真的很帥氣……鄭恩地心中浮現這麼個想法——這是不是叫做,走進了他的世界裡?
如果是的話,很遺憾這一天足足來遲了兩年。還有他足足等了兩年的,一句OPPA。